大概是薇薇安的督（监）促（视）起了作用——如果有人连上厕所都跟着你，恐怕你也很难找到机会偷懒。x小姐在书房勤勤恳恳看书，用功程度堪比头悬樑锥刺股，以至于文扬回来以后，随便抽了一本书问她，她都能讲得头头是道，居然意外地靠谱。
    “不是让你一周看完么，这才两天不到。”连文扬都觉得不可思议。
    “哈哈哈你就当是中国人的读书天赋吧。”x小姐随口跟他胡扯。其实她就看完了三本，只是文扬恰巧挑了一本她看过的，运气好而已。
    眼看着俄罗斯人将信将疑，打算再拿一本书的时候，x小姐心里一慌，一把按住他的手。
    “那什么，我可是照你说的好好待在家看书了，你也要遵守诺言才行！”
    x小姐眯起眼睛，伸出魔爪，“嘿嘿”的笑声怎么听怎么让人不寒而慄。文扬下意识想往后退，又觉得这个动作不太男人，于是皱着眉从老闆椅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以一个很自然的侧身躲开了她的爪子。
    “你跑什么！说好的摸胸呢！你不能说话不算数！”x小姐要闹了！
    文扬松了松领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是想出去放风吗？等会儿薇薇安进来给你换衣服，晚上跟我出去吃饭，结束后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去逛街。”
    “啥？就半个小时？？”不对，重点好像不是这个，“陪你去吃饭？去哪儿吃饭？和什么人吃饭？”
    x小姐才不会天真地以为文扬要请她吃烛光晚餐，过浪漫二人世界。这傢伙绝对有阴谋！说不定就是个坑，傻子才往里跳。
    看她一副生怕自己吃亏的样子，文扬揉压着鼻樑，语气有几分无奈：“有个零售商约我今晚去他家吃饭，虽然他没明说，但他一直在暗示我他有个未出嫁的女儿。”
    “哦~”x小姐露出了然的表情。明着请吃饭，暗地里是想把女儿介绍给他。文扬果然没安好心，这是拿她当挡箭牌呢。
    “那你答应不就好了？白来的艳遇干嘛拒绝，难道他女儿长得不好看？”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x小姐此时的心情完全可以用“幸灾乐祸”四个字来形容。
    “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没法答应。”文扬的婚姻和x小姐一样，都是家族用来争取最大利益的筹码，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跟人相亲结婚。
    自己的结婚对象自己做不了主，x小姐是这样，文扬同样身不由己。
    x小姐无所谓道：“不想答应就直接拒绝唄，干嘛要去吃饭。”
    文扬笑得一脸和善，“那个零售商是警察局长的亲弟弟，你说我为什么要去吃饭？”
    嘖，到头来还是她的锅。
    早知道善后这么麻烦，她就不开枪威胁那个司机了。
    文扬：“是谁说只要我帮她，她就任凭我差遣的？”
    x小姐装糊涂：“是谁呢？这个人我认识吗？”
    文扬感叹：“还记得有人小时候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甚至在成年之前都以我未婚妻的名义自居……”
    “啊啊啊！翻黑歷史过分了啊！！”x小姐老脸通红。
    文扬忍不住笑出声，他一向不喜欢她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还是真实的她比较可爱。
    “好了，就是吃个饭而已，不管你是不是我的未婚妻，带女伴过去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文扬摸摸她的头，“你就配合我一下，很快就结束了。然后你不是想逛街吗？买什么我报销。”
    x小姐像打了鸡血一样跳起来：“报销！”
    没有什么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x小姐一把挽住文扬的胳膊，义正言辞道：“帮朋友是应该的，别说做未婚妻，做女儿都行！”
    x小姐本人其实很不喜欢应酬一类的活动，如果是为了谈业务赚钱，她还能勉为其难笑脸相迎，但纯粹作为“女伴”这种男人的附属品，要不是看在文扬出手大方的份上，她肯定不会答应。
    就在她满脑子买包包买鑽石的愉悦心情中，晚餐很快就结束了。她甚至都没记住那位零售商的女儿长什么样，只记得餐桌上气氛很尷尬。人家请你吃饭想给你介绍对象，你还带女朋友来，多少有点不给人面子。文扬这么做在x小姐看来有些欠缺妥当，但他身份摆在那里，能赴约已经很赏脸了，摆摆姿态似乎也没什么。
    如文扬所言，在他委婉表示自己有未婚妻之后，这顿晚饭吃得出奇的快，当x小姐再次站在俄罗斯寒冷大街上的时候，还不到晚上八点。
    文扬戴上手套，看她在旁边冻得直跺脚，又把手套摘了递给她，嘴上笑道：“即使冷成这样也要逛街？女人就那么喜欢购物吗？”
    “那是当然！购物能提升女人的幸福感，只有物质满足了才能再谈精神满足。”x小姐戴上文扬的手套，里料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绒毛，触感很舒服。
    文扬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朝她弯起胳膊，x小姐笑嘻嘻地一把挽住，两个人仿佛一对真正的情侣，沿着马路慢慢往前走。
    文扬：“想去哪儿？”
    x小姐：“我听提婭阿姨说1905广场是商业区？今天是圣诞夜哎，那里肯定很热闹吧？”
    文扬开始头痛，“确实……很热闹。不过人太多了，很容易走散。为了安全起见，还是……”
    x小姐紧紧搂着他的胳膊，“不会走散的，你可是我的钱包，走到哪儿我都会拖着你。”
    自己给出的承诺，就算再不情愿也要兑现。到了停车场，文扬吩咐司机去1905广场。司机犹豫着说，这个时间车肯定开不进去，他只能开到离广场很近的地方，剩下的路需要他们自己走。
    文扬打了个电话给薇薇安，让她安排警卫，转头看到x小姐贴在车窗上，兴奋地四处张望，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太张扬，暗中跟随就好了。
    车子开到半路果然就开不动了，再往前就是瓦伊涅拉街，叶卡捷琳堡最着名的步行商业街。司机停在路边，x小姐下了车，面对一路琳琅满目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到处都是圣诞装扮的街景，眼睛亮得跟小星星似的。
    “文扬！你看前面有圣诞树哎！”x小姐拽着她的钱包，兴冲冲往前走，“好大啊！真的是松树吗？那么多彩灯怎么掛上去的啊！我在国内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圣诞树。”
    “是冷杉。”见怪不怪的俄罗斯人薄凉地吐槽。
    薇薇安不知何时出现在文扬身后，对他比了个一切ok的手势，文扬朝她点头。薇薇安嚼着口香糖，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看似漫不经心，眼神却时刻注意着周围。
    x小姐倒没注意到她，她笑着对文扬说：“提婭阿姨说你不喜欢出门，这是不是你第一次在室外过耶诞节？”
    文扬淡淡道：“我只是不喜欢人多，难道你喜欢热闹？”
    “唔……”x小姐思考了一下，“与其说喜欢热闹，不如说是喜欢气氛吧？”她笑了笑，“就像每个去迪士尼乐园的人脸上都会洋溢着笑容。气氛是会传染的，悲伤的气氛会，快乐的气氛也会。”
    “所以我喜欢热闹，因为就算有不开心的事，在快乐的气氛下也会不知不觉忘记。”
    文扬深深看了她一眼，他看到她眼睛映出灯火的流光，却感受不到隐藏在流光幻影下她真实的情绪。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在他记忆里，那个做事从不考虑后果，任性妄为的女孩儿似乎已经慢慢淡去了。
    见文扬许久不说话，x小姐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住叶卡捷琳堡？去莫斯科定居不好吗？还能在你爹面前刷刷存在感。”
    “叶卡捷琳堡是俄罗斯军工產业的中心，拥有全俄国最多的军工厂，老头子需要有人帮他盯着。”
    “怎么感觉像被流放了一样……”
    x小姐咕噥了一句，一个没留神被路人撞了一下，文扬迅速把她揽进怀里，完了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反应过度。
    他乾咳了一声，微嗔道：“走路当心。”
    x小姐偏着头看他，眼里含着探究的意味。她很少见到文扬不自在的样子，现在这个情形让她觉得很难得。她笑弯了眼睛，在大衣的掩盖下，悄悄勾住了他的腰。
    如果她只是单纯搭在他腰上，文扬也懒得管她，问题是那只爪子很不老实，又摸又掐，摆明瞭占他便宜。
    文扬抽动着眉毛，忍无可忍，掐住她的手腕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这才让她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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