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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前雪 第99节

      其实她现在已经稍微摸出了一点门道。
    沈夏应该没有真的失踪,这大概率是靳朝安那个狗男人设的局——她既然敢跳桥威胁他,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哈,庄灿早该想到的,他就是故意设计这一出,同时逼她暴露身份。
    她现在只担心博威,看样子,他们审问的重点对象不在她,而在博威。毕竟从进来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的审讯外,直到现在都没人警察再找过她。
    庄灿不知道这些警察会用什么手段逼问博威,也不知道博威会不会把她的事情供出来,她很紧张……
    如果靳朝安知道了她的最终目的,出于对靳舒宁的保护,也一定不会让她再继续留在他身边,搞不好让她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也说不好!
    好在博威并不知道更深的内情。
    她为什么要调查靳舒宁,这个原因,一直烂在她的肚子里,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可庄灿怎么都想不到,她是怎么一步步上套的?难道那个狗东西早就预料到了她会逃跑?还是说,他是从她逃跑的那一刻,才开始布局这盘棋的?
    她也实在想不出靳朝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不然就是这狗东西的演技实在太好了,这段时间,庄灿差点就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了她!
    可是绕了这么一大圈,还得要沈夏和警方配合,如此兴师动众,只是为了逼她“现身”,会不会太大费周章了?
    不对,这里面肯定还有其它什么事儿,是她没猜到的,那个狗男人的心思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又过了半天,期间,庄灿被带着去了一次厕所,路上听到警局里有人讨论沈夏失踪的事儿。
    原来她和博威只是嫌疑人之一,还有其它几个嫌疑人,比她嫌疑更大,他们全都在接受没日没夜的审讯。
    所以一开始的那个警察没有对她说实话,酒店监控查到的录像,不是只有“她”一个可疑人物。
    庄灿越听越糊涂……听这架势,难道沈夏真的失踪了?
    如果沈夏真的失踪了,那这件事就不是靳朝安单纯为了诈她而设的局,可分明有人做了伪证想趁混乱之际陷害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谁想陷害她?
    庄灿越想越混乱,脑子要炸了一样,回到拘留室后,整个人像是脱了层皮一样的疲惫。
    当天晚上,沈夏被找到,靳朝安来警察局撤案。
    队长亲自接待,“人还在拘留室,按着您的吩咐,绝没有任何亏待……是她自己不吃不喝,我们也……”
    靳朝安扬了下手,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他径自向里走着,眉眼染着几分疲惫,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素衣女孩,看着和延悦差不多大的年纪,手里提着一只精致的木质食盒。
    队长知道他什么意思,便立刻改口,“李博威那边依然没有松口,不管我们怎么逼问,他都没有供出其他人,也没交代庄灿的任何事情,只说和她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您看……”
    靳朝安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当初是怎么和我夸下海口的?”
    队长被噎了一下,臊眉搭眼地咳了一声。
    “那个……靳总,你看沈夏小姐找到了,人我们也不好一直关着……”
    靳朝安是拿“证据”报案的,并非特权,但是现在人既然找到了,人自然也得放了。
    “知道了。”靳朝安停下脚步,顿了两秒。
    他想到彭晋的话——庄灿在东港大桥附近被绑架后,除了他们的人,还有一伙神秘人在暗中营救她。
    发现她被顺利救下后,那车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这几天,彭晋一直在查,可却没有查到那波人的丝毫信息。
    “再关她一天吧。”靳朝安有些心烦地按了按眉心。
    “沈夏的事情,先不要声张。”
    队长想了想,多关一天也不算违规,便说了一声,“好。”
    沈夏从失踪到现在,直接今晚被找到,消息一直对外封锁,所以只有内部人知晓。
    靳朝安在等,等庄灿背后的人出手,等对方沉不住气来救她。
    再等一天,看看是否能把她背后的人诈出来。
    哪怕不现身,只要和警局搭上线,就不怕揭不开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靳朝安朝队长轻轻挥了下手,示意身后那女孩跟紧,“我去看看她。”
    ……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庄灿把脑袋从桌子上慢慢支了起来。
    趴的时间太久,脑门那里都有一道红红的印子。
    她的下巴尖了不少,黑眼圈也是肉眼可见的明显,她抬起头的时候,看向门口的眼神,迷茫中又带着一丝怯怯的畏惧,像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鹿,弱小无助又可怜。
    靳朝安只望去一眼,便听到了从心口传来的碎裂声。
    那种失重般的绞痛感,比昨夜思念她时的痛苦更甚。
    他侧身,等女孩进去把食盒摆好,等她出去后,转身把门关上,才抬起步子迈向她。
    这过程,庄灿就一直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迷茫地盯着他看。
    越盯,眼圈就越红,恨意上涌,泪花在眼眶里颤悠悠地打着转。
    靳朝安别过头,淡淡扫了眼桌面,今天一天的饭菜她都没有动过,连矿泉水瓶子都没有拧开。
    他收回目光,从自己带来的食盒里拿出一只小巧的双耳炖盅,取出调羹,低头慢慢地搅拌。
    庄灿仰着脖子盯着她,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恨,靳朝安站的位置离她很近,他倚着身后的桌沿,微微曲着腿,膝盖和她的小腿碰在一起。
    他喂向她,“张嘴。”
    庄灿一把将他手里的调羹打翻在地。
    “不吃!”她红着眼瞪视着他,泪珠从眼眶簌簌下落,很快打湿了整张小脸,她伸手抹去,“你少跟我假惺惺的装模作样!”
    靳朝安弯腰捡起调羹,丢向墙角的垃圾桶,那粥是热的,冷了就不能喝了,他拿起盖子盖好,又放回保温盒里。
    庄灿始终盯着他的脸,无波无澜,不喜不怒,没有丝毫情绪的一张脸。
    庄灿突然笑了,沈夏失踪一天一夜了,他居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她都不知道是该夸他演技好还是演技烂,“沈夏找到了吗?”
    “这得问你,你若好好交代,她便能早一点找到。”
    靳朝安双手交叉,坐在身后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镜片下的那双眼,像古井深潭一样幽深。
    “她到底是不是我绑架的,难道你不清楚吗?”庄灿冷笑着扯了下嘴角。
    靳朝安伸手不疾不徐地叩了叩桌子,“先喝粥。”
    “沈夏都失踪一天一夜了,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因为我知道,她在你手里,不会有生命危险。”
    庄灿都气笑了,“呵呵,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实话告诉你,她要是真在我手里,我早就把她撕票了!她死了,正好就没人和我抢你了,你说她有没有生命危险?”
    靳朝安:“是么?”
    “是个屁啊!”庄灿真的要被气死,“不是我!我没有绑架沈夏!我是被人打晕陷害的!有人想陷害我!别人不相信,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那一滴眼泪,适时地从她的眼角滑落,这次庄灿没有再去伸手擦,她仰着通红的小脸,又愤怒又委屈地盯着他。
    手头没有纸巾,靳朝安从怀里掏出一方灰纹格的丝帕,俯身为她擦去眼泪,边擦,边轻声在她耳边说,“我相信没用,警察相信才行,所以你要好好交代,顺便向警察叔叔解释一下,在医院里,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你是有同伙的,好好想想,嗯?”
    收起帕子,靳朝安又摸了摸她的小脸。
    庄灿甩不开他的手,被他稳稳固定在掌心中,他像是在爱抚一件心爱之物,拇指划过她泛红的眼角,缓慢、温存,可说出口的话,却又如此混蛋!
    庄灿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要请律师,我要见陆思源。”
    靳朝安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钳着她下巴的手掌却愈加用力,僵持了几秒后,他突的笑了,手腕一晃,冷冷丢下几个字,“找谁都没用。”
    ……
    转天傍晚,就在庄灿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陆思源来了。
    庄灿看到陆思源,有一瞬间,觉得像是见到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鼻子一酸,连声音都有点些发颤,“我没有绑架沈夏,我是被陷害的,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你信我么?”
    “我知道,我是来带你出去的。”陆思源走向前,表情有些凝重,庄灿心里不由得一沉,“沈夏真的失踪了?”
    陆思源没有立刻回复,只是一直盯着她,庄灿也意识到他脸色很差,过了好一会儿,陆思源才缓缓地点了下头。
    庄灿懂了,“那你快去找她,沈夏都失踪两天一夜了,真的不能再拖了,你手里要是没人的话,我可以介绍几个私家侦探——”
    “她找到了。”陆思源突然开口。
    庄灿盯着他,听他继续说,“绑架她的人是碧水村之前的钉子户。他的儿子因为闹事儿被判了无期,本来马上要结婚的,现在儿子进去了,儿媳妇也跑了,家里只还有一个患病的老伴儿,这男人不久前在新闻上看到万清的消息,知道靳朝安即将订婚,于是生出报复的念头,打算让他也尝尝失去妻子的滋味,所以他扮成送菜的员工,偷偷混入酒店,又趁着酒会混乱之际,绑走了沈夏……”
    这件事全程消息封闭,所以知道的人非常少,陆思源算其中一个。
    他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给庄灿来了个措手不及。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居然是这样的!
    庄灿愣了好一会儿。
    “那她现在应该没事了吧?她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陆思源不忍再看她,别过头后,默了两秒,悲声道,“找到她的时候,人已经咽气了。”
    ……
    深夜,庄灿和陆思源走出警局。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庄灿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往陆思源身后靠了靠。
    越过他的肩膀,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宾利停在警局的大门口。
    也许是还没从沈夏去世的消息中缓过来,也许是因着这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庄灿在看到车门拉开,皮鞋从车上从容迈下,踩在地上的那一刻,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她嘴唇发白,看着靳朝安朝她一步步走近。
    他在台阶前顿住脚步,抬起手来,向上伸去,微微一笑,“有劳陆律师了。”
    庄灿死死抓着陆思源的胳膊没有松手。
    此刻的靳朝安,身上披着件敞着怀的薄风衣,右手举着把黑色钢骨伞,站在清冷的夜雨中,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雅痞气息。
    他微微歪了下头,斯斯文文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