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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城北十里(一)

      城北十里,楚军营地。
    因着结界术,将士们对县城内的大战毫不察觉,只埋首于自己手头上的伐木工作。
    自龙踞山一役后,楚军的箭矢严重不足。为此,无论去到何方都必须把握机会蒐集制箭素材。
    「他奶奶的!!」一名老兵使劲踢向一块跌在地上的沉重木头。
    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钟。所以其他士兵都叫他阿钟。
    阿钟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但倔强的性格让别人都不敢随意帮他一把。
    「臭崽子!都看不起老夫了吗?!!」每逢有人好心相助,换来的都是被他骂得一脸屁。但相对于老兵的大嗓门和粗俗的骂词,他腰间系着的一把鬼头刀更让人战栗。
    刀上无时溢出阴寒妖气,即便隔着刀鞘也使走近的人冷得发抖。还有传闻说鬼头刀的摄人之气源自附在上面的亡魂,因若不定时为其提供鲜血作食粮便会生锈变钝。这亦是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有士兵无故失踪的理由。当然,明眼人都知道那些都只是迷信蜚语。
    军中亦有着不成文的规定,对于年老或有地位的士兵,会在他的名字前加上尊称。而阿钟便被眾人称作「鬼刀阿钟」。若是敌人,更会称他为「丧鐘」,认为他会犹如死神般到处发报噩耗。由此可见,阿钟在战场上已是一个传说。
    「与其花力气在这种事情上,倒不如多砍几棵树吧!」一名将士向正在踢树发洩的老兵斥责道。
    军中一向没有人胆敢命令老兵,除了那两个人之外。其中一个身在城内,另外一个则正在用严厉的双目瞪着阿钟,正是项庄。
    在士兵们心中,项庄是个和蔼可亲的人,每次项籍打算严惩自己时,他都会在旁劝阻。想不到,他也会有这种足以镇压鬼刀的罡气。
    「行了行了...」阿钟不服气地道。
    「轰隆......!!!」倏然,苍穹降下一道旱雷,庞大的围城结界被毁,但楚兵们并没有因此而被吸引到注意。
    「...这样吧!大家都劳累了大半天,不如先回营中吃过晚膳再来,顺道避避雨。」懂天文的项庄知道打雷是下大雨的徵兆,便吩咐士兵稍作休息。
    「呼!终于可以休息囉!」一名青年士兵兴奋得拋下手上的木头,奔向军营入口。
    「喂,别轻佻!」旁边一个长得一脸虯髯,看来是前辈的男人低声说道。说罢,便和青年一同跟着大伙回到帐篷里。
    自虞茴教懂伙头们如何有效利用仅馀的食材后,用膳不再是士兵们的一种生活习惯,而是一种享受。
    轰隆......轰……
    另一道雷电落在营地后不足一里路的森林内。金蟒缠绕着当中一棵通天巨木,把它勒个粉碎,火花四溅。
    惊人的霹靂引来了一头大虫。牠一身金毛伴着黑纹,让牠随时与遍地金芒融合,继而成为了山林里一名既实在又不为人知的帝王。
    牠一边嗅,一边发出可媲美万钧雷霆的啸吟,慢慢逼近一块「肥肉」。
    所谓肥肉,实际上只现于猛虎的视觉里。从人的眼中看来,「它」比肥肉更能挑逗起那种男性最原始的慾望,一种藉由雄激素唤起的强烈衝动。
    「可恶!为何不行?」面对着那犹如挑衅的咆哮,少女忽然举高左手,但周遭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她披着白色头巾,脸上围着薄纱。是外族人吗?但她会讲流利的中原话,更何况那时代的人并没跟西域或其他外族来往,不会无故有其他种族进入大秦境内。同时,少女一头青蓝秀发否定了她是中原人士这种可能。
    她的举动惹人不解、发笑,却完全满足不了飢饿已久的畜生。
    就在猛虎飞扑向无辜少女时,一道银光像刚才的闪电划过夜空,没入牠的皮毛。
    「吼!!!!!!」一声呻吟把地上的芒草震得胡乱抖动,几乎断裂。
    惊魂未定的少女看着猛虎缓缓向右倒下,鲜血沿着外露的舌头从口里流出。
    「哦!似乎有意外收穫呢。」
    少女发现拯救自己的原来是一名白发沧桑的大叔,随即垂下了本来充满期待的双眸。
    阿钟走近猛虎的尸首,把插在其左胸的鬼头刀拔出。利刃刚好通过肋骨间同时刺穿左肺和心脏,使这头比人高出一倍的兽中王者当场身亡,可见掷刀者内力之深厚。
    这时,少女见到阿钟身后又冒出了一个陌生的身影,一身黝黑的肤色令他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怎么了?」项庄向阿钟问道。
    「呵呵!兄弟们今晚有口福了!」阿钟拍拍老虎结实的左大腿。
    「我是问儂那个女孩怎样啦,拜託!」项庄面带慍色的问道。
    「切!不就是好好的坐在那儿吗?」项庄朝阿钟指着的方向看,只见少女瑟缩在树干下。
    「誒!姑娘,儂没...」还没有说到个「事」字,少女吐出了一口血痰,应声倒地
    原来刚才事出突然,少女忽略了身上那看来疑似被武器刺伤的伤口。
    逐步走近的项庄发现该伤口大量冒血,把少女一身白裙染红了一大片。
    「姑娘!姑娘!!儂醒醒,姑娘......」项庄轻轻拍打少女的肩膀,感觉这女孩的筋骨特别的幼,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软。抱着她时,就像只是拿起了一袭轻细的罗衣,唯独隆起的胸部让项庄感觉到重量。
    本来着急的项庄不禁愣着,视线无法离开少女的脸庞,心里犹豫应否揭开她脸上的薄纱巾。
    基于尊重,项庄告诉自己不应多想,只要保护好眼前这名伤者就够了。但少女半瞇的桃花眼勾引他的灵魂,像是对他说:「来吧!不用害羞。」「想再看多一点吗?」甚至其他更诱人露骨的句子,让他身体某部位本能地挺直起来。忽想把鼻子凑到细嫩的肌肤上,一嚐二八少女独有的芳香
    已近花甲的阿钟不像项庄般心猿意马,只是打开掛在脖子上的水壶,把水泼向他紧张得充血发红的脑袋。
    「咳、咳…妈的!咳!!」被水呛到喉咙的项庄咳嗽大作,骂了句脏话。
    「阿籍都劝你平日不要那么拘谨嘛,你看你现在!跟这头饿坏了的大虫有什么分别?」阿钟嘲讽道。
    「什么阿籍?他可是儂的上司!!」
    「再说她的伤就救不了啦!快回去,顺便叫兄弟来帮忙我。」阿钟摆出一副无聊的样子,手上熟练地转动着鬼头刀。
    「......」噤声无语的项庄疑惑地看着阿钟,同时撕下袍子的一部分为少女捂着伤口,开始急步奔回军营。
    「不用急!我可不是那么飢不择食,总不会就这样吃生肉的!」阿钟调侃道。
    「来人,来人哪!」甫步入营门,项庄便喝令军医们立即为少女疗伤。
    奇怪的是,军医们异口同声的说伤口癒合的速度快得不寻常,而且有人还闻到伤口里传出烧焦味。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性,便是内脏遭烧焦,绝不会还能熬到那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