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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

      舒愉后知后觉地开始痛,她和司机告别后,在小区门口的路灯下看清了这痛的来源。
    在手背上,有一条很细的口子,应该是在顶楼时那个杯子。她竟然一路上都不觉得痛,干掉的血渍看起来很吓人,她一点点地剥掉,又有新的血渗出来。
    月光让血有种不真实的粉色,她看着翻起的皮肉,里面像是长了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看。她重复地扣着,指甲陷进皮肉里。
    疼痛感能驱散她心里的不安。
    温溪看到的舒愉就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试探的叫她的名字,“刚刚在小区门口我就看到你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舒愉把手放进外套口袋里,平静道:“没有,我在想事情。”
    温溪拎着一个帆布包,装的满满当当的,她打量着舒愉一眼,“没事就好,我去找李逐,一起吧。”
    温溪今天穿的和上次风格很不同,白色长袖T恤和卫裤,走起路来像是带风。她让舒愉想到何汀,不过何汀是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带风。
    舒愉并无交谈的欲望,她和温溪只能算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但温溪很健谈,“上次你是不是因为汪启的话,生气了呀?”
    上次?舒愉看温溪一眼,想起那天她抱小狗的样子。
    温溪依旧笑着,“其实我也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第一眼我就感觉你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汪启家也有钱,但是他能和李逐混到一起”
    温溪后面的话舒愉就没听了,也不是不想听,就是没在意。
    舒愉看得出来温溪和李逐最多是朋友,还是关系不怎么样的那种。她并不想和李逐朋友圈有接触,也没有融入他朋友圈的打算。
    她仅仅是喜欢李逐这个人,爱屋及乌这种事大概会因为感情的增加产生,但不是现在。
    所以她觉得温溪说这些很蠢,但再聪明的人面对喜欢的人都会变蠢,她笑起来,”可是李逐都没跟我说过这些。“
    温溪愣了一下,“什么?”
    舒愉的外表极具欺骗性,时常会让对方以为她性格很软脾气很好。但从小就被周围的人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的人脾气多多少少有些恶劣,只不过舒愉是愿意维持平和,她停下来,语调平缓:“我是说,你说的这些话,应该李逐来跟我说吧。”
    “温溪,如果你喜欢李逐的话,可以直接和他说,而不是来让我不要靠近他。”
    舒愉没谈过恋爱,但看过很多爱情小说,她最不喜欢女性角色为了一个男人互相倾轧,争斗,而男人却完美隐身的剧情。
    在经历过俞悦的事之后,她更是对这种桥段深恶痛绝。
    舒愉微微一笑,“我承认我对李逐有好感。但他和谁在一起,不该由你或我来评价。”
    月光落在温溪的手边,舒愉看清包里的东西,是一些狗狗的衣服。温溪还处于愣怔之中,她握紧了包带脸色呈现出一种尴尬的状态。
    *
    “回来了。”
    李逐站在楼道前,他这句话是和舒愉说的,但舒愉没搭理他,直接上了楼梯,留下温溪一脸愧疚的看着他,“舒愉好像误会了什么。”
    李逐看了眼安静的楼道,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从兜里掏出一张卡,“这里面有十万块,是给温叔的养老金,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温溪很小的时候就和李逐认识,她爸爸一直在李逐家的汽修厂工作,李逐把汽修厂转让后,温父年龄太大,很难再找到工作。温溪家就失去了经济来源,这是这段时间她辍学的主要原因。
    温溪喜欢上李逐是很自然而然的一件事,在她有喜欢这个意识的时候,身边最优秀的男生就是李逐。她看不上幼稚又躁动的同龄异性,李逐刚好符合她对恋爱的幻想。
    而且她和李逐的生长环境重合,她觉得她和那些喜欢李逐外表的女孩子不同,她懂得李逐的世界。
    在此之前,出现过不少想要靠近李逐的女生,但每次李逐都不会给她们机会,有的人连话都跟他说不上一句。
    长久以来的旁观,温溪比李逐更清楚他这次对舒愉是多么的不同。她看着李逐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梯,消失在拐角处,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月亮静静地照着她面前的路,她走过去,风吹的头顶树叶莎莎作响,她想起很久之前,心动的声音。有些人能不能同行,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
    楼道里的墙壁斑驳,露出大块大块的灰色墙皮,在白色的楼道灯底下死气沉沉的。李逐靠着一节楼梯扶手,清了清嗓子,头顶的声控灯大亮,“出来吧。”
    舒愉从电梯和楼道间的槅门里出来,李逐笑着:“还以为你走了呢。”
    他这笑声透着股懒劲,让音色更加清朗,舒愉听得心猛烈一跳,脸也红,“我又不是等你的。”
    “可是我是等你的。”
    他在楼下是等她回来。
    舒愉脸红的更厉害了,也不愿意看他,抬脚踩上楼梯就要跑。双手藏在口袋里,脚步迈的笨拙,李逐一步就能追上她叁步,他看出来舒愉的不对劲,目光停顿一瞬,拉住她的手臂,“你手怎么了?”
    这不是舒愉被他第一次触碰到手,只不过以往都是下意识反应,并没有任何意义。
    舒愉的手在他掌心里摊开。他的手指沿着那道伤口抚摸,很轻的力气,像是怕弄疼她。
    两人隔着几阶楼梯,舒愉只能看到他整齐的发尾和脑袋上的发旋。
    他应该会惊讶吧?会害怕她吗?
    细细麻麻的痒像过电一样从手背上扩散,似乎是融进血液里流淌到四肢百骸,舒愉浑身像是被他抚摸的动作上了锁,整个人都不自在,她小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不疼吗?”
    那股迟钝的痛被他温柔的语气又勾引了出来,他揉了揉她的手心,目光专注,他低下头,轻轻吹气,哄小孩一样。
    舒愉突然很想哭。
    有些伤口,她自己都觉得难看与不耻。
    他却看得认真又温柔,这让她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