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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他们都想攻略我 第71节

      “父亲。”许清如款款道,“这位是周女郎,我的同窗。”
    周寅娇怯怯地同许大人见礼,温声叫道:“伯父。”
    许大人和和气气,摆手道:“不必多礼,快请坐下。”他看了眼少女身后高挑瘦长的丫鬟,很快便挪开了眼。
    许清如悄悄松了口气,拉着周寅一起坐下。
    许大人温和开口:“今日我歇息,正巧在府上,若不出面待客倒是失礼。”
    他拿过刚倒好茶的茶杯分别放在二人桌上道:“可是打扰你们二人说话了?这里同你们道歉。”
    周寅顿时显得万分惶恐,起身接过茶盏,很恭敬道:“并不曾如此,还请您莫出此言。”
    许大人一时惊讶,并未见过此等架势,神情僵了一僵道:“我不过开个玩笑,周女郎不必紧张。”
    周寅这才谨小慎微地坐回原处。
    许大人为了掩饰尴尬笑道:“清如,你这同窗有些拘谨。”
    周寅顿时面红耳赤。
    许清如当即出言为她解释:“阿寅胆子小,还请父亲见谅。”
    许大人一顿,转移话题,似是喟叹:“不说这个,倒是少见清如请朋友到家中做客,想来你二人是很好的朋友。”这话不假,因她母亲之事,许清如从不请任何人到家中来。是以这次听闻她请人到家中做客,他便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请了什么人来。
    眼下看来倒是真请了同窗回家,且她这同窗倒是……
    许清如轻咳一声:“父亲。”
    许大人便呵呵一笑,俨然一副慈父情态:“哎,每次说这些你都是很不好意思。清如这孩子自小主意就大,平日也争先要强,让我颇为头疼,生怕她交不到知心好友,今日终于让我放下心来了。”
    许清如很受不了父亲当众揭她的短,这令她感到尴尬极了,于是声音之中带了淡淡恼意:“父亲!”
    许大人对她摆手笑笑:“我今日高兴,容我多说两句。周女郎,清如性子强硬,平日还请你多包容。”
    许清如见无法阻止,索性将眼一闭。她父亲总是这样,最爱在她朋友面前说这些话。过去她也曾请过朋友到府上做客,然而她父亲屡屡如此,还说些别的,让她再没有请人回家的兴致。
    时日一久她都忘记此事,然而今日旧事重演,她深有一种要钻进地缝之感。
    周寅连连点头:“清如是很好的人,没有什么包不包容。”
    许大人纳罕,倒没想到周寅会有如此反应。他看向许清如,只见她闭上的眼复又张开,顿时又道:“清如不爱请朋友到府上来的原因……想来你也该有所耳闻。”他迂回半天终于说到正题。
    周寅无措地看向许清如。
    许清如却出乎许大人的意料,并没有因他提及此事而愤愤走人。她今日显得镇静无比,像是并不在意在旁人面前提起她的疯母亲。过去他每每谈到此处,许清如总会怒而起身走人,听不得这些。
    即便如此,许清如也只是不想在别人面前提及此事,而不是耻于有这样一个母亲。这么久了,她依旧很将她母亲放在心上,而不是恨她让自己丢人了。只要在府上,她就会日日去看她母亲数遍,甚至亲自照顾。
    许大人的目的一直未曾达成。
    “她母亲是个疯子。”许大人叹息着说出这么一句,眼眶微热。
    许清如手攥成拳,并不能对此言全然无感。因为身边坐的是周寅她的负面情绪才能小上一些,她不理解为什么家中每次有新来的客人她父亲总要说上这么一番话。
    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她母亲疯了一样。
    “不过无论她母亲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对她不离不弃。”
    周寅眼眶红了,隐有泣意。
    许大人抬起头后发现她神情,不由问:“周女郎这是……”
    周寅用帕子按按眼眶:“真是太感人了。”
    作者有话说:
    虎:多配合啊
    第78章
    许大人听她说感人, 面上浮现出些感慨之色:“没想到周女郎也是个性情中人。”
    周寅急忙摇头:“与您相比,我算不得什么。”
    许大人收起感慨笑道:“哎,不必自卑, 清如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幸事。有你在, 她连性子都稳重不少。过去我说这些, 她都不爱听。你两个如此投缘,既如此, 清如, 你带你朋友去看看你母亲吧。”
    周寅明白为什么全京城人都知道许夫人疯了。
    许清如懵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
    “清如?”许大人看许清如依旧坐在椅子上,以为她不乐意,好声好气劝慰, “你母亲即便是疯了,那也是你母亲,许家的女主人。我希望你能尽快接受这一点, 不要再把她当做耻辱,怕旁人见着她。”他说得头头是道, 很正气凛然的模样,像是爱惨了妻子,并不将疯妻当作耻辱。
    周寅眼帘微垂, 长睫低覆。上天没收了她的感情, 但赋予她天生敏锐的直觉。
    他何止是不将之当作耻辱, 他在炫耀。
    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一个发疯的妻子不值得他炫耀, 但如果这个妻子是他的作品呢?他将疯了的妻子展示在众人面前, 虽不能直说这是他所为, 但每每目睹人们看到妻子时的震惊、同情、畏惧、嫌弃等复杂神情时, 他便痛快极了。
    而这时候他再表现出不离不弃,人们便会对他交口称赞,夸他忠诚坚贞。他听着众人称赞,有种愚弄他们快乐的同时,更能捞到切切实实的好处。
    虽然每当他深情款款时妻子即便是疯了也没有忘却对他的恨意,拼命地抗拒厮打他,但他都会展现出无止境的包容,就更叫旁人称赞了。
    当年吏部尚书一职并不稳落于他头上,多亏他的好名声令陛下垂怜,这才坐上这个位置。
    换做平日许清如还会在此与父亲辩驳她不是不爱母亲,只是想让母亲保持体面,母亲若清醒着,一定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发疯。
    但今日她却没有闲心去再争辩,只想快快带着周寅与鹿鸣去母亲那里,以免节外生枝。她心中紧张,便只好以面无表情来掩饰这份紧张,越显得像心不甘情不愿。
    “我这就去。”她道。
    许大人欣慰:“哎,就该这样,且去拜访你母亲吧。”
    许清如起身带着周寅离开,向她母亲那儿去。
    一路上她很是沉默,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周寅也安静,只陪着她走。
    “我父亲他总是这样,喜欢在人前提及我母亲,经常邀宾客去看她。”许清如秀眉微蹙,隐有痛苦之色,“他爱母亲,愿意将母亲展示在众人面前,不将她的疯病当病,但我很不喜欢。我不想让旁人看到看到我母亲狼狈的样子。我母亲清醒时很爱面子,她一定也不想让旁人看到她这样的。”她语气渐弱,似要掉下泪来。
    周寅伸出手去勾住她尾指轻摇,低声道:“清如。”
    许清如抽抽鼻子,很快坚强起来:“我没事。”
    周寅软声道:“我比较笨,不懂许多事情。但我觉得如果一件事让你觉得不快,它一定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人应当不会平白无故感到不适。”
    许清如一怔。
    周寅不等她细想,又柔声道:“不过清如,你母亲不是一开始便疯的吗?”
    许清如努嘴,有些不悦:“怎么会!我父亲也不能娶一个疯女人啊……我母亲一开始好好的,到我四五岁时才渐渐变了。”
    周寅眨眨眼,带着歉意道:“抱歉,我不清楚这些,让你不开心了。”
    许清如轻哼一声,根本不怪她:“不知者无罪。”
    周寅怯怯地问:“可是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若非突生大变故,人很难一下子疯掉。
    许清如面色一滞,眉眼低垂,摇了摇头:“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并不懂许多事,只记得母亲的脾气越来越差,常常歇斯底里。父亲每次都会安慰她,但她的反应反而变得更加激烈,再后来就疯掉了。”
    周寅轻轻叹息,像是不忍见她难过,问起别的:“那你母亲之前脾气是不是很好?”
    许清如目光悠远,想起过去,摇头否认:“我母亲脾气和好可根本不沾边,我的性子就遗传她,掐尖好强,事事争先。”她对自己有着深刻认识。
    “我母亲更是如此。”许清如说到母亲还未发疯时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她姓戚。”
    周寅像是头一次知道这事似的跟着念:“戚?”
    “是呀,我与戚杏是表姐妹,所以平日我俩常常同进同出。”许清如同周寅解释,“我母亲是低嫁,加上本就强势,对我更是严苛。但她也只是在课业上对我严苛,平常是很好很好的。所以我真希望她能好起来,她若是知道自己成了现在这样一定很难过。”
    周寅只默默陪她,并没说什么“你母亲一定能很快好起来”这些空话来安慰人。若这么说,也是忽视许清如这么多年来的努力。
    两人说着话到院外,老远就能听到其中喧哗。
    许清如脚步加快,院外两个婆子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草草应下,便迫不及待地进了院子。
    见女郎还带了人来,两个婆子都很纳罕,又见这主仆二人皆是顶尖的好相貌,便更惊讶了。
    房中一阵追逐声,婆子追着哄道:“夫人,夫人该喝药了!”
    一阵风卷来,房中蹿出个跑得飞快的中年女人,一把撞在许清如身上,两人齐齐坐倒在地。也正是因为这个空档,房里追着喂药的两个婆子跑出来将人抓住搀起,气喘吁吁地同许清如打招呼:“女郎。”
    许夫人趴倒在尘里,鬓发缭乱,衣衫脏污,沾了药渍。她穿的都是顶好的布料,没佩戴钗环大约是怕她伤着自己,伺候得的确无微不至,不见丝毫怠慢,难怪所见之人皆会称颂许大人的一片真心。她双目无神,口中不知在低低地念些什么,看起来神神叨叨。一被人抓住,她惊声尖叫,号啕大哭,坐在地上抠着土缝儿怎么也不肯起来。
    许清如被周寅扶起,轻咬下唇,无可避免地感到有些难堪。但这难堪只是一瞬,她很快让婆子们退后,哄起母亲,像是经历过千遍百遍。
    婆子们倒听许清如的话,不再强行要捉许夫人起来,老老实实向后退去。
    许夫人依旧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几乎痉挛起来。
    许清如拿出帕子为母亲擦眼泪,越擦越多。她心里难受,还强忍着泪意努力同疯了的母亲讲道理:“您别哭了,您一哭我也难受。”她依旧如对待精神正常的母亲一样同母亲交流。
    可许夫人听不懂,哭得天崩地裂,打了好几个哭嗝,要抽过去一样。
    “不喝药,母亲,不喝药。”许清如抿嘴哄道,“不喝。”
    许夫人哭声低了些,干哭了一阵才渐渐停下。她即便不哭也没有立刻坐起,注意力被土缝里的枯草吸引,伸出蹭破皮的手去薅草。
    许清如目光一凝,握住许夫人手腕,将之牵到眼前,吩咐人道:“去拿药来,夫人的手破了。”
    端药的婆子没动,另一个去房间中拿止血散去了。
    许夫人被拽着手腕动弹不得,很快不耐烦起来。她焦躁不安地试图将手抽回,发出暴躁的嗬嗬声。
    许清如不肯让她伤口进脏东西,固执地牵着她的手。
    许夫人急起来,双手挥舞,拼命挣扎。她没有理智,力气极大,许清如本是蹲着被她带着一起坐倒在地。非但如此,许夫人将桎梏她的许清如视为敌人,对她一阵拍打。
    婆子们惊呼。
    许清如被母亲打得睁不开眼,雨点儿似的巴掌连连落在她头上身上,力道十足。她悲从中来,却又倔强,强忍着不肯落泪,只抬手护着头。
    又两下重重落下,戛然而止。
    “她是你女儿,你认不出来吗?”周寅疑惑的声音带着淡淡愤怒在许清如头上响起,下一刻她被一双手扶起来。
    许夫人发出烦躁的尖叫,脚在地上连连跺起来,发出闷声。
    许清如疲惫无比地睁开眼,心中委屈地无以复加,只见周寅将她护在身后,鹿鸣单手便将她母亲双手反剪,婆子们这才从惊慌之中回神,簇拥过来,嘘寒问暖之余要从鹿鸣手中接过夫人。
    夫人还在高声尖叫,声音锐利地像哨子,让人听得太阳穴一阵阵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