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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失语(剧情)

      十七开了门,门外空空如也,自然光刺得江若若闭上了眼,她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她好像回到了人间,她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闻见尘烟花香,但锁链锁住了她,十七锁住了她。
    再睁眼,远远隔着廊上的窗,江若若一眼就看到了沉渊,蓝白条纹病服,打着点滴,坐在轮椅上,垂头散发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许,只要他一抬头,往房子里看,就能瞥到楼上雕花玻璃后,她正赤身裸体被搂在另一个男人怀里,面色潮红。
    看着江若若出神地往外望,她目光灼灼,眼里终于有了这些日子难得的光彩,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很平静,没有呼救和挽留。
    十七捏着她的下巴语气低沉:“沉渊抛下你走了,也许是最后一眼了。”
    沉渊的身旁,站着一位优雅妇人,她撑着黑伞,在别人的搀扶下,同沉渊一起上了车。
    “那是看上沉渊的女人,因为她我都不得不留他一命。”十七看着她,继续添油加醋地拱火。
    江若若淡淡一笑,“以他的皮相也能活的很好。”
    他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她会很在意深渊,至少应该大哭大闹一场。
    他不了解她,即使再亲密的负距离接触,他好像越来越远了。
    再后来,十七被红着脸的封燃叫走了,说去送行。
    他们都走了,江若若一个人困在黑暗的房间了,就好像刚才刹那的光明只是一个插曲。
    沉渊走了,她好像丢下了长久以来的牵挂,松了一口气。
    她穿上了那件湿透的裙子,唯一的衣物,迈进刚刚盛满水的浴缸。
    她想要就此长眠,起初她无比害怕即将到来的永夜,不知道去了那个世界,她还有没有夜盲症。
    但她想着沉辞,越是不能呼吸,他的面容越真切。
    她累了,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只有误解与凌辱。十年以来,她浑浑噩噩,失去自我,他人欺她辱她,她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因为没有人会站在她身后了,没有人会等她回家了。
    她真的错了吗?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了。
    “久等了,沉辞哥哥,我有努力过了。”
    沉渊坐在车上低着头,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只能被动地看着保镖将他绑在座位上。
    他身旁坐着一位美丽的妇人,自称是他的母亲,要接他到国外去养病。她说,是她让他在那个变态的手下得以生还,将江若若的项链还给了他。
    在他昏迷时,他们带走了那串项链做检测,发现一文不值后,他的母亲还给了他,作为收买人心的小利。
    沉渊答应了这个所谓的母亲,希望她出面护江若若安好。
    妇人说自然,十七本来也不会伤害她。
    可是,快上私人飞机时,他听到妇人的电话声里传来,江若若自杀的消息。
    沉渊快疯了,扯下点滴,目眦欲裂,虚弱的他抓着妇人:“她怎么样?你们骗我的对不对!?你说啊!我要回去……”
    他快呼吸不过来了,一种溺水的绝望感攥住了他的心。
    妇人也很意外,她喃喃地反复说着,怎么会?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一向训练有素的空姐也讶然,如此俊秀的男人像个疯子,他的手还在滴血,这下地毯不好洗了。
    妇人身旁的管家眼疾手快给了沉渊一针镇定剂,然后他就像个孩子倒在了她怀里。
    妇人摸着他的脸,神情有怀念又有怨恨:“倒是一点不像那个人。”
    十七接到消息的时候赶到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已经漫出了房间,江若若了无生气地躺在浴缸里,头发如海藻一般散在水里,像极了沉睡的海妖。
    十七跪在地上颤抖着手给她做胸外按压,人工呼吸,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第一次发现原来生命是如此脆弱。
    江若若被送往了私人医院,在那里她昏睡了七天,十七一眼没合地照顾了她七天,头一次忍受了封燃的唠叨,沉默着逐字背下医嘱。
    养母打来一个又一个电话,他索性关机丢进了医院底下的喷泉池里。
    她睁眼的时候,十七眼里也有了光明。
    但她无悲无喜,不说一句话,对外界一切都没有反应。
    于是,十七从封燃那里拿了一种药,只要按时吃,她就可以忘记痛苦,从头来过。
    那天,她懵懂地问他,他们是谁。
    他说,他叫祈律,她是他的姐姐,祈思思。
    他有些忐忑,害怕下一秒就被戳穿谎言,没想到她笑着接受了这个名字。
    他抱住了她,紧紧地不再放手……
    记忆到这里,一切拨云见月。
    祈思思,也是江若若,她在回忆的梦海中醒来,周围全是幽深的海水,深到发黑。
    她无所凭依,几欲窒息。
    这时,海水如山般分开,一道纯白的身影温柔地抱住了她。他们相拥时,海水也为他们让道。
    之前也是,她在死亡边缘游走的时候,他就出现了,拉着她往生门走。
    江若若坐在沙滩上,看着恢复如常的海,泪如潮涌,却哭不出声。
    白衣的少年为她披上白袍,静静陪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传说,亡者在生死彼岸逗留太久,就会失去容貌和声音,即使亲者见到也不相识。
    “好久不见,沉辞哥哥。”江若若靠在他的肩上,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男人动作一滞,面具之下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