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苍澜：“如今我身体好了，加上最近经历了一些非同寻常之事，就想着过来一趟，和你商量清楚。”
    叶君毅有所预感，能让皇兄皇嫂，还有闻笙姑娘也都专门过来的事情，肯定十足重要：“怎么了？难道是先前的天魔还有什么问题？”
    “倒不是那个，天魔确实已经被烧得灰都不剩了。”叶苍澜看向闻笙，“你来说？”
    闻笙点头，她这一路上光顾着玩游戏了，也没顾得上打腹稿，不过没关系，自己和叶君毅也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用不着担心万一说错话会惹得皇帝生气，拖出去砍脑袋。
    并且叶君毅也并非残暴之人。
    闻笙和叶君毅说了她灵嗅的天赋，先前在灵脉中追踪天魔时，闻笙就有展露过，所以叶君毅很顺畅地接受了这一设定。
    “最近发生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奇怪事情，天运变得异常紊乱，好坏相互交织，甚至进行了融合，变成难以分辨属性的灰。”
    闻笙严肃道：“我虽然年纪很轻，并不知晓从前有没有出现过类似情况，但很显然，这并非好事。”
    “天运和未来息息相关，和平和安宁都需要强大的好运支撑，所以我担心天运的融合变化会激发一些灾难。好比大旱、饥荒、洪水，瘟疫之类的。”
    “我专门前来告诉官家，就是希望官家能好提前做好准备。”
    叶君毅的眉头在闻笙解释的过程中缓缓皱起，等她说完，已经紧紧锁着了。
    他相信闻笙所说的每一个字，天魔现世时，不就是气运失衡，坏运占据上风吗？
    “朕明白了。”叶君毅深吸口气，“朕会立刻让官员进行防灾储备，严加监测，如果真有灾害发生，虽无法阻止，也要尽力减少可能造成的伤亡。”
    他迟疑片刻，又道：“闻笙姑娘，除了天灾之外，还有没有可能会酿成人祸？”
    闻笙点头，给了他确定的回答。
    “所以这一阵就劳烦官家多多费心了，各种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叶君毅叹了口气，接受了事实。
    可……如果事情太多，他也顾不过来啊。
    毕竟就算再如何励精图治，他也只是一介凡人，精力和能力有限。
    想到这，叶君毅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眼神变得坚毅，他站起身，道：“剩下的我们换个地方说吧，正好朕也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皇兄和皇嫂。”
    叶苍澜：“怎么了？”
    “先跟朕来。”
    叶君毅离开书房，傅念迟认出这是前往临华殿的路，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叶苍澜。
    叶苍澜同样惊讶，衣袖下的手握住傅念迟，轻轻捏了下。
    临华殿的红墙出现在眼前，叶君毅迈步进去。
    宫女看到他突然造访，似乎早已习惯了，甚至都并未去匆忙知会殿内的主子。
    果不其然，绕过屏风，傅念迟一眼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她眉间不再点着身为贵妃需要装扮的花钿，懒散坐在矮塌上，正侧身把剥下来的果皮拼成图案，宽松衣袍下隐约可见腹部的隆起。
    在她身边，赫然放着一把半透明的剑，而身后原本雕花的装饰墙上，更是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长剑短剑，比武器铺里都要齐全。
    每一把剑刃都锋利至极，反射着冷冷寒光，让人毫不怀疑可以削铁如泥。
    她抬起眸，平静地朝大家点头，眼中浮现出浅浅笑意。
    显然早就听到了众人过来的脚步声。
    剑仙子祝丹瑾，回来了。
    傅念迟笑道：“好久不见。”
    他本以为祝丹瑾回去寻剑峰养伤，应该要至少半年，没想到比他和叶苍澜回来得都要早啊。
    “好久不见。”
    祝丹瑾的目光在叶苍澜身上停留片刻，堪称脱胎换骨的变化和周身散发出的隐隐气息，都让她有所察觉。
    但祝丹瑾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来，迎接众人：“闻笙姑娘也来了。”
    闻笙在击败天魔，问叶君毅要了点黄金当工费之后就离开了皇城，并不知晓祝丹瑾没过多久也离开京城，去门宗养伤了。
    “是啊。”闻笙注意到祝丹瑾的已经显怀腹部，暗暗松了口气。
    看起来应该没受到魔气的太大影响，消灭天魔之后，剑仙子肯定也使用秘法进行了祛除。
    “闻笙姑娘方才说了些关于天道气运的问题。”叶君毅简要给祝丹瑾复述了一遍，“朕对这些了解不多，丹瑾觉得要如何才好？”
    祝丹瑾思索片刻，看向傅念迟：“不久之前，我听闻西土月陨之巢那边突然迸发出奇特白光，近万魔教邪修惨死，这和气运的突然变化有关吗？”
    “有关。”傅念迟点头，那么多有名有姓的邪修死在魔门腹地，堪称修仙界地震般的大新闻，祝丹瑾要是不知道才奇怪。
    “和你有关吗？”
    “嗯。”
    祝丹瑾得到肯定的回答，没再多问，看到傅念迟的表现以及叶苍澜的变化，她大概也都能猜到情况的一部分。
    毕竟昨日她师父还催命似的传讯过来，说三清阁上空突然出现直通天界的光柱，可能是有谁成功渡劫飞升了，还抓狂地表达了满心的嫉妒之情。
    “如果真的出事，可能需要和修仙界联手。”祝丹瑾思索着，“虽然古训有言，修士不得插手凡人事务，但既然就连修仙界都要受到影响，双方合力倒也不算违训。”
    闻笙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在走之前，我已经和三清阁掌教说好了，他会尽可能维持修仙界的稳定。”
    得知万一真出事能有修士帮忙，叶君毅也放心许多，他当然对自己治理的国家有信心，可紊乱的气运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有人脑子一抽决定叛乱，就算突然冒出来的叛军很快就能被平定，也会对百姓造成一定的影响。
    历史已经无数次上演过惨剧，任何一点小小的意外，都可能会酿成大祸。
    叶君毅吃下一颗定心丸，想起自己还有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想要请教叶苍澜。
    “皇兄知不知道什么能延长寿命的法门？”
    “啊？”叶苍澜被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有些惊讶，“干嘛，你生病了？”
    “没，朕健康得很。”叶君毅迟疑片刻，他看了祝丹瑾一眼，道，“丹瑾是修仙者，寿命要长太多太多，朕只是一介凡人，能够陪伴她的时间实在太短，所以想问问皇兄和皇嫂，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朕也可以修炼？”
    尤其是……顶多再过上二十年，他就会步入中年，开始衰老，而祝丹瑾却将永远是如今的年轻模样。
    闻笙唔了一声。
    这个问题铲除天魔之后，她就给叶君毅说过，他年龄大了，再开始修炼已经太迟，就算能够成功，也万万达不到祝丹瑾这种程度。
    到头来寿命还是会比祝丹瑾短上一大截。
    那时候的叶君毅虽有遗憾，却也表现得不太在乎。
    想来是他慢慢回过味来了，毕竟谁不想和心爱之人厮守更长时间呢？
    不过呢……如今的叶苍澜可是仙尊，傅念迟更是总能创造出奇迹的罪子，说不定还真能有别的办法呢。
    嘶……确实不太好办啊。
    叶苍澜是仙尊不错，但也不能肆意影响凡间，否则要是上边来人抓他就完了。
    寻常帝王追求长生，最常用的手段便是炼制仙丹。
    但是吧，凡人哪来那么多手段弄来真正丹药，最后全都是重金属中毒提前死掉。
    傅念迟也知道叶苍澜为难，他思考着，突然间灵机一动。
    想要更长的寿命是吧，他这手边就有现成的办法啊。
    “官家真的想要延长寿命吗？”他严肃问道。
    叶君毅点头：“当然。”
    “就算需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只要是我能承受得了的。”
    “如果从今以后，你无法再食用众多人间美食，难以在白日的阳光下肆意行动，可能会害怕银器呢？”
    “啊？”叶君毅愣了愣，他仔细思考着傅念迟提出的三点，这些……算是什么代价？
    他还以为要让自己付出手脚之类的呢。
    “无法享用美食，只要别让朕饿死就行，朕出行都有步撵遮阳，倒也影响不大，害怕银器就把它们全都换成其它材质就好。”
    闻笙和祝丹瑾也不明白为何要提出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古怪要求。
    只有叶苍澜，在傅念迟说出难以在阳光下行动这点时，就反应了过来。
    是啊！他们身边明明就有能帮助叶君毅达成目的的存在啊！
    “您想好了？”
    “嗯，朕想好了，这对朕而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叶君毅格外坚定，傅念迟见状，也就不再多问。
    他拍了拍手，一只黑色的蝙蝠从临华殿房顶的阴影中飞出，降落在他的手指上。
    根据那黑色耳朵和红眸，闻笙认出这正是一路上跟着他们过来的，傅念迟的三只灵兽之一。
    “巴特曼。”
    傅念迟喊了一声，蝙蝠从他的手指起飞，顷刻间当着所有人的面，变成了约莫五六岁年纪，黑发红眸，脑袋上盯着黑黑毛绒耳朵的小男孩。
    叶君毅大吃一惊。
    “这是……”
    “这是我的灵兽，本体是一只蝙蝠。”傅念迟伸出手指，点在巴特曼的脑门上.
    于是想要扑过来抱他大腿撒娇的巴特曼就只能无助地挥舞着两只手，如何前进都没办法贴近傅念迟了。
    “同样，他也有着寻常灵兽不曾有过的天赋，能够把被它要过的生物，变成眷族。”
    傅念迟对叶君毅道：“成为他的眷族之后，你将拥有无比漫长的生命，再也不会老去，除了银器之外，任何武器都无法将你彻底杀死，你将难以在接受人类的食物，只能饮用鲜血维持生命，你将畏惧炽热的阳光，喜爱黑暗的夜晚，并且……”
    傅念迟顿了顿，“巴特曼是你的亲族，同样也是我的灵兽，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在某种程度上，我是比官家地位更高的存在，官家可以接受吗？”
    “我可以。”叶君毅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回答。
    长生，多少代以来，无数帝王最终追求的命运，如今就明晃晃的摆在他面前。
    无需耗费大量金钱财力，无需献祭上百童男童女，需要付出代价的，只有他自己。
    和长久陪伴在丹瑾身边相比，这些可以想办法解决的代价，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那好。”既然叶君毅态度坚定，傅念迟也就不再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