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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这男的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何木舟看到苏有枝的动态时,已经是半夜的事儿了。
    彼时他刚下班,凌晨的夜色深重,月光沉湎,好似被葬进了长空之中,不愿意照拂人间。
    方才似乎是刚下过雨,空气中犹带湿凉的冷意,地上倒是没有水洼生成,只有细微的潮气驻足。
    少年走在闃黑的街巷中,身上的帽t也是黑的,整个人近乎要与夜幕合为一体,彷彿走一走便会消融于夤夜尽处。
    他打开手机,第一则动态就是苏有枝的。或许是因为用户太久没发文,这会儿一有动态了,系统便自动推送给他。
    他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脚步不自觉慢了,微瞇着眼瞅萤幕──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值得她一个少用社群的人发文除草。
    而就在他点开相片之际,步伐骤然停止,摺痕伴着夜雾顺势爬上眉间,在那儿种下一抹寒凉。
    第一张照片的中心是苏有枝,身后是几个同班同学,一看就是六班的小聚。
    只是六班的场,为什么会有三班的沉逸言出现?
    尤其他正好站在苏有枝身侧,而为了进入镜头的捕捉范围,便与小姑娘靠得极近,发丝已然贴着发丝,在空气中有意无意地纠缠着。
    那画面搁在眼底格外刺眼,何木舟几乎是顷刻间就冷了神色,他只觉一股烦躁涌上心头,原先上班的疲累也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闷窒而无处可洩的戾气。
    毫无理由的。
    在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
    何木舟「嘖」了一声,冷眼看完了后面的几张照片和影片,神情一派漠然。
    他切掉萤幕,逕自往前走,夜风很盛,和着湿气,是彻骨的沁寒。
    可任凭那风怎么吹,好似都吹不掉体内的那团焦躁,倒是把心绪吹得更加纷乱,徒增惹人的恼意。
    打工的便利商店与家里不算太远,他又走了一小段路便到家了。彼时已是凌晨一点多,管理室的警卫早已下岗,一楼大厅也杳无人跡。
    何木舟拿门禁卡刷开自动门,搭电梯上楼回到家。一进玄关,黑压压的一片便朝他袭来,不止是楼下大厅,连这里也是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
    他这才想到,陈露好像出差了。
    飞去美国吗?还是加拿大?
    算了,去哪里于他而言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这几天不用看到陈露。
    思及此,何木舟原本不怎么美丽的心情,这会儿稍稍缓和了一些。
    但这种缓和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洗完澡后重新打开手机,点进通讯软体后,眼底滑过一丝意外。
    平时吵得要死的四人群此时安静无声,连一则讯息通知都没有,倒是班群看起来热闹得很。
    何木舟习惯晚睡,近来更是有点入睡困难的困扰,每每都到清晨四点左右才能睡着。如今才两点多,距离平常的睡觉时间还有一段差距,他想着间来无事,便点进班群看大家在聊什么。
    最后一则讯息是郑洋传的音频,时间显示午夜十二点多,大伙儿看来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结束了话题,奔向各自的梦乡。
    何木舟点开那则语音,随着指尖抽离萤幕,流洩而出的是男孩子一连串的「晚安」。整整一分鐘的音频,除了「晚安」什么都没有,郑洋倒是把这两个字朗诵出了抑扬顿挫,时而温和柔顺,时而慷慨激昂,宛如一首情感丰富的短诗。
    何木舟:「……」
    这还没有点病他可不相信。
    讯息有几十条,何木舟往上滑了一阵子,终于抵达了开啟话题的源头。
    是苏有枝在群组建立的相簿。
    他进入相簿,潦草地看了几眼,里头全是他们今天在小姑娘家做甜点的照片,何木舟随便点开一张,沉逸言那张脸又适时地撑满视界,少年和身侧的少女相视而笑,面上都是欢欣。
    不是他要说,但这可真他妈下头。
    他关掉相簿,接着往下滑,开始看聊天纪录。
    对话基本没有什么内容,倒是一排的队形,列得整整齐齐。
    @洋洋得意:苏老师今天辛苦了,谢谢苏老师!
    @唐初弦来无事:苏老师今天辛苦了,谢谢苏老师!
    @简仪安:苏老师今天辛苦了,谢谢苏老师!
    @ashley:苏老师今天辛苦了,谢谢苏老师!
    @三年的杏子:苏老师今天辛苦了,谢谢苏老师!
    @陈11:苏老师今天辛苦了,谢谢苏老师!
    ……
    一路看下来,何木舟斜靠着枕头,有些不悦地瞇了瞇眼。
    不是,这小姑娘挺不厚道的啊,明明是六班的小聚,没找他一起就算了,怎么还邀了沉逸言啊?
    虽然他今天要打工也去不了,可邀没邀,这是诚意的问题。
    这几个都是班上明显和苏有枝关係比较好的同学,那这么看来,只要是她的朋友便会受邀,所以既然如此……
    何木舟冷笑一声。
    在她眼里,他们两个连朋友都算不上。
    群组里唰唰唰的一排「谢谢苏老师」,何木舟看了又更不爽了,直接切掉手机,把它扔到一旁。
    可怜的手机成了发洩怒气的道具,在顺着拋物线飞出去的同时,边角磕到了床头柜,撞出一声稍大的闷响。可何木舟不以为意,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兀自切掉灯源。
    房间在剎那间归于寂灭,他脑袋枕着手臂,目光直直地凝视天花板,好似要把那处盯出一个洞,窗头搁浅的月色也没能渡来半点睡意。
    思绪兜兜转转,何木舟又想到了结业式那天,在学校附近过马路时,遇到了苏有枝。少女迎面而来,却是和身旁的少年有说有笑,她嘴角陷下了一个小梨涡,盛着午后倾落的日光,分外清甜。
    好似初生的嫩芽,长时间饮了沛然的阳光,接受清露细腻的呵护,最后绽放成了春日里最夺目的那一朵美好,温柔又灿烂。
    可那笑再怎么迷人眼,却也不是对着自己的。
    何木舟思路顿了顿,接着骂了一声「操」,落在夜阑人静时分格外鏗鏘有力。
    这次是沉逸言,那次也是沉逸言,哪哪都是沉逸言,这男的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沉逸言怎样不重要,可如今沉逸言受邀小聚会,他却没有,这就让他心理很不平衡了。
    这种不如对方的情绪侵蚀着他的心脏,一片又一片的残骸掉下来,剥落的都是碎裂的理智。
    ──就很不甘心。
    最终何木舟失眠到六点才睡着,至于他梦到沉逸言用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着他,那便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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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的纯情少男心炸了,可怜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