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怎么做?
梁知南虽然性格上迟钝,但或许是因为长年摄影的关係,有些时候也会有意外细腻的地方。
意思是她虽然接收的慢,但确实是清晰的接收到了。
和苏年相处的日子以来,她知道他性格敏感的地方,也知道他是一个乐于助人且不计较回报的人。她还知道他虽然喜欢摄影,经歷过上次和十七高校拍片的经歷让他有了深刻的记忆,但因为苏年的父亲有着强烈的传统观念,让他那颗热烈鲜明的心却被画地为牢在这地方。
她一直都知道,像苏年这么优秀的人,被绑着实在是太可惜了。
但是苏年却又好像放弃的很轻易,所以她总是不明白,明明这么喜欢的事情为什么就这么放弃了呢?
可是在后山的那一天,他泪流满面的模样,还有此刻他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好像忽然都有了答案。
「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你也喜欢摄影吗?你在摄影的时候唇角会微微上扬,眼里也带着光,可是到后来你拍了影片瞬间有了人气以后,你被你爸爸念了一顿。你曾经说过你爸爸是个非常老旧思想的人,所以他不喜欢你高调,不希望你去做冒险的事情。」
「当你因为你爸爸而放弃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都觉得好可惜啊,你明明做得这么好,可是你却放弃的这么轻易,我又有什么立场阻止你呢?」
梁知南抬眼,温润的眼眸染上了夕阳的红。
「现在想来,你唯独不能放弃的底线是江橪,对吗?」
苏年有一瞬间的失神,别开了眼,说:「那又怎样?他已经不会原谅我了,你说这些又能怎么样?」
「我也喜欢江橪。」
「……什么?」
梁知南对上苏年那双震惊的眼眸,微微弯着眼角。
「可是你对于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朋友,我不想失去。」
「我想过了,你和江橪,我都不会放弃。」
苏年愣了愣,被她温柔的话语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回过神来他立即沉下了声音。
「不可能的,我们都已经不可能回到完好如初的模样了,你还是早点放弃那些天真的想法吧。」
「为什么一定要放弃呢?」
苏年咬牙,「你还不懂吗?我已经把和江橪之间的平衡给打破了,所以──」
「至少你说出来了啊。」
梁知南仰着头看着他,眼眸里带着水光。「你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意,你也是会有不想失去的事物,这段时间没能察觉到我很抱歉,但是苏年,我不会是你的敌人啊。」
一股热意顿时涌上心头,苏年紧咬着牙,却仍旧发红了眼眶,他要费尽好大的力气才能将眼泪彻底逼退,可是他颤抖着的嗓音却出卖了他。
「我不会放开江橪的,我们在这之后也一直都会是敌人。」
「苏年──」
「我要回去了。」
他的脚步走得太快,梁知南追了几步发觉自己跟不上对方,渐渐的也停下了脚步。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总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好像还是没有顺利传达给他,明明她只是想要站在这两人的身边,只是希望他们的脸上能恢復以往的笑容。
天色逐渐变暗,路灯下的身影也只剩下了她一人。
□
江橪这几天倒是正常的上下学,这礼拜周末就是冬季联赛了,他几乎一整天就泡在泳池里,对于外头的间言碎语一句解释也没有。
唐啟生虽然没有看见布告栏上的照片,但他和苏年的事情早就在校园里传的沸沸扬扬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们队里也没一个敢上前主动去问江橪究竟事实为何。
然而唐啟生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前阵子很浮躁的江橪却在这时候感觉异常的平静。
虽然他依旧每天是最早到也是最晚走的那个,练习量也依旧大得可怕,可是和江橪相处的这段日子以来,还是能感觉到一点他的心情好坏。
而如今的江橪,沉默得令人恐惧。
江橪游了两百以后沉了下去,他放松了身体,眼看着水面上的波纹和模糊的天花板,脑海里又想起了苏年说的那些话。
忽然倏地一道力量将他拉了起来,他睁开了眼,抹了脸上的水。
「你干嘛?」
「哦、哦我以为你又练习过度了所以才……嘿嘿你没事就好,我就是有点担心你而已。」唐啟生见江橪只是休息一下,这才松了口气。
江橪温和了眼,「担心什么,怕我又溺水啊?」
唐啟生看着他浮躺在水面上,神情平静,目光直视着天空,然后听见他说:「阿生,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唐啟生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江橪口中的事情或许是苏年的事情。
他虽然是个直男,但是若是自己身上也发生了这种事情,或许也会像江橪这样苦恼不堪吧?
他沉思了一会儿,很认真的问他。「你讨厌他吗?」
「不讨厌。」
「对我来说,他一直是我重要的家人。」是他在亲身经歷失去母亲以后,被江策带回去以后就不管不顾的生活,只有苏年,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可是有时候人生好像就是这么的诡异,在他们第一次一起拿下游泳接力冠军的那天,苏父开心的要替他们两个庆祝,得知消息的江策也赶了回来。
也是在这一天傍晚,江橪亲眼看见了江策紧抱着苏父的身影,就在苏年和他母亲都不在的时候,他却目睹了真相。
「可是大家都说照片是学姊拍的,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唐啟生很疑惑,照平常江橪的样子他应该是喜欢梁知南的,可又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却又毫无动作,难道照片真的是梁知南拍的吗?
「不是她拍的,她什么也不知道。」江橪闭上了眼,微微叹了口气。
「那不是更应该要解释吗?我听说她的ig都已经被大家灌爆了,都在谴责她这样做太过分……」
唐啟生越说越彷彿像是知道了什么,然后他看见江橪苦笑着说:「所以我应该要怎么做才好?」
他不管怎么做,只要偏向一个人,就会伤害到另外一个。
唐啟生垂下了眼,彷彿也陷入了难题。
难道这件事情真的就只能等着时间渐渐过去,然后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