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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熟悉的感觉

      六时零六分,林绚意从地铁站走出来,迎来朱棚俊。他穿着灰色上衣,黑色的牛仔裤,神情专注地拿着手机。绚意一看便知他是在打机。
    「你又迟到。」一感觉到有人靠近,他便开口说。
    「我甩掉汶蔚她们便立刻赶来了。」她笑说。不知为何她一见到他,所有熟悉的感觉便回来。他的衣着他的声线,总是一边打机一边回应她的说话,总是出奇地注意到一切,明明眼睛不离电话。
    棚俊皱了一下眉头。「你迟了六分鐘。」
    绚意不知道他是玩游戏而皱眉还是因为汶蔚。他打从一开始便不喜欢汶蔚,说他觉得这个女生看起来蛮有心计,所以不太喜欢她跟汶蔚来往太多,但绚意坚持朋友是她选的,并不能因为他不喜欢便要避不见面。
    「先生,我已尽力。」还有一点,他不喜欢别人迟到。他讨厌等待,偏偏她是那种爱迟到的人。
    「走吧。」棚俊对着电话说。
    二人起步,绚意的手很自然便搭上他的手臂。只许一秒,她想到些什么,便悄悄把手放下。
    不到一会,棚俊突然开口:「喜欢搭上来便搭吧。」
    就是这样,明明在打机,他还是会察觉得到她的一举一动。但她不好意思,也不想他知道自己刚刚不经意的举动。
    「不用了,都已经不是那种关係了。」
    游戏结束,棚俊把电话收起,这才真真正正地看向她。她今天穿了红白间条的上衣,下身是简单的牛仔短裤,还是一样有活力,偏爱别人等她。
    「我跟你需要计较那么多的吗?」
    然后棚俊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臂上,安全地过了一条马路。绚意不禁低头笑了起来。他还真是如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也不过是没见几天,一接触到他,那种想念的感觉竟然存在。
    到达那间串烧店后,他们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然后下单叫了各式各样的烧物。
    「今天居然没有鸡翼尖。」绚意失望地说。
    「下次再来吃吧。」
    「好啊。」绚意开怀地说,然后谈起今天匯报时的小插曲。
    「不知道为什么汶蔚这么有衝动去挑战他们,我又不觉得那些男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绚意作结。
    「可惜对方用了同一个答案回答你们。」
    绚意呆上一秒鐘,才紧接回话:「是呀。」
    「那个男生很帅的?」棚俊打量着她,彷彿要把她的体肤都看透。
    绚意抬眼接上他的视线,笑着问:「这跟帅不帅有什么关係?」
    「你知道自己很不擅长撒谎吗?」棚俊拿起水壶,把清水倒进绚意的杯里。
    「我为什么需要在这种情况下撒谎?」绚意不解。
    「谁知道呢?总之那个男生就是帅。」
    她感到不可理喻地反了个白眼。「他帅又怎样?」
    一部份的食物来到,绚意首先拿起烧鸡翼来吃。
    「他是帅的话你便不介意他窃用你的答案。」棚俊也动手拿起来吃,一边继续说。
    「是你太在乎别人帅不帅吧。在那种情况下我介意也没用。」
    棚俊一笑置之,打算把牛肉串也吃了,但隔了一会,他想起些什么,又说:「你知道当我们在交往时,你是撒谎杀手吗?」
    绚意皱眉。「你想说什么?」
    「没冒犯,就是想告诉你撒谎的技巧很愚蠢。」
    「你知道这句话就是冒犯了吗?」绚意不爽,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
    「我只是说事实。想想看,我们在交往时你撒了多少谎。」
    「世上是有种东西叫善意的谎言。」
    「哦?贬意词加上褒意词?是什么东西?」
    绚意放下鸡翼,拿起杯喝了一口水,才说:「我只是觉得有时真相不必要告知。」
    「例如?跟男生出去玩?」
    绚意捉摸不清棚俊为何要继续这个话题,他想怎样?明明是过去的事,他却在分手后重谈,意义何在?
    「是一大班人里面有男生,不要讲得像是瞒骗你单独外出。」
    「有分别吗?都是瞒骗。」
    「你想怎样?」
    棚俊没有说话,默默把牛肉吃完,直到下一批点餐来到他们桌上。绚意忍不住加上一句:「提提你,我们已分手了,说这些都是无补于事。」
    他的脸色骤变,但依旧没有说话,就是夹起食物,一口口紧接着吃。绚意也没再看他,低头吃茄子。直到他又再说起:「我只是想告诉你,谎言没分好跟坏,骗了就是骗了,编织更多的藉口才是更无补于事。我是寧可听真相的人。」
    绚意试着压下心中的怒气,言词却吐得有火药味:「对,我就是寧愿说适合的谎言,去修饰。对我来说不是瞒骗,是顾全大局。」可能只有绚意才明白自己不是在说单方面的事,她是说明所有事,所有他们曾经歷过的一切。即使分手了,也是有顾全大局的成份。
    「那不叫顾全大局,是把人当傻瓜。」
    「为什么你总是不能换转角度去想想?一定要认为自己的一套就是对的?」绚意锁紧眉头,板着脸说,桌上的食物已经没兴趣再吃。
    「难道你不是吗?你什么时候有替我想想?」棚俊亦然,一脸不屑地盯紧对座的绚意。
    「我知道被骗是不好受,但是我也是不得已才说谎。」
    「不得已说谎?为什么就不能坦坦白白?」
    「因为有时候就是不能、不可以!」绚意不知自己喊出声的时候,连泪水也渗出来。她狠狠地抹走,她讨厌别人会因为看见眼泪而心软,那样显得她很弱,而她不想别人因为这样才给下台阶,偏偏男生是,棚俊也是。
    他看见她哭了,才感觉自己欺负过头。她都说明了他们已分手,谈这些真的很无谓。他大早便知道二人的价值观不一样,他也知道她很努力想跟自己同步,试着去理解他的处境。可是相异就是相异,无法一致的话又怎去强求?
    棚俊抽出纸巾给她,她没接下,他便放在桌面上。
    跟往常一样,他不会开口哄人,也就不会去哄她。她也习惯了,拭乾眼泪,便没再哭,只是那张纸巾依然安静地放在原处,无人理会,二人亦没再多说话,静静地吃东西。直到结帐,棚俊坚持由他付钱。
    回家路上,他们没多言,走进地铁车厢,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棚俊快她一步坐在一个男人旁边,然后让她坐在自己旁边。他一向不喜欢女朋友跟陌生男子坐,即使这个人已变成一名前女友。
    一站又一站过去,绚意这才小声开口:「你不用送我了。」
    「让我送你吧。」
    不知为何这时想起汶蔚那时说起的一句:但是换转个角度想想,他的热情还在烧其实是件很难得的事。想想看,男生不都是很快便烧完对你的爱,然后就置之不理,还会发掘其他新鲜感。但他没有,日復日的紧张你……
    对呀,这是为什么她一直不跟他分手的原因,因为她知道他是仅馀一个会如此在乎自己的人,她敢肯定以后不会再有个人像他这般照顾自己。明明双方不合,但他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世间的人不都是要这种恋人吗?为何她找到了,却不是快乐结局?
    因此她知道这不是属于自己的,总不能因为他对自己的难能可贵而留住一个人,这是犯贱的行为。她不想再像这样天天吵架,却没找得到一个出口去完满这段感情,于是就先充当坏人,跟他提出分手。
    到站了,他陪她出去,在闸口前停下。
    「回去吧,夜了,你明天还要上班不是吗?」绚意轻声地说。
    棚俊默默点头,但他没有立刻转身就走,反而僵硬地站着不语。
    片刻,棚俊伸出双手,打开怀抱。绚意见状,不禁怔住,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然后乖乖地走进他的怀抱之中。
    他记得。她曾说过有什么吵架,他们要用一个拥抱了结所有的不愉快。
    她在他怀里,拥紧这份温暖,同时深埋在他肩上的气息。这让她又是哭又是笑。
    等到松开怀抱后,他摸摸她的头,听到他温柔地说:「早点回去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她给他宽慰一笑,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他看着她的背影,不一会便同样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