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道理。
    “她嫁到虞阀这么多年，娘家盘氏仍然是她心中最重要的，却从未想过她其实是人族。她对待我大兄，还不如对待他娘家的侄子盘康更好。”
    姜药道：“这就是皈依者狂热的典型反应，不奇怪。”
    “皈依者狂热？”虞嫃没有听过这句话，但她很聪明，立刻就理解了。
    “对，你的解释再适合不过，就是什么皈依者狂热。这么说，她如果是巫族，还不会这样。正是因为是人族，才会对巫族如此狂热。”
    姜药点头道：“不错。黎曦之母，乃是真正的巫族，是不是就和她不同？”
    虞嫃一拍小手，“可不就是嘛！黎曦之母蚕婕，完全是把夫家的利益放在首位，娘家反而没那么重要。而且蚕婕早就以人族自居，很少自称自己是巫族。”
    姜药笑道：“蚕婕也有皈依者心理，但她皈依的是人族。正因为她是巫族，所以她要淡化巫族的痕迹，强化人族的痕迹。”
    “你母君本来是人族，所以反而会排斥人族，不断强化巫族的痕迹。”
    虞嫃问：“那么，她这种心理，能改变么？”
    姜药道：“很难。除非，她对巫族对盘氏彻底失望，或者人族的强大刷新她的认知。可如今的人族势弱，巫族反而咄咄逼人，她怎么会重新建立对人族的认同？”
    “那是她的事。”虞嫃冷笑，“既然她一直以巫族自居，那就随她去，爱怎么样怎么样。只要不再打我的主意就成。”
    姜药有点不解，“既然你们母子关系不好，为何你还让我去见她？”
    虞嫃冷笑：“因为她很想看看，你到底比她的侄儿盘康差多远。还有，如果你不去见他，她就会主动去找你，很可能对你不利。所以，干脆主动去见她，打消她的一些念头。”
    “药哥，你放心，她虽然是虞阀主母，地位尊贵，可早就无权干涉我的私事。说句难听的，她在虞阀只是被供起来而已。我父君，我们同母兄妹三人，对她都是敬而远之。”
    “因为她近年的所作所为，所以在虞阀已经丧失了权势，空有身份地位而已，家臣们也不会再听她的话，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姜药露出一丝苦笑。不是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么？
    自己恰恰相反啊。
    虞嫃忽然神色古怪的问：“呃，你知道盘康么？”
    “盘康？不认识。你这个表兄很有名么？”姜药不知道此人的存在。
    虞嫃“切”了一声，揪着自己的辫稍，“他和我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算什么表兄？不过挂个名而已。此人也是先天道坯！是巫族第一少年高手！”
    什么？也是先天道坯？
    姜药闻愣了一下，“你不是说，天下就你一个先天道坯么？还是多少万年不遇的？怎么巫族又冒出来一个？”
    虞嫃有点尴尬的咳嗽一声，拍拍小胸脯，“我之前说的是神洲的范围，没说整个真界啊。我说了整个真界么？”
    姜药想了想，“你是没说真界，却说了天下。”
    虞嫃点点头，“对啊，反正我没说整个真界。”
    “行。”姜药没有继续和她纠缠，“你这个挂名的表哥盘康也是先天道坯，你也是先天道坯，所以你母君想要亲上加亲，才认为只有盘康才能配得上你。”
    虞嫃笑道：“问题是，我就是我，我为何要听她的，嫁给盘康？她以前一直在我面前吹捧盘康，好像盘康是真界第一少年。”
    “就算盘康真有那么厉害，那又如何？我虞嫃服过谁？干嘛要嫁给他？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姜药哈哈一笑，“盘康如今是什么修为？”
    虞嫃道：“据盘橤虚之前说的，盘康今年四十多岁，已经是巫仙修为。而且真实战力，相当于一般的武圣。”
    姜药心中一凛，四十多岁的巫仙！
    战力相当于一般武圣！
    恐怖啊！
    要是对付自己，绝对就是秒杀。
    宣颂如今四十多岁，估计比那盘康差不多，可宣颂也就是武神中期，和盘康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宣颂还是神洲第一少年高手。
    由此可见，盘康有多强大。
    虞嫃当然不比他差。可是虞嫃年纪上吃了亏，而且又逆生长二十年，和盘康的差距就更大了。
    虞嫃道：“此人到底如此，我也不知，也不想见他。他也没有见过我。”
    姜药哈哈一笑，“说不定你见了他，改变主意了也说不定。”
    虞嫃冷笑：“他再好也和我没关系，在我心里也不能和你比。”
    小丫头说到这里，忽然露出一丝冷厉之色，似乎想到了什么很不愉快的事。
    “药哥，你总是要去虞阀的，倒不是专程去见她。别说你，我也不想见。她虽然是我娘，却曾经想让我和盘康生米煮成熟饭，被我提前发现了她的阴谋。”
    “母女之名尚在，母女之情已无。让你见她，主要是打消她的好奇心，免得让她主动找你。”
    “她是巫圣五重天的修为，相当于武圣五重天，实力很强。”
    姜药心中一突，有点后怕的说道：“我在西域时，她为何没有去找我？”
    虞嫃笑道：“因为她那时在巫域，她在巫域待了十多年，不久前才回来。你和我的关系，她也是最近才知道。”
    “这事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我不想提起她，倒不是故意隐瞒。”
    “她这次回来，态度似乎变好了些。得知你和我的关系后，也没有发怒。”
    姜药道：“那么，她很可能在巫族遭遇到什么事了。”
    ………
    第二天，虞嫃和姜药乘坐传送阵，来到虞阀君城神华天城之外的广场。
    姜药不由有点忐忑，终于来到虞阀了啊。
    神华天城和穆阀的君城一样，也修建在云雾缭绕的巨峰之巅，气象万千，磅礴四极，壮美如画，真如瑶台仙宫。
    这里的城防也和穆阀一样，极其强大坚固。就是百万大军，也只能望城兴叹。
    “少主回宫！”
    虞嫃的身影一出现，顿时引起了巨大的声浪。
    一道道身影遁光般出现，簇拥着虞嫃和姜药等一行人入城。
    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彩云形成彩虹之桥，美不胜收。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仙乐，也悠悠响彻，犹如天籁之音。
    刚入城，一辆飞鹿云辇就踏云而来，停留在虞嫃面前。
    虞嫃携着姜药的手，上了飞鹿云辇，在众星捧月般的簇拥下，望虞宫而去。
    数百里后，云辇来到宫城之下，开启阵法进入宫城，来到气势恢弘，霞光万道，凛然不可侵犯的虞宫。
    高低错落的重重殿宇之中，飞阁嵯峨，云霞浮动，瑞气氤氲，天音婉扬，兼之落英缤纷，芳华飞舞，馥郁满怀，当真是仙界神宫一般。
    这里的灵气，浓郁到极点，不时化为灵雨灵雾，令人舒适到极点。
    宫中到处都是宫女和家吏，以及修为强大的侍卫。
    他们见到虞嫃，都是神色恭敬的在宫道边驻足行礼，口称“少主”或者“嫃娘子”。
    姜药这个新面孔，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他们立刻猜出了姜药的身份。
    但，没有一人敢议论。
    虞嫃小小的身子在周围的巨大宫阙之下，显得并不渺小，反而带着强大的气势。
    “仲达。”一男一女从一座宫殿迎接出来，正是虞玄和虞姝。
    “大兄，阿姐。”姜药抱拳行礼。
    虞玄说道：“也真不巧，父君去了甄阀。”
    “无妨。”姜药巴不得虞沧浪不在，“反正大人之前也见过我。”
    虞姝提醒道：“我们先去小妹的星空殿吧，今日就在星空殿设宴，不要惊动她。”
    “不要惊动她？”虞玄苦笑，“仲达一进宫，她肯定就知道了。”
    虞嫃摇头：“先不要管她，我们自去星空殿吃酒说话。”
    众人来到华丽壮美的星空台，进入美轮美奂的星空殿，虞嫃吩咐摆上酒席，招待姜药。
    参加酒宴的，就是四个人，其他人一个没叫。
    “药哥，这是虞东地区最有名的炙羊肉，用的乃是神菽高原最顶级的紫血灵羊，不但好吃，而且对肉身血脉很有裨益。”
    小丫头亲手割了一块烤羊肉，递给姜药，又给他倒酒。
    “这是半世流光，乃是最顶级的灵酒之一，而且很难买到。”
    虞姝笑道：“仲达，这半世流光，是虞阀仅有的酒圣亲手酿造，十分难得，就是我们自己，也喝的不多。”
    酒圣酿造的酒啊。
    姜药看着杯中那犹如梦幻般的酒液，心生惊叹。
    在真界，除了五大道之外，还有一些小道。比如酒道，茶道，厨道，花道，织道，乐道等道。但是，这些道真的只是辅助之道，无法和五大道相提并论，因为很难转化为武力。
    他们哪怕修炼到圣级，也只是提供最好的酒，最好的灵食，最好的真衣，最好的音乐罢了。
    可是，小道修炼到圣级的，更加稀少。因为愿意修炼的人太少。
    这也使得顶级的美食华服，非常难得。
    就拿姜药来说。他已经很有钱了。可是他穿的真衣，只是五级的。因为真衣到了六级就很缺货，基本上很难买到了。到了七级，就更是有价无市。
    灵酒也是如此。
    别看姜药有钱，他同样喝不到七级灵酒。
    其实，就像地球上的特供商品。
    姜药喝了一口半世流光，忽然之间，就感觉所有的烦恼都不值一提，人生的百般美妙，千般滋味，悲欢离合，喜怒哀愁，都在这一杯之中。
    整个人的心境，都好像有了提升。就连魂魄也舒畅无比。
    “好酒，真是好酒。”姜药忍不住停杯赞叹。
    又吃了虞嫃给的羊肉，再次赞叹不已。
    此时他才知道，虞嫃之所以爱吃他做的红烧鱼，不是因为美味，而是因为那种人间烟火气，是她很少吃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