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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第49节

      因为在武学查案, 大理寺众人午膳也就在武学里用了。泉驹本无意暴露自己和泉九之间的叔侄关系,可武学的钟博士从胡沁嘴里听到了,急忙扯着他去招待了。
    泉驹被胡沁这大嘴巴坑了不止一次,既如此, 他也别想跑。于是乎一张圆桌上人人如坐针毡, 钟博士和几个作陪的博士是因为担忧案情, 泉驹是因为屏风后那些探头探脑的同窗, 胡沁则是因为与江星阔坐了个正对脸。
    只有泉九和江星阔吃得还不错, 江星阔不许公厨给大理寺的人另做,只循例吃些就好。不过习武之人消耗大, 公厨给武学上的都是极下饭的大菜,倒是很合大理寺那班人的胃口。
    油润润的肉酱山芋糊,这菜上桌时搁在砂锅里, 还咕咚冒泡呢!瞧着黏糊糊的, 用勺子舀起时微粘的山芋糊能有拉丝的感觉, 肉酱是酱汁腌过又炒,炒时油锅里炸香了野山椒, 还勾了薄芡, 这一盘菜就能干掉半甑饭。
    咸盐腌过, 再炙烤过的猪皮金黄焦脆, 底下肥瘦□□四六开, 是极好的五花。大厨师刀工极好,一片片切得薄而透光,一筷子夹起五六片来,叠在一起跟朵花似得, 醋碟里这么一过, 一嚼, 只有香没有半点腻。
    姜爆打卤排骨就用到裘大厨的宝贝老卤子了,排骨先卤后炒,既有深厚滋味,又有随姜一起爆炒后的辛辣镬气。泉九吃得高高兴兴,不禁感慨还好毒没下在那老卤子里,一桌人还不知道这内情,险些喷饭。
    泉驹和胡沁这一餐饭吃得是不上不下,终于好走了,两人打算去演武场上弄些轻省的武器操练一番,消消食。
    胡沁这厮又要抄近路,非得从回廊和园子篱笆的夹道里走,小径就一只脚那么宽,根本不是路,走得摇摇晃晃,差点跌进回廊上的花窗里去。
    花窗那头,满院因为去过太学看蹴鞠而被软禁问讯的众学子都捏着馒头看他,筷子上拈着的不是虾酱就是咸齑,好心酸。
    胡沁打了个惹人嫌的饱嗝,干巴巴的笑了声,“大家吃好,喝好啊。”
    未免这厮被人打,泉驹提着他的后脖领子将他从花窗里拔了出来,同个学舍住着的方斌走了过来,皱着脸道:“午膳有什么菜啊,这干巴馒头啃得老子都快噎死了。”
    泉驹从身上摸出两瓣柚子,方斌眼睛一亮,同学舍的几人闻风而至,飞快的瓜分了。
    胡沁也跟着掏胸揣袖,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又缓缓摸向了裆部。
    “你娘啊!”
    “你这厮要死啊!”
    胡沁躲避甩出来的拳脚,挂在篱笆上笑,从袖子里扔出半包松子糖。
    同个学舍的一起凑过来分吃,隔壁几个玩得开,关系好得也蹭了进来。
    泉驹瞧了一圈,问:“刘孜不在吗?”
    方斌嘴里甜滋滋的,一股松子香,道:“他那天不是回他姑姑家了吗?怎么会被关在这里,我本来也家去了,听说有蹴鞠才留下来,唉。”
    泉驹没说话,胡沁闲话了一会,就跟着他一块去演武场了。
    胡沁弓箭准头极好,刀剑上就弱一些,泉驹棍法最佳,骑射平平,两人算是各有所长,不相上下。
    过了几招,胡沁觉得没劲,扔下长剑,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泉驹在台阶上坐下,解掉腿上捆缚的沙袋,闷闷的道:“看来是我误会刘孜了。”
    “嗯?”胡沁不明所以。
    “我还以为是他剪坏衣裳的。”泉驹道。
    刘孜与泉驹并不是同个学舍的,武学考核过后,泉驹升而刘孜降,其实是泉驹替换了刘孜的位置,刘孜家在桐乡,所以休沐也留在武学。
    学舍里大家的箱笼位置是固定的,泉驹的箱笼就搁在刘孜原来的位置上。上舍生大多都家在临安,泉驹替换进来后,他们这个学舍每逢休沐日几乎都没人在。
    而且,同个学舍的才有钥匙。刘孜的钥匙,泉驹管他要了好几次才要到手,他毕竟年少,即便好脾气也禁不住刘孜一次次的戏耍,若不是胡沁在其中周旋,只怕少不了一场架。
    钥匙搁在刘孜手里那么些天,他要多铸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
    胡沁只晓得泉驹的衣裳绞烂了,却不知他箱笼里曾无故生出过一窝的蜚蠊,还有好些拿他里衣做窝的幼鼠,那一只只粉嘟嘟的,看得人寒毛直竖。
    论起来,泉驹的胆子倒不是在演武场上练出来的,而是被这一次次开箱的惊喜生生嗟磨的。
    泉驹不想生事,想着刘孜不过是为了泄愤,便忍了。刘孜也从没遮掩过是他所为,每每生事后,泉驹看他,他总一脸桀骜不驯的神色,巴不得泉驹去找他麻烦。
    泉驹原以为衣裳也是刘孜弄烂的,方斌竟说刘孜回姑姑家了,难道不是他?
    “又或者,他撒谎咯。”胡沁叼着根泛黄的狗尾巴草,道:“你小子说话藏一半露一半,是不是在猜刘孜压根就在学舍,他又善蹴鞠,没理由不跟着大家去太学看呀?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说自己回家去了。嗯?”
    泉驹抿嘴没说话,胡沁道:“琢磨不透就别琢磨了呗,跟你那小叔叔说去,让他们查去。”
    “万一不是他,那岂不是污了他的名声?他进武学也不易。”
    论起刘孜的出身来,听说也是不差,祖辈似乎封过将军爵位,只是到他这一代就落没了。
    刘孜的身手看起来可比泉驹和胡沁像样的多,演武场上与他肉搏,两人皆要落败。
    泉驹顶了刘孜升上上舍,概因刘孜在经文策问这方面委实太差了些,泉驹自己都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这是武学定下的考量,又不是你爹我娘定下的,何必这样气短?”胡沁道。
    泉驹点点头,起身要去前头找江星阔他们,路上却又犹豫。胡沁与刘孜同舍多时,倒也有几分情谊,就给泉驹出主意,道:“要不咱们先找他问问?”
    第62章 少年与姑父
    泉驹和胡沁正满武学的打听刘孜呢, 勾着这个的肩问,搭着那个的背问。
    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江星阔又冰冷又悦耳的一把嗓子,“找他做什么?”
    胡沁被惊得身子一麻, 用胳膊挨了挨泉驹, 小声道:“你跟他说去, 老实交代啊。”
    两人讲定, 讪笑着转身, 就见江星阔背手而立,身旁的阿山正提着刘孜呢, 惨白青绿的一张脸,简直比坟里挖出来还难看。
    江星阔的目光耐人寻味,泉驹挠挠头, 又觑了刘孜一眼, 很有些痛心疾首的道:“真是你啊?你搞搞恶作剧也就罢了, 怎么好做出投毒这种事呢?”
    “原是你这个软□□!少给老子满嘴放屁!”刘孜被他一瞧,倒是激出几分活人生气, 愤然道:“你以为自己尽可报仇了是吧。烂泥一滩, 要不是这世道, 你能上墙?!”
    泉九坠在后头, 钟博士正啰啰嗦嗦的与他说着什么话, 听刘孜骂骂咧咧的如此难听,便走上前来,给他后脑瓜子来了一下,对泉驹道:“怎么个意思?叫人骂得祖坟都要垮了。”
    胡沁问:“大人, 你们怎么抓住刘孜的?”
    江星阔示意阿山把刘孜先带回去, 刘孜双腿倒还能使唤, 不至于软成一摊泥,叫衙役们拖着走了,也许是靠他平素的自傲支撑着吧。
    泉九看了江星阔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瞪着两个小的。
    “家在外地的学子名录中有他,但他又没被问询过,记簿上虽说是去了姑母家,但隔日请了蔡助吃生辰宴的也是他,大人就让我去提了他来。我觉得他怪里怪气的,一个对眼,他转身就要走,不过喊住他,他倒还算镇定,就弄过来聊聊喽。”
    难怪阿山只是跟在他身后,刘孜并没被缚。
    “怎么说?”江星阔走了过来,泉驹后退一步,倒不至于仰面看他,就将刘孜休沐那日毁他衣裳的事情说了。
    江星阔沉吟,泉九笑道:“哈,那岂不是自己送上门来?”
    大理寺的人手回去了一部分,泉驹的证词虽不是直接证据,但也足够江星阔在刑讯时逼迫刘孜说出实情。
    刘孜那日的确回了姑母家,他这位姑母说来也巧,是江家庶房的女眷,她的夫君是江海云庶出的一位小叔叔。江星阔对他略有几分印象,并不熟络。
    经过阿山事后走访,他在姑母家中待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匆匆跑了出来,瞧见他的邻人婶子说:“黑沉沉的一张脸,骇我一跳!”
    大理寺威严阴沉,尤其是这秋冬两季,树木草植绿得近泛黑,浓浓一树,乌压压的盖在人头顶,阳气若虚几分,一进来就觉遍体生寒。
    刘孜虽说蛮壮,毕竟年岁不大,嘴硬了几句,提讯他的地方不过寻常办案之所,录笔的镇纸轻轻一扣,落在他耳朵里,倒好似惊雷一般。江星阔几问,他几答,皆是漏洞百出,搪塞不过去的,人渐渐软了,声音也开始打颤了。
    “我没想杀人,那蓖麻籽是毒,可我就撒了一小把,叫他们闹一闹肚子罢了,我没想过会死人!”
    刘孜心里的惶恐如洪水决堤,他撑着眼皮,眼珠仿佛都要脱眶,拼命的想要江星阔信他。
    “你好好一个武学学子,何以会有这种想法?”秦寺正家中有子侄,也没份进太学,只求了陈寺卿妻族家的私塾进学,日日勤勤勉勉,雨雪不敢误。
    他这一把蓖麻籽撒下去,却是将武学太学两拨上舍生都坑害苦了。
    刘孜看向秦寺正,严肃古板的一张面孔,眼神中却满是痛惜,同他阿爷好像,刘孜低下头去,闷声道:
    “早些时候我本是上舍生,武试皆上乘,经文策问不及那姓泉的,竟就落下来了。我不服气,我若是文生也就罢了,武学明明就是给我们这些习武之人设立的,为何如此看重经文一门?策问若主考军史典籍也算了,偏偏要紧的一掠而过,倚重的又是些程朱之问。”
    青砖上落下水珠,湮出了两点深色,少年心头愤懑,行差踏错,便是断送自己一生的好前程,更别提还要背负一条人命。
    “泉驹忍让你多时,他不是此事的引子吧?”江星阔问。
    刘孜依旧低着脑袋,却冷笑,“他懦弱不堪,怎么激都无用。此番恼火上头,因为,因为……
    秦寺正叹了口气道:“武学学子犯禁斗殴是要开除的,人家自觉能在武学机会难得,便是千般不痛快也能忍让,你只觉人家懦弱,那好,你有气性,说罢,谁招惹你了!?”
    “江家姑父,说话委实难听,原是他手下货船过江时,我父兄未行方便之事,可我父兄不过小小军官,在任将军麾下做事,哪里有那么大的权限?他因此心怀怨念,含沙射影的讥讽我,只言自家子侄在太学如何上进,可休沐那日是姑姑叫我去见她,有一份生辰礼要给我,我一年才休息这么一回,叫他一口一个懒惫懈怠,又说我武夫不堪用,大宋国富民强,都是兵士贪生怕死,才节节败退,如此羞辱了一番。”
    秦寺正默默觑了江星阔一眼,见他神色不变,便知他不会因为此事涉及江家而有什么顾忌。
    “我心里气不顺,听他说自家的侄儿也是太学的上舍生,又想到泉驹也升了上舍生,脑子里便都是上舍生上舍生的,”刘孜崩溃的捧着脑袋,“就想着要这帮上舍生吃点苦头。”
    “你也后悔了,所以假借生辰请客之名,邀了蔡助以及平日里与你交好的几人去吃午膳,只是余下那些出身高门的文生公子哥便不管了?”秦寺正很有几分唏嘘。
    “那蓖麻籽虽毒,可大人,只那么一小把,我真的只放了一小把。听蔡助说,他有位同窗娘胎里带来的脾胃虚寒之症,泻得也是厉害,而今已经好了。”刘孜抬起头来,倒是没有涕泗横流,眼圈红红的道:“大人,我知道自己有罪,可,可黄鑫的死您再查一查好不好?”
    黄鑫便是黄侍郎的幼子,江星阔不语,秦寺正道:“独独死了他一个,自然会疑心有人是否浑水摸鱼,大人早遣仵作医官去细查了。”
    第63章 堕楼
    黄仵作早先寻到了黄鑫的几帖药渣, 重新煎过后给小鼠却是无虞的,再加上太学和武学见寻到了投毒的凶犯,对大理寺再入内查案就不那么欢迎了。
    泉九只有和秦寺正一起出马,请了几个与黄鑫平日交好的学子问话, 想查出黄鑫平日里可有得罪的人。
    江星阔心里不知是个怎么想法, 转而去了他鲜少踏足的江府。江海云很是惊讶, 但亦十分欢迎, 吩咐施明依张罗茶水点心。
    听得江星阔提及刘孜是因为族叔言语刺激才做出投毒之举, 江海云不便接话,只含糊应了一二句。
    江家在太学进学的两个少年分别是江海云庶出的幼弟和外甥, 江璞和黄犇。
    江星阔见过江璞这孩子,是江海云特意带来拜见他的,因为这孩子生母不显, 又去得早, 基本是在江海云身边长大的, 同儿子也差不多了。
    匆匆一面,谈不上了解, 只依稀记得圆圆的一张脸, 笑起来的样子很腼腆。而那黄犇就有些奇怪了, 为何是借了江家的关系入太学?
    “我那庶出的小姑姑嫁与黄家, 黄家三房人丁单薄, 本想上头有隔房的兄嫂支应,又无切实的公爹婆母要服侍,也算有好有坏,没想到她年轻守寡, 过了一年又再嫁了。”
    江海云喝了一口茶, 挥挥手让想留在花厅服侍的施明依出去, 继续道:“黄犇这孩子,虽是黄家人,却是庶出那一房的独苗了,怎么说呢,就成个没人理的了。不过他还有个亲舅舅,就是方才你提到的族叔,他怜这孩子,就跟江璞似得,也都当儿子养了。”
    江海云说着大发感慨,“哎,不过他不比阿璞,阿璞怎么养都是姓江的,他姓黄,到底是要回去的。黄犇进了太学之后,黄家就来要人了。哼,我说,那黄侍郎也真够会钻研的,瞧着孩子有些出息就讨回了。不过孩子都那么大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亲谁不亲,难道看不出?不是,你问这做什么?”
    江海云说着一大堆才回过神来,纳闷的看向江星阔,江星阔还没来得及敷衍,他便道:“是不是你那岑娘子说什么了?”
    江星阔十分不解,道:“同她有何相干?”
    “我怎么知道,女娘都这样,什么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也要搬出来做文章。”江海云脸色有些烦闷,道:“你嫂子那日不是在太学碰见她了吗?说你给了她好大的威风,又打听你的关系能不能送我那小舅子进太学。”
    “她在我跟前根本没提过这事,是你夫人太揪着她不放了。”
    听得江星阔言语维护,江海云觉得可乐,道:“难得见你如此喜爱一个女娘,当年同胡家那小娘子成婚时,那样多的嫁妆也不见你开颜。”
    “那时奉长辈之命成婚,只觉得年岁到了,去做一件该做的事罢了。哪晓得什么喜爱不喜爱的。”
    “噢?如今是知道了?”江海云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