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眯一会儿就眯一会儿。”叶左柚刻意压低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段雁山看不见叶左柚的表情，只能看见他蜷缩着身子靠在树干上：“你没事吧？”
    叶左柚说：“没事。”
    段雁山也没再开口，把背包当做枕头，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但他却不敢真的睡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谷里的哀嚎和震动声渐渐停歇下来，段雁山紧绷的弦才慢慢松了下来。
    天边出现一抹霞光后，段雁山才彻底熟睡过去。
    叶左柚偏头看了眼段雁山，也没有打扰，而是同样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这片森林太过危险，叶左柚和段雁山都必须恢复好体力，才能在白天继续前进。
    段雁山这一觉睡了快三个小时，他一睁眼没有在对面树上看见叶左柚，还有些懵。一低头，才发现叶左柚已经下去了，他赶紧背上自己的背包下树。
    叶左柚听到动静：“你不多睡一会儿？”
    段雁山摇头：“睡够了。”
    他在部队也经常会因为任务只睡几个小时，这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叶左柚也不多劝，从包里拿出他早上新摘来的野果递给他：“我刚刚在这周围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段雁山咬了口野果，挑了下眉头：“怎么？”
    叶左柚：“昨晚那么多野生动物从森林跑出去，我们还都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脚步声，所以我们俩都下意识以为是巨象又开始发疯，所以才会造成兽群成群结队朝对面森林跑去。但是今天早上，我在附近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巨象踩踏破坏过的痕迹。”
    段雁山心里一惊：“那兽群怎么会突然……”
    叶左柚把自己的推测简单说了一遍。
    不是前方森林里的巨象引起的暴动，这对两人来说其实是一个好消息。
    这也代表他们可以在不惊动巨象的同时，从这一片悄悄过去。
    但叶左柚总觉得事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昨天下午那群兽群跑来后，在确定巨象离开后，它们就回到了它们原本的领地。
    但今天凌晨直到现在，叶左柚都没有看见一只野生动物重新回到这片森林。
    叶左柚很在意，昨天晚上巨响连连的河谷，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群兽群去而不返？
    段雁山听完叶左柚的这番话，同样陷入了沉思。
    “那你是想……”段雁山眉心蹙起，“回去再看看？”
    叶左柚重重点头。
    【还要回去吗？】
    【别回去了吧。】
    【是啊，听右右这么分析我怎么感觉河谷很危险的样子。】
    【但是不调查清楚，盲目往前估计更危险。】
    【怎么说？】
    【因为这群兽群一开始就是从这片森林出去的呀，如果这片森林没有危险，它们为什么要半夜逃呢？】
    【也有道理哎……】
    【怎么办，我真的好担心啊……】
    【和宋少将分别的第二天，想他！】
    按照段雁山以往谨慎的性格，他是万万不会同意再回到河谷。但这次不同，他沉思片刻后，还是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在部队多年，段雁山深谙一个队伍决策统一的重要性。
    更何况，昨天晚上叶左柚的判断确实没有错。
    难怪宋煜安会因为叶左柚不愿意跟自己组队。
    段雁山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有些释怀了。
    三两口吃了两个野果，段雁山就道：“走吧。”
    昨天晚上两人具体从哪里上山的他们也记不清了，但大概的方向两人还记得。
    这一路上森林里格外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几声鸟鸣。
    即便如此叶左柚也不敢大意，琉璃瞳和听觉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没有再关过。
    下山的路走起来要容易得多，花了快一个小时，两人终于走到了山脚下。只是还没出这一片森林，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就扑面而来。
    叶左柚和段雁山脸色同时一变。
    琉璃瞳匆匆一扫，叶左柚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发现了几具动物的尸体。
    叶左柚扒开草丛，露出了里面死相惨状的野兔——
    它几乎是浸在鲜血里的，浑身的皮毛都被鲜血染成红色。但这还好，令人浑身不适的，是野兔的下半身——它的后腿连同肚子，像是被什么践踏压扁了一般，已经看不出形状，成了一张有厚度的肉片。肠子和内脏流了一地，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蚊虫。
    段雁山沉默地站起身，走到了另一边的草丛：“这里也有一具尸体，像是被踩死的。”
    他看到的这只动物，甚至已经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物种了。
    【卧槽……】
    【这画面令人不适。】
    【我的天，它们是被人砸成这样的吗？】
    【这荒原百里除了右右和段雁山，哪儿来的人？】
    【肯定不是右右他们做的！】
    【这不废话吗？】
    【那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被巨象踩踏的吧？】
    想到这个可能，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踩踏……】
    【所以昨天晚上的那些兽群都？】
    【应该不可能吧？？？】
    【但那只巨象不是没从森林出来吗？】
    【除非还有一种可能……】
    叶左柚已经做出判断：“这片森林不止一头巨象。”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妈的……竟然不止一头吗？】
    【那么大的家伙，就一头就已经很吓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里真的太危险了啊！！！】
    【节目组！！！！出来挨打！去你吗的任务难度降低了！】
    【但是……这次确实没有触发任务播报。】
    【靠，还真是……】
    【也就是说碰到巨象，真的是右右他们运气不好了？】
    弹幕难得陷入了沉默。
    段雁山的眉心也越皱越紧。
    长久，他才重重叹了口气，半开玩笑说：“昨天遇到你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运气好呢，结果没想到，我们俩……”
    他耸了耸肩，表情无奈。
    叶左柚补充完了后面的一句话：“都有够倒霉的。”
    段雁山笑了出来：“还去河谷吗？”
    叶左柚：“去。”
    即便已经知道前面会有什么等待他们，叶左柚也得去亲眼看看。
    越往河谷的方向走，草地里躺着的动物尸体就越多，血腥味儿更是愈发浓重，甚至闻着令人恶心反胃。
    叶左柚对味道格外敏感，没走一会儿他就感觉格外不适，便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外套，当做口罩围住了口鼻。
    段雁山倒还好，只是眉心越皱越紧。
    最后一片树林倒在身后，河谷终于出现在两人面前。
    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叶左柚，也难掩脸上的惊愕。
    他们昨天来到这片河谷时，小河虽然不深，但河水格外清澈，远远瞧着也是一副山水秀丽的景象。
    可短短一晚上过去，这幅美景就被破坏得满目疮痍，加上遍布河床的尸体，还给这幅画面添上了几丝恐怖诡异。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幅画面，更是惊得静默了好几秒，随后弹幕才像潮水般涌来：
    【！！！】
    【好惨。】
    【说句炼狱也不为过吧？】
    【这些都是动物的尸体？】
    【太吓人了……】
    【我一身鸡皮疙瘩。】
    【明明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结果一晚上就……】
    【它们全部是被踩死的？
    【应该是的，你们看河床，都被踩出了几个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