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叶声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从善如流点点头：“程哥辛苦了，劳烦程哥送我一程。”
    程泛临看他满不正经的样子，回过头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觉得自己怕是真的有病。
    ……
    “五百块，一分不许少。”到了影视基地外面，程泛临停下车，拿起手机点开收款码往后递。
    谈叶声扫码付款并心疼着。
    上车的时候觉得划算，付钱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了……穿来这里头一天，一分钱没赚还倒花出一笔。
    看着谈叶声付钱时的表情，程泛临臭了一路的脸总算缓和下来，心想靠自己赚钱就是快乐，这五百块可来之不易，百分之八十都是给他的精神损失费。
    因为花出去了一笔钱，虽然也就五百块，但下车的时候谈叶声还是情绪不高。
    “叶声！”
    一下车，谈叶声就听到有人叫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叫他的人是沈微。
    沈微，原主的发小兼现任助理，之前打电话叫谈叶声来片场的就是他。刚刚谈叶声还在车上，又接到了两个沈微打来的电话。
    “你……那是谁的车啊？”之前一直催着谈叶声赶紧到片场补拍的沈微，这会儿反倒不着急催了，而是看着送谈叶声过来后马上又走了的豪车车尾巴，震惊且难以置信。
    谈叶声没回答他，而是径直往影视基地里面走：“不是说蒲导在催吗。”
    “哎，那个不急，蒲导你还不知道，就是嘴上催得急，你补拍的戏份肯定要拖到下午甚至更晚才轮得上，你那个角色又不是很要紧……叶声，叶声你走慢点，刚刚那个车是谁的啊？两千多万的豪车呢……你昨晚成功了？”
    沈微难以置信，然后看了看谈叶声，又惊道：“你今天怎么没化妆啊！”
    第3章
    听到沈微压根没有掩饰的话，谈叶声偏过头淡淡扫了他一眼。
    虽然他只扫了一眼后就回过头去了，但沈微还是被看得一愣……相处这么多年，沈微一下就发现了谈叶声今天的异样……明明昨天还是正常好好的。
    “叶声？”沈微有点迟疑的又喊了一声。
    谈叶声语气也淡淡的：“我现在精神不太好，你安静点。”
    沈微又愣了愣。
    要是换成以前，沈微这会儿才不管谈叶声说了什么，非要继续刨根究底问清楚不可，但今天谈叶声这态度变化太大了，沈微犹豫过后还是没敢再接着问。
    “哦，那……我们晚点再聊吧。”沈微说。
    谈叶声不置可否，没搭腔。
    原书的剧情发展，谈叶声其实不大清楚，毕竟看书的是他以前的助理，谈叶声也没主动去看。除了知道主角是程泛临、这是本围绕着主角发展的剧情流爽文之外，谈叶声也就还听助理提了提和他同名同姓的原主相关的内容。
    原主就是个脑子不大好使的炮灰型反派，妄图借着在程家奶奶那儿的一点情谊来作威作福。爬床失败后，面对程泛临丢过来的结婚协议，原主并没有马上签字，而是拿回去纠结了三天，最后在发小兼助理的建议下……拒绝签字。
    如果是出于不想草率结婚的理由拒绝了就算了，但本来就犹豫的原主在发小助理的撺掇下，觉得既然程泛临愿意给出这么一份结婚协议，那就一定还有更多的商量余地……有车有房，一个月五十万太少了，一年婚期也太短，对于程泛临而言完全不痛不痒，远远不够原主本来爬床想要得到的。
    原主本来以为，第一次他拒绝了，程泛临肯定还会接着加码，毕竟程家奶奶那边病重、时日不多了。谁知道程泛临没有，既然原主不乐意签这个协议，那就算了。
    没能等到后续的原主后悔了，想拿到多少是多少、签了之前那份协议再说，但程泛临已经不想搭理他了。最后原主的结局也很符合炮灰反派的常见下场。
    而在这个炮灰反派的身边，一直有着沈微这个人的存在。
    谈叶声结合自己拥有的原主记忆回想了下，合理怀疑沈微和原主怕是有仇。
    虽然是打小认识的发小朋友，原主进入娱乐圈后沈微又主动做了他的助理，原主对这个发小兼助理也一直都很信任，但沈微当真没做过一件好事，甚至一直在打压原主的自信心、撺掇挑拨原主内心的恶意。
    谈叶声很不能理解沈微到底是图什么，也很费解原主居然从头到尾一点都没觉得不对劲。这沈微一直让原主往脸上化浓妆，原主竟然也认认真真听了信了，就算早先经纪人一直劝他别乱往脸上涂抹，原主也没听。
    现在谈叶声穿过来了，沈微这个助理肯定是不能留了，但今天才第一天，比起处理沈微这个助理，其他事更重要。
    原主现在二十三岁，和谈叶声穿过来前的年纪也是一样的，不过谈叶声以前是童星出道的顶流演员，原主虽然也是科班出身、但目前就是个演技花瓶的十八线。
    而且因为原主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在目前这个剧组里的评价也不怎么好。
    循着记忆来到片场，谈叶声很淡定朝化妆间走去。他在这个剧组里也就是个小配角，戏份不多咖位又不值一提，化妆间也是和其他差不多的配角演员一起用的。
    “哎，刚刚走过去那谁啊？”
    谈叶声进了化妆间之后，正在附近做事的场务互相戳戳。
    “新来的演员吧，没瞧见都进了化妆间了吗。”
    “长得怪好看的，以后肯定能红，咱们要不趁着他还不红，待会儿先去要个签名？”
    “可以啊，反正攒着不嫌多。不过看他那身打扮，感觉挺有脾气的……”
    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另一个场务奇怪道：“什么新来的，那是谈叶声，演安衙内的那个木头美人，被蒲导骂得最多的配角演员就是他了，他那个姓沈的助理还跟在后头呢……这都拍了几个月了，你们还不认识人？”
    “谈叶声？他整容去啦？不对啊我前两天还看到他了呢，整容没这么快出院吧？”
    别说外面的场务，正在化妆间里的零星几个人也没认出谈叶声来，起初要么以为他是走错了，要么和场务一样以为是新来的演员。毕竟这是小配角们共用的化妆间，剧组拍摄过程中临时来新的小配角也正常。
    “……谈、谈叶声？你今天怎么……”谈叶声刚想自我介绍一句，一个配角演员就从更衣隔间换好戏服出来了，看见屋子里多了个人之后愣了下，然后惊讶起来。
    “哎蒲导之前就说你素颜好看，没想到这么好看……你现在是素颜吧？跟你拍过那么多场戏，我都不敢认。你之前怎么想的啊非要往脸上糊那么多妆，主要是你那化妆师手法也不好，就真糊在脸上一样……我们上镜前都是化妆，就你是要卸妆，卸完了原来的还非要化妆老师给你再上一遍，硬生生把天生丽质都给遮完了……难怪蒲导之前那么生气呢，要我我也生气……”
    这个演员是剧组里出了名的爱说话，而且也不管得不得罪人，反正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噼里啪啦说完了之后，再瞧瞧时间，他哎呦一声：“快到我的那条了，我先出去了啊。对了，我觉得你可以再换身衣服。”
    谈叶声微微一笑，颔首算是打招呼。
    话多的演员离开了化妆间之后，谈叶声随意挑了个空着的位子坐下，然后伸手问沈微要自己的通告单。
    按谈叶声拥有的记忆来看，作为助理的沈微很不合格，有的时候还会故意坏事，比如剧组明明提前通知了拍摄调整，但沈微会故意临时只提前一点点时间告诉原主、让原主迟到，或者会故意提前很多告诉原主、让人一来就等大半天。
    原主一般是发现不了的，毕竟现在这个剧组才是他待过的第二个剧组，经历不是很长，而且原主在剧组里基本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偶尔发现一两次，沈微就推说事情太多自己记错了，原主也就信了根本不会怀疑。
    当下，听到谈叶声要看通告单，沈微本来就绿着的脸色更难看了。
    因为化妆间里还有别人，所以沈微压低了点声音：“叶声，这点小事你就别管了，我是你的助理，这是我的工作。你先坐在这里等着化妆换衣服吧，我去蒲导那边看看情况，让你尽快把要补拍的戏份拍了……”
    “我说了，我要看通告单。”谈叶声静静的看着他，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这会儿化妆间里虽然还有其他人，但因为谈叶声的出现，房间里正安静着，谈叶声突然这么一句话，还挺显眼的。
    沈微皱起眉：“叶声，你今天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咱们今天先不拍了……”
    “怎么，我看一下自己的拍摄安排，还得亲自单独去问剧组要？”谈叶声语气有些凉，“沈微，这戏是你拍还是我拍？”
    沈微被谈叶声这表情和语气弄得不大高兴，但他除了觉得奇怪之外，并没有当面跟谈叶声撕破脸的打算，所以撇了撇嘴角之后，沈微拿出手机把通告单发给了谈叶声。
    发完了，沈微还很委屈的不满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脾气这么坏，就一个通告单的小事，你居然说这么重的话凶我，我白给你当这么久的助理了，你还怕我看不懂通告安排吗？”
    “事实是，你确实看不懂通告单。”谈叶声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视线，“我今天补拍的戏份明明就安排在下午，你一早就给我打电话说蒲导催得急？”
    沈微早就想好了说辞，继续不高兴说：“蒲导刚刚确实在催人啊，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我还以为临时改时间了。反正早点来也比迟到被骂好吧。”
    “记性和听力这么差的话，得空了去医院看看。”谈叶声语气平淡，“也不是头一回了，这个月工资少拿两百块吧，给你长长记性。”
    按着原主如今的咖位，经纪公司根本没给他助理的配额。是沈微说怕原主一个人不方便，硬要来做这个助理，沈微的工资一直以来都是原主从私账里发的。
    别人顶多光拿钱不干活，沈微是拿了钱活不干还要摆架子喊苦，谈叶声可没有出钱供祖宗的菩萨喜好。
    沈微闻言实实在在愣了会儿，没想到谈叶声会拿钱跟他说事，他正想开口嚷嚷的时候，化妆间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是一个场务站在门口：“谈叶声老师，蒲导听说你今天没化妆，叫你过去……给他看看……”
    这个蒲导是个十足十的颜控，当初原主试镜屡屡碰壁，被蒲导选中也是一个意外。简单来说就是，蒲导撞见了素颜的原主并且选定了他来演一个配角。
    结果进了组之后，原主死活不肯改掉一脸“日常妆”，顶多愿意配合剧组的化妆师把妆弄得稍微淡一点，气得蒲导骂了好多次暴殄天物，但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一个不算重要的配角，还犯不着剧组劳师动众。而且蒲导这个剧组算不上大制作，资金有限，为了个戏份少少的配角临时换人也没必要。
    之前蒲导被无语到了极致，还放过话说：“姓谈的，以后我的剧组要是再用你，我就不姓蒲！我就想找个废物美人我容易吗，你明明挺合适这个角色的，演技差都无所谓，结果美人被你自己作没了，戏里木讷戏外……简直莫名其妙！”
    第4章
    “你们自己仔细瞧瞧，瞧好了，他是不是长得挺好看？今天瞧着，还比我头回看到他的时候要更好看些，贼漂亮了这眉眼，我拍了二十年戏了，这眼光还能差？你们之前私下里暗戳戳怀疑我老眼昏花了，别当我不知道！”蒲导说着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框。
    把谈叶声从化妆间叫到拍摄现场监视器旁边后，蒲导已经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了。而且他不光自己看，还要叫上别人来看，一边看一边想要“一雪前耻”似的夸个不停。
    虽然他眼里话里都没有恶意，还挺符合一个颜狗的基本素养，但……谈叶声还是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跑出来的花孔雀。
    “……蒲导？”谈叶声出声道。
    蒲导是个年近半百斯文儒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只要不是处在拍摄状态，他看上去就挺好相处的。这会儿被谈叶声出声打断了，蒲导接着刚才那几分钟的状态又轻叹了声。
    “小谈啊，你今天……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今天可算眼光明白了。那一脸化妆老师看了都下不了手去改的妆，今天可算没了。”蒲导说着又皱眉，压低了点声音，关心道，“你……是不是出什么变故了？”
    人糊涂了这么久，总不可能突然就大变样了，怕是生活里受了大打击了。
    谈叶声：“……”
    从某种意义来说，他确实出了点变故，重大变故。
    “我挺好的，蒲导。”谈叶声语气平静，“就是我昨天走在大马路上因为长得太吓人而被路人揍了，被揍了之后我大彻大悟焕然一新。”
    蒲导闻言双手一拍，喜上眉梢：“揍得好啊！”
    “……”谈叶声表情一言难尽，“导演，我就开个玩笑。”
    蒲导无所谓的一挥手：“能让你突然清醒了，揍一顿又算什么，别说揍你了，就算是揍我……那还是不行的，我这张脸虽然不年轻不好看，但还是挺值钱的。”
    蒲导说着看了眼时间：“哎不说了，我好歹是导演，得正经干活去看看演员走戏了。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我记得上午没有你的戏啊……不过既然来了，多待会儿也挺好的，再过几天你的戏份就杀青了，趁着你还清醒，接下来的都给我好好拍知道吗？”
    谈叶声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化妆间了。”
    “回什么化妆间，就在这儿坐着，玩手机看剧本都随你，主要是有个好看的风景在这儿，大家来来去去瞧见了心情都好些。也给我正个名，我当初真是瞧上了你的脸才让你进组的，不是屈服于金主爸爸塞人……之前好些人都不信，除了给你卸妆化妆的工作人员……”
    想了想，看着谈叶声难得安静稳重的听话模样，蒲导还是放轻了声音提醒他：“除了晚点要补拍的那两场，今天基本都是主演那几位的戏，都是你的前辈，你多看看多学学，以后总不能真走花瓶的路子。还有，之前你跟方镜有点冲突误会，今天要是有机会，跟他说说话，别把小冲突攒着杀青离组，不值当。”
    蒲导的话说得妥帖，也是真为他着想，谈叶声颔首说好。随即，谈叶声顿了顿，然后语气镇定的开口：“蒲导，方便借我份剧本吗？”
    他空手来的，什么都没带。作为助理的沈微手上比他还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觉悟。
    蒲导：“……”
    差点被气出不存在的高血压，蒲导震惊反问：“你来拍戏，都没带好剧本？”
    谈叶声很是乖巧的笑了笑：“手机上有电子版，但还是觉得纸质版的看着要方便些。对了，麻烦您顺道再借我根笔吧。”
    蒲导：“……”
    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朽木难得要上进，蒲导还是让人给现打印了一份剧本来，连带一红一蓝两支签字笔，比谈叶声要得还周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