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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殊色误人 第39节

      崔茵失神片刻,视线重新清亮起来,眨了眨眼睛,发现月色透过窗牖,从半片没有落下的帐幔里照了进来。
    雨水带走了初夏的一点闷热,她身上被盖上了一条柔软的薄被,转头,见他背对着自己,看不清在做什么。
    她咬了咬唇,心底暂时抛却了烦心事,轻轻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
    他微微一僵,想松开她的手,身后的人却愈发抱的紧了些。
    他无奈地笑笑,温声道,“身上出了汗,脏,快松开——”
    崔茵闭着眼睛,有些撒娇的晃了晃手臂,“不松开,郎君,你再抱抱我。”
    她总觉得一松手,就会失去他。
    一声郎君,从她软腻的嗓音里唤出来,今夜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依旧心一颤,松开她的手,回身将她揽在怀里。
    好像这样相依,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离。
    ***
    沈汲还处在惊愕之中,他原本还期盼是自己看错了,摄政王李承璟的发妻,怎么会变成大司马身边的陈娘子?
    萧楚华再三追问他因何而震惊,他又犹豫了一会儿,和盘托出。
    原来当年江州叛乱,李承璟从建康迎娶谢太后指婚的崔家贵女,半路上却撇下了接亲的队伍,带人去捉拿叛贼。
    彼时萧绪桓从岭南带兵回建康路过此地,江州的叛军被击溃四散,到处都是流民反贼,路过一处时,救下了一队被流民困住的车队。
    红妆十里,马车华贵非常,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稍微一查就知道,这是当时的淮阴王新娶的王妃。
    那位年轻的崔氏女郎受了极大的惊吓,发高烧生了病,那一行人便在附近停留了几日。
    沈汲记得,他们无意间听见随行的嬷嬷情急之下叫了一声那女郎为七娘子,而谢太后指婚嫁给李承璟的明明是崔家五娘。
    萧楚华颤声确认道,“你当真确定,她是当时嫁给李承璟的人?三四年前阿弟便认识她?”
    沈汲板着一张脸,点头。
    萧楚华闻言,没再说话,回身进了卧室。
    怪不得,当初她在宫门处遇到李承璟和崔莹,完全不像是传言中那么恩爱,崔莹那样的性格,也不可能愿意在豫章受冷落三年。
    沈汲恍惚记起,就是那次偶然救下了崔七娘子,大司马明明可以立即回建康,却在那里驻扎停留了几日,一直到接亲的车队离开。
    可那是李承璟的女人,隐瞒身份来到他身边,谁能确定她是什么心思?
    一大早,沈汲便要出门。
    萧楚华叫住他,“你去哪里?”
    沈汲眉头深锁,“阿楚,你先前不同意襄臣这般执着要娶那个女子都是对的,先前不知道她的身份,如今知道了,我不可能再看襄臣错下去了。”
    他过去拉住萧楚华的手,“阿楚,你跟我同去,去劝劝他。”
    萧楚华先前如此反对,这次听完却一反常态,她抽回手来,神情淡漠道,“你自己去吧,这件事,我不会再管了。”
    “什么?”沈汲有些惊讶,不明白她为何态度大变。
    “我自己的阿弟,我自己清楚,”她笑笑,“你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吗?你以为即便是李承璟的美人计,他若想要,又有谁能劝得回来。”
    匆匆一面,四年不曾忘却,怪不得一直不肯娶妻。
    ***
    大雨过后,是个艳阳晴天。
    庭院里下人们正收拾被风雨摧残的落花和枝叶,僮仆和往常一样打算去萧绪桓的卧房简单收拾一下,今日天气好,正适合晒晒被褥。
    却没想到这个时辰,大司马还未起床。
    僮仆在门边又等了半个时辰,才见他出来。
    萧绪桓叫住他,“今日不用收拾,去听竹堂,把春草姑娘叫来服侍夫人。”
    僮仆一愣,忽然明白过来,赶紧去叫春草。
    书房之中,沈汲一脸义正言辞,“襄臣,你分明知道,那女子是李承璟当初所娶的崔氏女,不管她是不是崔家受宠的贵女,她都姓崔,背后是崔宣。”
    他愤怒不已,继续道,“丧夫寡居这样的理由她都敢编造,可见其心机深沉,就算不是李承璟的美人计,你怎么知道李承璟现在还在不在寻她。万一她是心高气傲,不愿意做李承璟的外室而故意攀附上你报复李承璟呢?”
    他说的口干舌燥,对面坐在书案后面的人却不急不躁的翻着书。
    萧绪桓抬头看了他一眼,“姐夫,阿姐知道你今日回来找我理论吗?”
    沈汲愣了愣,“她当然知道,你阿姐自然也是不同意的。”
    “那为何阿姐没有同来,”萧绪桓笑笑,放下手里的书,“你说的,猜测的,难道我没有想过吗?”
    他拿起夹在书中的一页纸,是崔茵在旁边的书案上留下的。
    字迹翩跹而有筋骨,惊鸿恰如其人,上面抄录了一首辞赋,是王逸公的咏梅赋,上面似乎还沾染着她的身上的袅袅兰香。
    萧绪桓深深嗅了一口,眉眼深邃而平静。
    “即便是骗我,利用我,可那又怎样?”
    四年前他在江州遇见她时,她受了惊吓,大病一场,偶然一面之缘,他却念念不忘。
    当时他便知道崔茵的身份,崔家女,李承璟迎娶的王妃。
    他心中遗憾,久久不愿辞别离去,借口休整,在江州旁边的那个小镇上停留。
    夜凉如水,清溪旁饮马,芦苇丛中蛙声阵阵,他听见小溪对面有个温柔带着哭腔的女郎对月祷告,祈求母亲平安,病愈康健。
    月下美人,如一株幽兰,纤弱而不失鲜活。
    听她柔声细语,只敢对月下清波倾诉自己苦痛、不甘,一介孤女,被崔家摆布,替嫁给淮阴王,唯一放不下的人是相依为命缠绵病榻的母亲。
    他在想,为何偏偏让我在此时遇到呢?
    或早一步,就能光明正大求娶。
    或晚一步,不如不见,挂牵多年。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雨后初霁, 蜂蝶纷纷过墙去。
    崔茵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懵,睁开眼睛, 不是听竹堂前几日才换上的虫草纱帐, 她蹙眉,慢慢起身,发现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亵衣, 顿时清醒过来。
    昨夜那样的狂风骤雨乍然消逝,耳边静悄悄的,仿若隔世。
    她想起些什么画面来, 微微有些脸红。
    正犹豫着该怎么回去, 帐幔外面有人轻手轻脚放下了东西,听见里面的动静,小跑过来。
    即便到了这一步, 崔茵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绪桓,正有些忐忑, 帐幔被一只手撩开, 春草笑吟吟地探进脑袋来。
    “娘子醒了?”
    她松了口气,见外面暖光融融,一面换上春草带来的衣裳,一面抿了抿唇,目光还是不时向外看。
    春草偷笑, “娘子是在找大司马吗?沈大人一早就来了, 这会儿正在书房呢。”
    崔茵点了点她的额头, 眼尾依旧残存一抹嫣红,声音软的像是春水, “不许胡说八道。”
    继而有些迟疑道, “昨夜……我走的时候没有叫醒你, 你是怎么过来的?”
    春草将帐幔挂起来,银钩上什么也没有,没有什么银丝香薰球,屋子里简简单单,也没有什么精致的摆设。
    “娄复去叫的奴婢,大司马特意嘱咐了不让奴婢叫醒您,娘子放心,府里没有人会乱说话。”
    她们住在这里好些日子,府里规矩下人们规矩都很好,从没有人多嘴生事,崔茵向来温柔文静,听竹堂的婢女们都很喜欢她,春草偶尔听到过下人们提起崔茵,也是将她当作未来的萧夫人对待。
    即便今早她从萧绪桓的卧房走出去,也不会有人就此瞧不起她。
    其实如今的世道,乱世纷争,士族人家龌龊阴私事儿并不少,庶族百姓为了生计,二嫁三嫁的妇人也是有的,对于女子贞洁,倒比南渡前的风气还要开放些。
    崔茵笑了笑,“无妨的,便是议论又怎样,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比起梦里身不由己被囚江心,她倒觉得现在更是她所求的,认清自己的心意,她就是倾慕这个郎君,愿意将自己交付给他。
    浴房里备了水,水雾氤氲,春草服侍她沐浴。
    崔茵昨夜不知道到底何时才睡着的,她只记得雨停了,月色朦胧,不知怎么,那轮月色从半扇窗牖里照进墙面的清辉起起伏伏,她人也晕乎乎的,意识涣散之前察觉到萧绪桓给她擦拭了一番,便沉沉睡去。
    春草简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眼神闪躲着,那些印子,偏偏还在那么隐秘的地方,软云雪峦之上,像是摇落了一树的花瓣。
    崔茵其实也觉得有些疼,久未经事,他也有些莽撞,因为前面这些印子,这几日都得穿交领的衣裳了,好在刚刚下过雨,天气也没那么热。
    等她沐浴更衣完,书房那边似乎还在交谈,崔茵便先回了听竹堂。
    昨晚事发突然,想必府里也没有那些药,崔茵交代春草,带着一个脸生的婢女出门买药。
    她叫住春草,眼神微微有些愁绪,“你出去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她指的是李承璟手下的人,“还有便是,去建康最大的那个药房,若是可以,稍稍打听一下,摄政王府小世子的病,如今怎么样了。”
    春草点点头,她知道这是娘子的心病,平日里虽然不提,但做母亲的哪有不牵挂幼子的,如今计划一步步偏离了预想,娘子大概也在想着,如何能两全吧。
    建康最大的药房,总归消息灵通些,能知道一点阿珩的消息也是好的。
    ***
    湖面上波光粼粼,水面上涨了些,引来一群鸟雀栖息,窗前的屋檐上燕啄新泥。
    婢女替她挽好了发髻,询问她要不要再描一个花钿。
    婢女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夫人今天真美,”说着见她最自己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奴婢的意思是今日格外美,早晨路过花圃,本想摘一朵牡丹花给夫人,别在鬓边一定好看,可惜花都让雨淋坏了,不过夫人今日比牡丹还要好看。”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格外好看,就是看着夫人眼角眉梢,既有温柔清艳,又有些妩媚娇柔。
    崔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算了吧,不画了。”
    “不画什么?”
    萧绪桓拂帘而入,一身玄色衣袍,高大俊朗,目若星灿,对她笑了笑,对旁边的婢女挥了挥手。
    婢女忙放下描花钿的脂粉盒子,匆匆退了出去。
    崔茵转头看见他,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垂眸匆匆收回视线。
    她明明内心是欢喜的,他一忙完便来这里寻自己,心底丝丝甜蜜,却又有些羞怯,柔肠百转,也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