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而随着这声叹息的出现，原本即将不见的五色神光陡然暴涨，刹那间便已经占据了几乎全部的黑暗虚空。
    “金蝉脱壳、假死脱身，你这又是何苦……”
    “你，竟然找到了吾的藏身之处！”
    “吾遍观黑暗虚空，不见你的下落，自然便会去别处寻找，只是五行你的运气稍稍差了一点，若是太虚死得再晚一些时间，或许你便真的能进入到了那条通道之内，让吾也无法及时追赶。”
    “你杀死了太虚！？”
    “不，吾并没有亲自出手，而是由那位人族剑客代劳，同样也是让她截取了太虚神主的混沌清浊化虚之力，才能从那条通道内窥见你的气息。”
    顾判听着两道声音交替出现，却也知道这些声音的主人其实根本就不在自己身旁，如此种种让他都生出了许多奇诡难言的感觉。
    轰！
    忽然间，一只无法形容的恐怖巨手凭空出现，撕裂了近乎无边无际的五色神光，自身也随之崩溃破碎，却是在顾判的眼前展现出一条闪烁着粼粼波光的长河。
    它在破碎的五色神光之中静静流淌，不断向前分化出无数支流，而一旦水波过处，后方的所有支流便会合而为一，变成黑暗寂静的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生机与活力。
    而在主干水波的正前方，一团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五色光芒被逼显形，并且别无数支流重重包裹笼罩在内，任凭如何左冲右突，都无法挣脱束缚。
    “你竟然舍弃了曾经的神通，转修了大因果术！？”
    五行神主的声音从那团五色神光内传出，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恐惧，“吾的大五行术，怎么可能完全不敌你的大因果术！？”
    “这并不是你所认知中的大因果术。”
    那道幽幽叹息之声再次响起，听上去似乎有些疲倦，“你舍却神魔之躯，将自身意志融入到最为纯粹的先天五行之中，却终究无法脱出吾的掌控。”
    “因为早在吾等创造出这片黑暗虚空之时，吾便已经舍却了神魔之躯，以自身意志与整个黑暗虚空无间融合，并以此为基础转修大因果术，所求的并非是吾的因果，而是整个黑暗虚空的因果。”
    “所以冥渊最大的依仗在吾面前不起作用，太虚引以为傲的虚实之道在吾眼中如观掌纹，还有你融入的先天五行真灵，其实也早已经纳入到了吾的掌控之中。”
    话音落下，无数代表着无限可能的支流涌动合一，将五行神主凝聚的光团笼罩吞没，只是溅起了几朵浪花，便再次恢复了平静，缓缓向前流淌过去。
    “原来是牠。”
    “也是五行神主多次提起过的那位。”
    “只是上一次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展现出这种层次的力量……”
    “而是不闪不避，甚至不做任何防御，硬生生吃了我的一记斧头。”
    顾判面沉似水，目光凝聚在那条似乎是由无数因果连线组成的长河上，从万千支流到最终主干，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是自己处在五行神主的那个位置，又会出现怎样的一种结果。
    也许，他的表现能够比五行神主要好很多。
    至少不会这样悄无声息便被这道因果长河吞没，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无。
    只因为他手中有这柄斧头的存在。
    如果用它来劈斩围拢过来的水流，只要打野刀的切割分离特征在这些因果连线上还能够起到作用，那么他就还能在这条长河的压迫下支撑一段时间。
    至于到底能够支撑多久，那就要看斩断一条支流需要耗费多少力量，斩断之后有没有双值加成的补充。
    若是有的话，只要别让他直接面对因果长河的主干，甚至有可能可以和牠对着消耗到天荒地老才算罢休。
    第2123章 混沌大殿
    顾判默默想着，直到眼前景色倏然一变，从五色神光破碎、因果长河流淌的黑暗虚空来到了一座散发着无尽古老沉重、神圣威严的殿堂外。
    他就站在下方的墨玉台阶上，抬头仰望着殿堂门楣上显现的两个大字，目光中尽显惊讶神色。
    混沌。
    这座给人以无尽压抑感觉的大殿，竟然以混沌为名。
    不论其他，单单这一个名字，便已然出乎了顾判的预料。
    大门缓缓朝着两侧打开，轰隆隆犹如闷雷般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幽暗深邃的殿堂宫阁之中。
    顾判深吸口气，回头看看正在朝着自己流淌过来的那条波光粼粼的长河，再看一眼前方大门洞开的混沌宫殿，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回头去对抗万千支流交织缠绕的压迫，而是平静心情一步踏出，缓缓走向了混沌未明的大殿之中。
    轰隆！
    又是一道闷雷般的声音响起。
    顾判没有回头，却也清楚知道，在自己进来之后，那扇大门便缓缓关闭，将所有一切都阻挡在了外面，就连势无可挡的因果长河也无法将任何一条支流渗入进来。
    他于黑暗中平静而行，周围似乎响起说话声，又有幢幢阴影倏然飘过，也毫不在意视若无睹，一路向前直至来到第一座殿堂的最深处。
    当顾判触碰到那尊温润如玉的宝座时，一道圆满明净的辉光不知从何处悄然出现，照亮了他身后所经过的整座殿堂。
    他直至此时才缓缓转身，看到了一个又一个混沌神魔，正聚集在这座殿堂内商讨议事，而牠们对他的到来同样视若无睹，双方就像是不在同一个时空世界般互不干扰，诡异至极。
    忽然间，顾判收回目光，将所有注意力都投注到了身侧的这尊黑色宝座上面。
    他看到了一道威严深重、古拙高洁的身影，端坐在宝座中央，低头朝着下方俯瞰过去。
    而在这道身影的周围，还环绕着一重重给人以无比压迫感觉的投影，也不知道到底是人是妖，还是一个个真实的天地界域。
    在重重叠叠的投影包裹环绕下，端坐于墨色宝座正中的那道身影仿佛穿越了无数时空，又通过在这些时空中留下的印记为道标，真正来到了他的面前。
    顾判向那道身影看去，发现对方恰好也正在朝着他望了过来。
    两道目光在虚空中接触，仿佛是跨越了无数时空，就是为了此时此刻的一次相遇。
    牠并不是真实存在于自己面前的生灵。
    而是和下面的那些混沌神魔一样，都是不知道多少岁月前在这座大殿内留下的投影，现在以这样一种方式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支撑这一观点的最大证据，便是被殿门阻隔在外的那条因果长河。
    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已经不在有着万千可能的支流前方，而是落入到了冰冷寂灭的后方主干之中，那么此时所见到的这座大殿，最大的可能便是不知道多少岁月前曾经发生过的事实，以类似于投影的方式呈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顾判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对方的一切，片刻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道身影竟然朝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下一刻，牠竟然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在他的视线中瞬间虚化消失不见。
    顾判深吸口气，再缓缓呼出。
    眼前这道虚幻身影的突然消失不见，似乎并不是单纯的离开了这尊宝座，而是彻彻底底消失不见，完全将自身从这一幕场景中切割分离了出来。
    这让顾判一时间有种如坠云里雾里，又像是身在梦中的诡异感觉。
    如果按照他自己刚才所作出的推断，现在眼前所呈现的一切都是无数岁月以前遗留下来的投影，甚至可以追溯延伸到混沌之海尚未破碎，诸天界域未曾形成之时的混沌神魔大聚会，那么问题就大了。
    刚才那道身影无故消失不见，而且再也寻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关联，就意味着牠在这一段已经成为历史的事实中将自己摘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
    所以说，自己的之前的所有推断，一定在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因此才会出现这种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顾判低头沉思，伸手按住那尊似乎是墨玉材质的宝座，入手处温润微凉，真实不虚，与这座混沌大殿内的其他虚幻景象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心中仿佛有一道神秘未知的声音在驱动，让他缓缓转动身体，然后慢慢在这座墨玉宝座上坐了下来，和刚才那道诡异消失不见的虚幻身影一样，低头俯瞰向着大殿内的一众混沌神魔。
    唰！
    眼前景象瞬间斗转星移。
    “陛下，那些肮脏丑陋的荒兽数量越来越多，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吾等的生存空间。”
    下方一尊混沌神魔的声音传入到他的耳中，而且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不是虚幻，也不是投影，而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此言一出，顿时搅扰了整个大殿，一时间全部都是要围猎荒兽，向它们全面开战的声音。
    顾判以手托颌，从一个个混沌神魔脸上看过去。
    他甚至见到了站在一处的太阴月神、大力神魔，以及魔神舍离。
    还有其他被自己御斧砍死的几位，同样位列其中。
    在他的眼中，牠们都是真实不虚的存在，就连殿门外可以看到的混沌大海波涛，也能够清晰无误感知，而不是以前只能凭借听来的只言片语进行推测和模拟。
    更重要的是，这些混沌神魔也在看着他，在和他说话，牠们的表情语气却不见丝毫惊讶，仿佛在牠们的眼中，端坐于高台宝座中央的那位，从始至终都未曾变，哪怕现在坐在那里的是已经拎起了斧头的外来者。
    顾判低低叹息一声，准备尝试一下，看能否从这些混沌神魔口中套问出一些上古时期的隐秘信息，但在组织好语言后，开口时所说出话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情况。
    他只听到自己语气平和淡然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启战争，灭绝荒兽族群，让整个混沌之海只有吾等混沌神魔留存……”
    第2124章 时光回溯
    “既然如此，那便开启战争，让整个混沌之海只有吾等混沌神魔留存……”此言一出，整座混沌大殿陡然爆发出直冲霄汉的恐怖气势。
    “吾等谨遵陛下旨意。”
    一众混沌神魔齐齐下跪行礼，然后按照所分派的任务各自出门，很快便消失在了无尽混沌之海深处。
    顾判还是保持着最开始的坐姿，目视着牠们一一离去，心中莫名多出些许诡异难言的感觉。
    就仿佛在这一段已经发生过的真实历史之中，那尊虎踞墨玉宝座的身影将自身抽离了出去，却是让他替代了牠的一切，完成了这一重要历史节点所作出的决定。
    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最大的可能便是自己的感知与推测，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不然根本无法弄清楚现在发生的事情。
    就如同他还在地球上读书做研究时，也曾经深入思考过一个问题，那就是时间机器是不是不可能被造出来，因为如果它能够被造出来，那么为什么未来世界的人没有一个回来？
    而在穿越之后，当他实力层次步步提升，接触到更多大修行者乃至于有关混沌神魔的信息后，尤其是和太阴元君对宇宙神主，对大时空术进行过更深更广的研究后，第二个问题同上被他们摆上了桌面。
    古往今来为宇，上下四方为宙。
    既然是宇宙神主，所掌控的是时间与空间的大道规则，那么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以空间力量为主，几乎从不涉及到时间的变化与控制？
    即便是大时空术，按照他们的推测演化，最多也只能是达到在一片虚空中制造出些许时间皱褶的程度，而且一旦与外界重新接触，这些皱褶就会被当即抹平，不会留下什么存在过的痕迹。
    上一个地球时空的情况暂且不去考虑，单纯从穿越后来到的无尽虚空、诸天界域而言，难道就是因为时间线难以更改，时间规则不能干涉的原因吗？
    太阴元君倒是比较认可这种思路，但在他看来，事实情况或许并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