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436节
虽然这个地方的阳光太过炽烈难当,不见也罢。
所以在被逼回原位后,顾判当即开口对白衣女子道,“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真正知晓此地秘密的,其实是我,你想要知道更多的秘密,也应该来求我才对。”
“呵……你又不是外道圣使,业罗圣尊,又怎么能自称为牢狱主人?”
随着中年男子的声音落下,顾判与白衣女子几乎同时面色大变。
不同的是,顾判是因为惊讶而变色,那白衣女子,则是满脸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机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展开,但顾判还是毫不犹豫抓住了眼前稍纵即逝的机会,一个大步便来到了中年男子身前,毫无保留重重一斧砸落。
轰!
两道身影对撞一处,数个呼吸后又猛地分开。
中年男子眼中波光闪动,看着倒飞而出的顾判从苏大夫身侧掠过,顺势一斧头将她斩成两片,似乎是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他刚刚会拼着挨了那一下重击,也要调整好双方最后一次对拼的位置与发力角度。
数个呼吸后,顾判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抬手抹去了唇边溢出的鲜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机械道,“我很饿。”
咔嚓!
中年男子像是拧麻杆一般咔吧咔吧将自己不成形的左腿扭了回来,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距离顾判五步左右的地方。
他仅存的那只眼睛凝视前方,似乎有道道涟漪从眼底深处涌动出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微妙。
与之相对的,则是顾判眼中越来越亮的两点猩红。
“你,不是圣尊。”中年男子又重复了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声音沙哑,眼神从最初的木然呆滞,到现在变得复杂而又清明。
“你不是圣尊……”
随着不知道第几次重复的声音落下,中年男子的身体突然在原地消失不见。
一道残影闪过,带着尖锐的爆鸣声,已经是倏然出现在了顾判的背后。
左手闪电般按在了自己右臂的断口上,他直接抽出了一根玉白色质地的骨棒,骨头上蓦然升腾起惨白色的火焰,逼人的寒意从上面散发出来,以两人为中心,四周的温度骤降,放入突然来到了寒冷的极北之地。
骨棒的尖端毒蛇般朝着顾判的左肋间刺去。
而在此之前,惨白色的火焰遽然扩散,最外围的火苗已经舔舐到了顾判的身体。
轰!
两道身影一触即分,中年男子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胸口明显塌陷了下去,喉咙处也出现了一个杯口大小的伤口,大量的暗红血液正从中喷涌而出。
“你虽然不是圣尊,却也有着修习业罗金刚秘法的痕迹。”他瞳孔收缩,紧紧盯着对面不远处同样踉跄后退的顾判,却并没有继续出手。
顾判依旧保持着沉默,毫不在乎地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臂,将斜插在自己肋间的骨棒抽了出来,就像是拔出了一根插在豆腐上的筷子。
然后他把骨棒放到嘴边,喀嚓咬了一大口,随意嚼了几下便吞下肚去。
“我很饿,已经无法忍受的饥饿。”吃完第一口之后,他不再停顿,只用了两三口便将整根骨棒吞进了腹中。
咽下最后一口碎骨后,他似乎才恢复了些许理智,似乎是想吐,却又紧紧捂住嘴巴,暗暗叹了口气道,“我确实不是圣尊,但却又是如今的业罗外道圣使,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此说来,圣尊已然不在人世。”
“吾圄于此地不知多少岁月……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中年男子的独眼再次泛起道道涟漪,随后在眼睛深处激起了滔滔大浪,与顾判定定望来的一对眼眸正正对在了一处。
顾判顿时陷入到不可预知的境地之中。
他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地,而是来到了一片尸山血海之间,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鬼蜮修罗,无数凄厉哭号的透明冤魂从四面八方扑来,飞蛾扑火般涌进了他的身体。
而就在遥远的空中,两轮血红的太阳高高在上,将猩红的光芒照遍天地之间。
这不是太阳,是不知什么巨大生灵的眼睛……
“你看到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间,中年男子虚弱沙哑的声音再次在顾判的耳边响起。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所以说,你把我弄到这没有光亮的黑暗虚空中做什么。”顾判面无表情随口胡说,上下左右环视四周,眼神空洞毫不聚焦,仿佛眼前的尸山血海、鬼蜮修罗完全都不存在。
“什么都没有看见……”中年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是在平铺直叙,但语气中却是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头痛欲裂的感觉再一次袭来,顾判突然间在血红的太阳下方看到了三个人,一个站着、两个盘膝而坐的三道人影,画面停顿了少顷后,站着的人倏然摆出了一个弓步冲拳的起手式,然后朝着前方缓缓一拳击出,将毫无征兆突然显现身影的一头狰狞巨兽打到四分五裂。
原来他刚才以为的两轮血色太阳,就是这头巨兽的两只眼睛。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放大,直到他可以看清楚任何一个细节。
顾判瞳孔猛地一缩,目不转睛盯着那道身影从跨步到冲拳的每一个动作,直到其将拳头慢慢印在那头巨兽的身体上面,在这一刹那心中不知道转过了多少念头。
混沌归元锤!
第823章 何为天殇
顾判面沉似水,目光幽深,落在那道缓缓出拳的身影上面。
这一拳真的就是慢吞吞的感觉,几乎能够看到每一处细节的动作与变化。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道身影所施展出来的,就是正宗的混沌归元锤,而且观其威势之强,比当初在业罗秘境内那道破壁而出的拳势应该都差不了太多。
所以说,这三个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业罗三圣。
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一代的三圣。
击出第一拳后,那道身影忽然间由极动转为极静,再次缓缓摆出了一道出拳起手式。
另外两道身影却依旧是在那里盘膝而坐,一动都没有动弹。
顾判猛地眯起眼睛,身体在这一刻陡然绷紧到了极点。
第一,虽然他的视角所在位置,距离那三道身影很远,但以他如今的目力,却也能大概感觉到,现在这三个人和刚才那三个,其实并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并不是说那三位换人了。
而是说三人还是那三人,但却似乎是时间线向前推移,更加年轻的三人。
有点儿意思,如果他是在看一部纪录片的话,竟然还是采用的倒叙手法。
第二,在他的视线中,原本的尸山血海、鬼蜮修罗忽然间便已经消失不见,却是变成了蓝天白云、微风习习的美丽景象。
但在这美景之中,却多出来一道极不协调的痕迹。
高高在上的蓝天之中,隐隐可见一道鲜红的口子。
就像是,一个肤如凝脂的绝美女子面上,却赫然爬上了一条状似蜈蚣的狰狞伤口。
虽然并不大,也并不明显,但一眼看上去,却能够叫人完全忽略掉美女其他地方的动人心魄,只剩下了令人厌恶、烦躁,乃至于恐惧不安的那道伤痕。
这是什么东西?
顾判心中自然而然浮现出如此的疑问。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中年男子疲惫而又沙哑的声音再次淡淡在他的耳边缓缓响起。
“这是……天殇。”
“何为天殇?”
“殇,即伤,天殇的意思,自然便是天伤。”
“呵……你的意思是,天也会受伤,不过换个天殇的说法,听上去就更高雅脱俗一些了么。”
顾判抬头注视着那那三道身影,更是注视着他们上空那道鲜红的裂痕,停顿一下后便又微笑道,“听上去就像是皇帝家的用词一样,不管怎样也要先将自己和泥腿子们区分开来,比如说皇帝死了不叫死,那得念崩,就算是王爷死了也不叫死,那得念薨。”
中年男子道,“你说的这些,我不是太懂。”
“看电影嘛,尤其是这种烧脑的片子,不管能不能看懂,那也得逼逼几句,这样才显得自己不完全是一头雾水,两眼懵逼……所以说,业罗这三位爷,他们是把苍天给捅出来了个口子吗?”
中年男子似乎低低笑了起来,“你说错了,或者说你的眼神不太好使,这三位并不是爷,至少不全都是爷,因为里面还有一位女子。”
“我没错,是你不够了解女人而已。”
顾判眯了眯眼睛,语气平缓接着道,“女人里面,也是有女汉子这种类别的,叫她们一声爷,也是应有之意。”
“随便你吧……”中年男子的声音沉寂了下去,
眼前的景象一直保持不变,三道身影沉默注视着碧蓝天空深处的那道裂隙,就像是里面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值得他们去不顾一切的探寻。
很快的,天色暗淡了下来。
漆黑如墨的空中升起了一轮皎洁圆月,还有点点星光遍布天空,看上去就和任何一个地方的晴朗夜空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顾判却缓缓眯起了眼睛,和他们一起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道裂缝之中。
头顶上是皎洁明月,点点星光,一道疤痕般的裂隙横亘其中,然而这并不是重点,真正让他感到诡异的是,透过那道裂隙,竟然能隐约看到一片灰白黯淡的残垣断壁,还有不知道燃烧了多久都没有熄灭的灰烬,正透过那道血色狭缝向下挥洒着极淡的光芒。
“天裂开了,那么女娲呢?”
他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继续看了下去。
时间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一转眼就又到了朗朗晴日,随后便是一层叠一层的星月当空,而随着时间的流速越来越快,整个景象都呈现出一种非黑非白的灰蒙蒙颜色,唯有当中那一抹鲜艳的红色,以及红色内部的破败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
“你让我看这些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顾判对眼前所见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但还是完全想不明白,刚刚还和他打生打死的那个家伙,为什么会放弃了继续出手,反而拉着他一起来观看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文献记录片。
“你不是想要知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吗?”中年男子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萦绕在顾判的耳边。
“我当然是想知道,但是你给我看的这些东西,和咱们现在的镇子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是直接的关系……因为这座小镇,本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所建的,我们这些拉磨的驴子,也是那个人抓来的。”
悄无声息间,中年男子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顾判的旁边,如果忽视掉他背后如孔雀开屏般甩出的八条雪白长尾的话,看上去就和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文士没有任何区别。
“看见那道颜色鲜红的裂隙了吗?”
他一起抬头注视着天空,低低叹了口气道,“你听说过星落如雨,天庭坠灭吗?”
顾判深吸口气,忽然笑出了声来,“老兄,你别在这里告诉我,那道裂缝里面,就是此方天地的天庭,更别告诉我,上面还有诸部正神,四方天帝的存在,咱是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做题家,对这些东西有着天然的抵抗能力。”
“我没有必要骗你,毕竟这是已经不知道多少岁月以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拿它来说谎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