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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郁宁1

      阮小梨心里空了一下,愣愣的看着贺烬的背影迅速隐没在屏风后面,然后脚步声也随之消失,忽然间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不是来看望任何人的,也不曾担心过任何人……他只是看不得白郁宁的心意被人糟蹋,她们这些人,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必须要承人家的情。
    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苦,这医治风寒的药,原来比避子汤苦这么多……
    彩雀急匆匆端着热茶进来:“侯爷,您喝……侯爷呢?”
    阮小梨将空了的药碗放回矮几上,没怎么有精神道:“走了。”
    彩雀咬了咬牙:“您怎么不拦着呀?这来一趟连口热茶都喝不上,以后更不会来了……侯爷该不会是因为那句玩笑话生气了吧?您解释了吗?”
    阮小梨苦笑了一声,大约是生病了就容易矫情,她明明是被贺烬冷待习惯了的,这时候心里却有些酸:“解释什么呀,人家又不想听,来这也不是为了瞧谁……”
    她拉着被子蒙住了头,不打算说了。
    彩雀叹了口气,将茶盏放在矮几上,刚好瞧见空了的碗,顿时一惊:“您这怎么还是喝了呢?传出去可怎么办呀?”
    阮小梨藏在被子里哼哼两声,她也不想喝,可贺烬哪里肯管她想不想……
    她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有些闷闷的:“不要紧,都得喝,倒了也白搭。”
    “啊?”
    彩雀听得云里雾里,有些不明白,见阮小梨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连忙将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姨娘,冷也不能这么藏着,奴婢这炭盆点都点了,您就赶紧烤一烤吧……这什么?”
    她没能把阮小梨从被子里抓出来,倒是摸到了圆滚滚滑溜溜的小瓷瓶,便拿出来瞧了一眼,随即眼睛一亮:“这是侯爷给的吧?”
    阮小梨有气无力的哼哼两声算作回答。
    彩雀长长的松了口气:“侯爷对姨娘还是好的,刚才我还想着去后厨的大娘那讨些药酒来揉,现在就有了药,侯爷赏的一定是好东西,您把腿露出来,奴婢给您把伤揉开。”
    阮小梨不太想动弹,被彩雀催了几回才不情不愿的伸出了腿。
    彩雀搓热了药膏,朝着阮小梨乌紫的膝盖摁了下去。
    “嗷!!!”
    随从寒江唬的浑身一哆嗦,僵着脸回头看了一眼溪兰苑,又偷偷觑了眼面无表情的贺烬,小声道:“也不知道是哪位姨娘,嗓子这么亮堂……”
    贺烬连头都没回,似乎完全不感兴趣,寒江也不敢再提这茬,转而说起别的来:“小桃之前去了主院传话,说白姑娘请您去说说话。”
    贺烬脚步一顿,脸上还是没多少别的表情,寒江却“啧”了一声:“这白姑娘,之前冷清高傲的很,轻易不肯露面,昨天那一遭恐怕是吓着了,才晓得了您的好,这两日,时常请您过去呢。”
    贺烬眉头微皱:“不得胡言。”
    虽是训斥,可贺烬的语气还算平和,因而寒江也笑嘻嘻的,只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是奴才多嘴。”
    主仆二人便在后花园换了方向,往白郁宁的惜荷院去,半路上却被云水截了胡。
    “爷,查出来了。”
    他凑上来在贺烬耳边嘀咕了几句,将白郁宁推进湖里这事,即便是做的再隐蔽,可既然是在侯府里,也总会有人瞧见,妾室们在府里不许四处走动,自然也没法子去封口,因而云水没费多少工夫便将人都查了出来。
    贺烬微微颔首:“侯府容不下这样心肠歹毒的人,请孙嬷嬷发卖了吧。”
    云水连忙应声,心里多少有些唏嘘,一日夫妻百日恩,竟然说卖就给卖了,只是有一点难办:“有一位是太子赏下来的。”
    贺烬脸上露出冷笑来,太子赏的的确是不好卖出去,但也别想平安无事:“先放着,我自有处置。”
    云水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那……其他那些被牵连的姨娘们怎么安抚才好?”
    “赏苏缎两匹,银叁百。”
    云水连忙答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又被贺烬喊了回来,他皱着眉补充道:“阮小梨的银子不必给了,我总不能白白担了小气的名头……这么大的人了,还口无遮拦。”
    云水寒江都被这话说的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贺烬却半分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抬脚大踏步走了,两个小厮只得放下这茬,一个跟着伺候,一个去做差事。
    还没到惜荷院跟前,就有隐约的琴声传出来,贺烬抬脚进去:“大夫说的是你该卧床静养。”
    白郁宁半隐在垂帘后头,只瞧见她身上裹着月白的头蓬,脖子上是整只狐狸做的围脖,衬的人纤细柔软,颇有些弱不禁风的味道。
    “我整日闲着,做点什么打发时间罢了……这府里的人都厌我,便是想与人说些话也不能。”
    她说着起身走出来,对贺烬微微一礼,那张清丽脱俗的脸这才露了出来,配着从容清雅的姿态,看得寒江眼睛有些直,心道怪不得他家侯爷瞧不上后院的姨娘们,和眼前这人一比,便是最好看的阮小梨,也成了庸脂俗粉。
    倒也不是说容貌相差多少,单论五官,阮小梨还是要精致些,可白郁宁一身气质却是常人难及。
    这侯府以后的女主人,说不定真的就是眼前这位了。
    他念头没落,贺烬忽然抬手揉了下鼻子。
    寒江:“爷?”
    贺烬眯起眼睛:“无妨。”
    大约是某个不知道不知好歹的女人又在背地里偷偷骂他。
    阮小梨的确是又骂人了,却是第二天看见东西的时候。
    “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
    阮小梨盯着桌上的两匹苏缎,嫉妒的眼都红了,旁人都有叁百两银子,偏她没有,分明是她跪的最久,伤的最狠……不过就是随口抱怨一句,竟然就搭进去了这么多银子。
    阮小梨越想越心痛,捂着胸口欲哭无泪。
    彩雀摇头:“您就忘了这茬吧,再怎么惦记,也没胆子去找侯爷要啊。”
    阮小梨呻吟一声,瞥了两眼苏缎,脸上又露出嫌弃来:“这东西肯定也是别人挑剩下的,这颜色也太淡了,穿上铁定不好看。”
    彩雀由着她抱怨,虽然相处还不到一年,可这个主子着实好明白,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过是抱怨两句,睡一觉就又能欢欢喜喜的了。
    好伺候的很。
    “您别乱动,膝盖还肿着呢……”
    她倒是想给阮小梨拿冰敷一敷,可这屋子里本就寒凉,昨日贺烬来,她们才敢点上碳,平日里都是裹着被子或者太阳底下晒着,这时候再用冰敷膝盖,就会格外难捱,只好就这么忍着。
    “不碍事,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下地了……”
    “阮姨娘可在?”
    外头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打断了阮小梨的话,她愣了愣,这声音听着不太熟悉,不像是溪兰苑里其他姨娘的下人……可溪兰苑外头的人来找她做什么?
    她一个激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这该不会又是白郁宁出事把她牵扯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