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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夏 第26节

      等她一觉睡醒,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打开冰箱,对着那几排包好的饺子,沉思许久,然后掏出手机给迟曜发消息。
    -滴滴滴。
    -你吃过晚饭了么?
    -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吃吧??(^??^*)。
    十分钟后。
    林折夏坐在迟曜家餐桌上,拿着筷子,望着厨房。
    厨房里,只穿着件毛衣的迟曜在往雾气翻腾的锅里下饺子,那只抡过三个人的手,正捏着饺子往锅里放。
    他其实长着一张不太居家的脸,也不像会进厨房的样子,更像那种被人伺候的——
    林折夏正想到这里,就听那张脸的主人问:
    “要醋还是酱油。”
    “醋!”
    “辣椒油要吗。”
    林折夏点点头:“要的。”
    “你还敢要,”迟曜说,“嫌感冒的时间不够长,咳嗽咳得不够狠?”
    “……”
    那你还问。
    吃饭中途,林折夏说:“要不,等会儿我洗碗吧。”
    迟曜没什么反应。
    林折夏提醒:“我只是客气一下,你要拒绝我。”
    迟曜:“我为什么要拒绝。”
    林折夏慢吞吞地说:“因为我来你家做客,我就是客人,你不能真的让我洗碗。”
    “不好意思,”迟曜说,“我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不拦着客人洗碗。”
    林折夏闭上嘴,不想和他继续聊下去了。
    她吃东西速度很慢,等她细嚼慢咽吃完,抬头看眼时间,已经快八点半。
    两人吃饭时,客厅电视在播天气预报,只不过声音被调弱,沦为背景音:“……上述部分地区夜里可能伴有短时强降水,局地有雷暴大风等强对流天气,望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当天夜里一点半。
    林折夏被一声雷响吵醒。
    “轰隆——”
    雷声像一把利刃,劈开浓墨似的天空。
    所经之处电闪雷鸣。
    她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依稀记得刚才似乎做了个噩梦,睁开眼,在听到雷声的刹那控制不住地战栗了一下。
    但这战栗并不是因为刚才的噩梦。
    而是雷声。
    林折夏想着,白天还好好的,晚上竟然打雷了。
    随后她又想到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
    她很少有特别害怕的东西,唯独怕打雷。
    “轰隆隆——”
    雷声一道接着一道,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林折夏耳边似乎有好几道雷声在不断循环播放,记忆深处那几道雷声也在她脑海里劈了下来。
    那也是一个雷雨天。
    孩童四五岁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喊:
    “爸爸。”
    “……爸爸,不要走,爸爸。”
    记忆里琐碎的声音接着一转,出现林荷故作坚硬的声音。
    “你想走就走吧,以后你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必联系,也别再出现了。”
    “——带着你的东西,滚!”
    头很昏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这才察觉到自己在被子里发抖。
    林折夏伸手想去够床头的开关,想开灯,却怎么也摸不到。
    最后她垂下手,掌心压到枕边的手机。
    她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抓紧手机,借着屏幕荧亮的光,点开那个熟悉的猫猫头头像,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迟缓地打着字:你睡了吗,没睡的话我能不能……
    能不能来你家找你。
    她还没把这句话打完,一通语音电话拨了过来。
    [‘迟狗’邀请你进行通话……]
    “我在门口,”电话接通后,少年熟悉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盖过了窗外的雷声,“开下门。”
    第15章
    如果不是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过于真实, 林折夏几乎要以为,现在才是在做梦。
    不然怎么,她上一秒想到迟曜。
    下一秒, 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林折夏, ”在她愣神之际, 对面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又说, “听得见吗。”
    “……”
    “听得见就回一句。”
    林折夏坐起身,按下灯源开关,卧室里一下亮了起来。
    她掀开被子下床, 对着手机说:“听见了。”
    林折夏拿着手机, 开门就看到倚在电梯口的人。
    迟曜出来得匆忙, 连外套都没穿, 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整个人似乎沾着寒气,手边拎着一把透明雨伞, 伞尖朝下,正滴着水。
    见她开了门,他指尖微动, 挂断通话。
    进屋后,林折夏问:“你穿好少, 冷不冷啊,喝热水还是喝茶。”
    “水。”
    她转身去厨房,又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迟曜:“来看看某个胆小鬼是不是正躲在被子里发抖。”
    作为被说中的胆小鬼本人, 林折夏凝噎了一秒。
    她把水杯递过去:“虽然你说的是事实, 但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迟曜接过:“怎么给。”
    林折夏:“比如说找点其他理由,反正不要这样直接说出来。”
    迟曜泛白的指节搭在玻璃杯上, 林折夏都已经做好会被拒绝的准备,却见他微微偏过头,思考两秒:“那我重新说?”
    “可以。”
    林折夏点点头,重新问了一遍:“迟曜,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迟曜语调平平:“我失眠,睡不着,半夜起来散步。”
    林折夏:“……”
    迟曜:“有问题吗,法律规定不能在半夜散步?”
    林折夏:“凌晨一点半散步,好像有点牵强。”
    今天晚上的迟曜似乎格外好说话。
    他沉默两秒,又重新找了个理由:“其实我也很胆小,我被雷声吓醒了,我特别害怕。”
    “这理由可以,”林折夏很自然地顺着说:“你别害怕,既然你来找我,我会罩着你的。”
    迟曜微微颔首:“谢谢。”
    林折夏:“不客气。”
    “既然你那么害怕,”林折夏把被子从卧室抱出来,“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就在客厅睡吧,我睡沙发,你睡地上,这条毯子给你。”
    迟曜倚着墙看她忙活,语气很淡地说:“你家规定客人不能洗碗,却能让客人睡在地上,待客之道挺独特。”
    正在往地上铺垫子的林折夏:“……”
    “这都要怪你,”她铺完后把枕头放上去,“我其实是很想把沙发让给你的,但是你太高了,你过于优越的自身条件,导致沙发对你来说可能有点不合适。”
    迟曜还没张嘴,她又把自己贬了一通,让他彻底无话可说:“而我,我只是个矮子。”
    迟曜最后只能说出一句:“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林折夏:“应该的。”
    客厅开着暖气,就算不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但林折夏还是把自己裹了起来,蜷缩在沙发上准备睡觉。
    迟曜暂时不睡,曲着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