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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夏 第4节

      此刻他整个人都半隐在这片黑暗里,依稀能看见一点身形轮廓。还是昨晚那件黑色t恤,但他腿太长,跟没地方放似的微曲着,他穿了条黑色破洞裤,曲起腿后手臂顺势搭在上面。
    不过林折夏也不需要他回应,毕竟,弹幕有没有人回复并不重要。
    她可以单方面输出。
    所以她默认了迟曜在专心看电影,并不想分散精力给她这件事。
    到中途,她才觉得口渴。
    正好那罐汽水放了半天,也没那么凉了。
    她拿起汽水的瞬间,不知怎么地,忽然想到昨天晚上迟曜开易拉罐的那一幕。
    单手开易拉罐。
    好像。
    是挺帅的。
    ……
    她没准也行?
    林折夏模仿昨晚迟曜的动作,试图单手拉开易拉罐,然而她力气小,也不清楚具体动作,根本不得要领。
    ……
    她……似乎……不行。
    后知后觉地,她觉得这行为有点多少丢人。
    好在大家都在看电影,没人注意她这边的动静。
    然而就在她准备放弃,安安静静当做无事发生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边上横着伸了过来。那只手按在她正要松开的手上,三根手指扣着易拉罐,然后食指压着她的,引导她的食指扣进正确的位置。
    那根骨节明显比她凸出很多的手指向下用力,借了点力给她。
    “啪”。
    拉环卡在她食指指节上。
    她成功把易拉罐拉环拉开了。
    汽水冒出细微的“滋滋”气泡声。
    一股很淡的柠檬味儿跟着钻了出来。
    “你这智商,”迟曜收回手的时候说,“三本作业可能不够。”
    第3章
    林折夏一时间有点懵。
    易拉罐指环还孤零零地套在她手指上。
    主要是迟曜这一下,让人毫无防备,跟突然袭击似的。
    明明刚才还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于是等她反应过来,已经错过了最佳回击时机。
    她只能回一句:“就你聪明,我又没练过,不会开也很正常。”
    林折夏继续慢吞吞地说:“而且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耍这个帅,私底下偷偷练了很久。”
    “……”
    说话间。
    迟曜已经把手收回去了,仍搭在膝盖上,继续看电影,收回刚才施舍般扫过她的眼神。
    只扔下一句:“我看起来很闲?”
    电影后半段就是很常规的剧情,主角一行人找到了幕后反派,然后在殊死关头和反派决斗,伴着“突突突”的音效,几个人都看得移不开眼。
    林折夏喝了一口手里的柠檬汽水,也跟着继续看。
    看完电影,何阳他们提议想玩桌游。
    对于这群放暑假的学生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何阳自带桌游卡牌,从兜里掏出来一叠黑色卡牌:“我给大家发,要玩的聚过来,我讲一下游戏规则。”
    “曜哥,”何阳发到他们这边的时候把剩下那叠牌递了过去,“抽一张?”
    迟曜看了眼他手里的牌,没接:“有点困,我睡会儿。”
    何阳转向林折夏:“行,夏哥你抽。”
    林折夏跟复制黏贴似的,套了迟曜的模板:“你们玩,我写作业。”
    “……”
    何阳把牌收了回去,习以为常:“你俩每次都搞特殊。”
    他们“南巷小分队”里的人虽然都一块儿长大,但关系总有远近,群里所有人都默认一个事实:林折夏和迟曜,这两个嘴上不对盘的人,实际上是他们所有人里关系最近的一对。
    迟曜说有点困,还真睡了一会儿。
    林折夏猜想他昨天晚上赶回来,应该是折腾了一路。
    只不过他没回房间睡觉,可能是没打算睡太久,直接就在林折夏边上睡了。
    懒人沙发本就搁在地毯上,可以直接把头枕在上面睡地毯,但某个人腿太长,就是睡地毯都睡得有点挤。
    林折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比了一下长度,然后默默翻开刚才没写完的作业。
    她作业写到一半,迟曜睡醒了。
    林折夏正徜徉在学习的海洋里,浑然不知。
    直到她听见一句:
    “这题错了。”
    过半分钟,又是一句:
    “这题也不对。”
    “……”
    “你能擦线进二中,”迟曜最后点评说,“不容易。”
    林折夏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回敬他道:“谢谢你的肯定,运气确实是实力的一部分。”
    最后事情就发展成了何阳他们在边上玩桌游,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闹得不行,迟曜就在这片嘈杂声里给她讲题。
    他刚睡醒。
    一只手撑在地毯上,坐起来靠近她,另一只手手指间圈着笔,三两下在她书页空白处写着解题步骤。
    “这题是有点难的,”林折夏给自己找补,“综合题,本来失分点就比较多。”
    迟曜的字和他的人很像。
    笔锋洒脱,字很好看,只是写得太快,稍显混乱。
    “难?”他勾着笔写下最后一个字,“这题我都懒得解。”
    “……”
    冷静。
    冷静一点。
    抛开现象,看本质。
    怎么说这人现在也是在给她讲题。
    而且也不是头一回了。
    认识那么多年,他讲题一向就是这风格。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所以,千万要、冷、静。
    林折夏在心里给自己做疏导,很快调整好情绪:“真是辛苦你了,你居然愿意动一动你高贵的手指头,在我的作业本上留下你价值连城的字迹,我非常非常感动。”
    迟曜扔下笔,压根不吃她这套。
    林折夏照着他给的步骤去对刚才的题。
    迟曜其实经常给她讲题。
    经常到林折夏习以为常的程度。
    她一边擦改原先的答案,一边和迟曜聊起他前段时间去隔壁市探亲的话题:“对了,你前几天去哪儿探的亲?”
    “隔壁市。”
    迟曜说:“一个亲戚家的小孩,办周岁宴。”
    林折夏一边改一边说:“那有没有抓阄什么的?我小时候抓的……”
    她话还没说话。
    迟曜就把她的话接上了:“你抓了桌布。”
    “我之前说过吗?”林折夏没什么印象了,毕竟她和迟曜两个人每天说那么多话,什么说过什么没说过,很难记住,“你记性真好。”
    迟曜说话语气带了点嘲讽:“哦,这跟记忆力没关系,但凡一个人把她做过的蠢事对着你重复三遍以上,你也会记住。”
    “……”
    林折夏适时转移话题:“你小时候抓的什么?你应该没抓东西吧。”
    迟曜确实是没抓。
    “没办。”他说。
    “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