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目的，那倒是还好。”庄游垂着眼眸思索了一会儿，“不过你既然给出了两个方向，我让特管局去查吧！特管局这边应当会有一些更详细的资料可以去翻阅查证。”
    “找你也是这个目的。”龙总说道，“龙族隐世已久，上古时期的事情比人族大兴之后的事情更好查证，年代越近反而越难翻出个究竟来。只能让特管局去查探了。”
    庄游点了点头，道：“我叫人去翻这些东西，不过就是查证起来时间要久一些。”
    “久就久吧，反正也不急。”龙总并不怎么担心，他伸手在宝琪肩膀上拍了拍，叮嘱她，“下次遇到文思，不要说废话，直接拿雷劈就行。”
    宝琪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还是有些茫然：“所以爹你的意思是，文思其实是个很老的蛟哦？要是很老的话，不应该很早就能化龙了吗？为什么还要去偷骊珠呢？”
    “中间具体原因，就得问他本人了，我们是外人怎么能猜得到他在想什么？”龙总很豁达地笑了一声，“或者他早就找到了所谓的机缘，所欠缺就只是一颗骊珠也说不定。”
    “但上回不是还说，其实现在都没可能化龙吗？”宝琪眨了眨眼睛满心都是不解。
    “很多事情都是理论上不可以，但……机缘这种东西，比较神秘。”龙总对宝琪是相当有耐心，基本就是知无不尽，“如果机缘恰好到了，就算是不能化龙的蛟，也能在那一刻抓住机缘重新成龙。”
    “如果抓不住这个机缘？”宝琪继续问。
    “那就化不了。”龙总说，“所以，现在这件事情说是很急迫也并不算很急迫，不管他到底图谋什么，他一时半会没有结果，而我们都已经有了戒心，他反而不好施为，不如就以静制动，且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东西来。”
    .
    宝琪听到这里倒是终于明白——她倒是也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龙生这么长，也实在没必要把心思放在这么一条蛟的身上。
    还不如去帮人类人工降雨呢！
    .
    说着话，外面小熊突然露了个头进来找庄游。
    “庄局，小丁那边有些事情想和您当面沟通一下。”小熊大声说道。
    庄游于是起了身，向宝琪和龙总道：“你们在这里玩一会儿吧，这里面可以用法术，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法术，都是可以承受的。”这一句是对着宝琪说的，“我先出去一会。”
    宝琪眼睛一亮：“那我可以飞！”
    庄游点点头，笑了笑：“但也别太过火。”说完，他就往外走去了。
    .
    宝琪看着他离开了，跳起来拉着龙总往外走：“爹，你跟我一起去看山上那个宫殿嘛！庄局说那是一条龙留下的龙宫，龙宫还能修在山上的吗？”
    龙总被宝琪拉到了庭院外面，抬头看山上的宫阙，微微眯了眯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有印象，以前这里是文水龙王的，他喜欢山上景色，就把龙宫修在了山上。”
    “为什么不修在水里？”宝琪问。
    “山上更巍峨，不是吗？”龙总笑了笑，他抬头看着山上属于许久之前的景色，有些感慨，“虽然是同一个地方，但古今大不一样啊！”
    “上去看看？”宝琪对古今差异没什么感慨，她拉了拉龙总的袖子，“我们一起飞过去。”
    “走吧！”龙总拎着小黑龙的肩膀就朝着山上宫阙驾云而去。
    .
    由高空俯瞰，这山川河流更显壮丽，挂在天边的彩虹也更加瑰奇，就仿佛一道七彩的绸缎一般。
    不过数息之间，宫阙已经就在眼前，龙总与宝琪一起停在了宫阙之前的广场之上，大约是限于庄游当时摄取景致的范围所限，眼前的亭台楼阁并没有办法进入。
    “还以为能进去看看。”宝琪遗憾地垫着脚朝着里面看，她回头看向了龙总，“你说的那个文水龙王，会不会在这里面呀？”
    “肯定不在。”龙总好笑地拍了拍宝琪的脑袋，“庄游没和你说过原理吗，这就只是类似人类的一副照片而已，里面一切虽然看起来是栩栩如生，但其实都是假的不存在的了，这只是当年的那一刹那一瞬间。”
    “我是想，要是在留下这一瞬间的时候，那个文水龙王恰好就在宫阙中，是不是就留下了一道残影？”宝琪认真地看着龙总，“如果庄局在留下某地一刹那的画面做成画中境的时候，里面恰好留下了属于人类或者其他种族的一道残影，那道残影留在境中，是不是会千年万年地活下去？”
    龙总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他也不想费这种脑子去思考，于是只道：“那你问问庄游，他其他的画中境中有没有留下其他的活物，仙妖鬼人魔都可以，然后你进去看一眼，就能解答你刚才的问题了。”
    宝琪眨了眨眼：“对哦，那我等会去问庄局。”
    龙总好笑地看着自家小黑龙：“你在他面前倒是还挺自在，不怕他揪着你耳朵罚你做义工？”
    “我没做错事，我就不怕呀！”宝琪很理直气壮，“要是做错了事情，那罚就罚吧！”
    “以前在南海我要罚你，你怎么就和我可以吵个三天三夜的？”龙总表示不公平，“还区别对待？”
    “才不是区别对待。”宝琪开始狡辩，“爹是爹呀！我可以向爹撒娇，然后爹就不生气啦，不生气了干嘛还要罚我嘛！但庄局是庄局嘛！”她熟练地用大脑袋撞了一下龙总，“爹，你要我朝着庄局撒娇，然后磨着他到不生气然后不罚我吗？”
    龙总被这大脑袋撞得一点脾气都没了，他揉了揉小黑龙的脑袋，捧着她的脸捏了两下：“你就歪理多。”
    “嘿嘿，能起作用就不是歪理啦！”宝琪扑在了龙总后背上，“爹，我们去底下的文水看看！”
    龙总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任劳任怨地背起了自家小黑龙，干脆就化了龙形，呼啸着穿过山林，顺着瀑布而下，朝着汹涌澎湃的文水而去。
    .
    两条龙在文水边落下，站在岸边看着河水奔腾。
    “这条河现在是不是不在了？”宝琪问龙总，“我听庄局说，这条河因为一些山川变动，然后就没有了。”
    “的确没有了。”龙总说。
    “想听为什么会没有。”宝琪蹲下去用手拨弄了一下河水。
    “后来人类聚居在河边，渐渐地有了部落，有了村庄，有了城镇。”龙总回忆了一会儿，“人族大兴之后，天下便处处布满人类的足迹。”
    “后来呢？”宝琪放眼看周围，是还没有人类足迹的样子。
    “后来这个文水龙王向人族索要祭祀和祭品，人族上贡了祭品之后，他仍然不满意，于是催动河水暴涨。”龙总语气很淡漠，“这条河就暴涨到比现在宽了十几倍，放眼望去仿佛大海一般。汹涌的河水把人类的村庄城镇统统淹没，而山川上的树木岩石也因为洪水的缘故，开始冲向更远的地方。”
    宝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那怎么能这样！”
    “这文水龙王行了这样恶事，受了惩罚，但山川已改，此地便不复此地。”龙总叹了口气，“文水也就是这样没了，山川重整之后，便再不是画中的样子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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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宝琪没有亲历过从前。
    她抬头看向龙总, 龙总面上神色是很少见的喟叹。
    多数时候龙总说起从前种种都是淡漠的，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他早就锤炼了一颗铁石心肠，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他, 令他动容。
    “爹, 你认识那个文水龙王吗？”宝琪一屁股在岸边的一个大石头上坐下了, 无聊地把自己尾巴变出来打水花。
    龙总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宝琪的黑尾巴, 忍不住笑了笑——小龙总是肆无忌惮一些，因为没经历太多事情。
    挨着自家小黑龙坐下了，龙总想了想刚才宝琪问的问题, 又认真回想了一下从前，才道：“你爹我以前和这个文水龙王颇多往来, 毕竟这地方离南海近，并且文水龙王善谈好交际, 朋友也多。”
    “他好看吗？”宝琪的黑尾巴哗啦哗啦拍着水花。
    “应该算好看吧？当时追求者不少。”龙总笑了一声，“我记得他也是一条黑龙。”
    “哇喔！”宝琪惊讶了, 除了她自己以外, 她还没见过第二条黑龙。
    龙总是金色, 夫人是银色，三哥是白色, 八姐是红色, 东海那边是青龙更多，她小时候还为自己这不合群的黑色纠结过很久。
    “黑龙都比较暴躁。”龙总抬头朝着山巅的宫阙看了一眼，“那位文水龙王也差不太多, 脾气暴躁, 也不怎么听劝, 原本他与人族之间那一场冲突是可以避免的。”
    “所以后来他就因为这件事情死了吗？”宝琪看着龙总。
    龙总收回了目光，他看向了宝琪：“宝宝，你觉得那时候文水龙王所作所为，仅仅只是一死，能抵过他造成的灾祸和罪孽吗？”
    宝琪摇头：“那自然不能。”
    “所以他当时也没有死。”龙总语气淡漠了下来，“那时候天道给的判决，让他赎罪一万年，自身所有修为来偿还这一方土地上所有人族的因果，并且这一方土地上所有的罪孽都由他来承担。他将被锁在冥府，万年之后被打入深渊，灰飞烟灭。”
    宝琪微微张大了嘴巴，竟然一时间不知要如何评说这判决了。
    “当时的情形……人族的遭遇不是简单的凄惨二字可以评述。”龙总说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哀鸿遍野饿殍满地，满目疮痍。站在苍茫河岸，便能听到人族的悲声让人心酸不已。他若只是一死，反而是便宜了他。”顿了顿，他叹了一声，“不过他没有束手就擒，他认为他只是行了他应当做的事情，他并不认为他做错了事情，他仗着自己足够强大，故而更加猖狂，甚至想要发动更多地方的洪水。最后是我亲自擒住他，把他送入了冥府。”
    宝琪抬头看向了头顶上的宫阙，一时间只觉得沉重了。
    “他最后当然也是一死，若能好好反省，或者能有一些解脱吧！”龙总淡淡道，“对于龙来说，人族是弱小的，人类敬畏龙，喜爱龙，那么龙便更不应该去欺凌人类。”他看向了宝琪，“你记得爹以前和你讲过许多故事，人类自己也斩过许多恶龙和恶蛟，不能仗着自己强大，就作恶欺负别人。”
    “记得。”宝琪点头，“我不会欺负人类的。”
    “乖宝宝。”龙总摸了摸小黑龙的脑袋。
    .
    特管局办事处大厅中，小丁拿着文件正与庄游说着人工增雨的相关事情。
    “我让人重新核对了时间和应该下雨的数量。”小丁利落地说着，“不过有两件事情需要额外注意一下，一个是我们气象部门监测到有一些暖湿气流正在逼近，似乎是有强对流天气出现的可能，如果真的先出现了强对流天气，烦请庄局麻烦那位大大就先暂停增雨，可以吗？”
    庄游翻着文件上额外新增的关于那个暖湿气流的检测和说明，点了点头：“可以，如果有自然降雨，我们会停止增雨。”
    小丁露出了个“太好了”的欢喜神色，然后继续说了下去：“第二件事是，最近榕山上地质监测情况不太好，我们害怕降雨过程中会出现山体滑坡崩塌和泥石流的出现，如果那位大大在增雨过程中发现了征兆，能不能立刻停止并且提醒我们一下？”
    庄游眉头皱了皱：“我记得榕山上没什么大型项目？以前没出现过这些？”
    “这也是最近的地质监测情况，我们其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有地质专家都在提醒我们这样的情况是不是要注意有地震。”小丁愁眉苦脸，“但是今年也是少雨，干旱得不行，要是再不下雨，群众地里的东西就没戏了。”
    庄游在人类社会中活了这么久，还是很了解人类农业靠天吃饭这个略有些无奈的属性，于是还是点了头：“这样，如果我们发现了有地质灾害的迹象，就先通知你们，暂停降雨。”
    小丁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了庄游：“太感谢庄局了！我们榕县最近实在是……麻烦事一桩又一桩，我们之前想人工增雨之前更是头大，真是怕增雨弹上了天，那边就直接出地质灾害。”
    庄游宽容地笑了笑，道：“没事，我们尽量配合你们就好了。”
    小丁连连道谢，又道：“那接下来的事情，庄局看着上面时间来安排就行，有什么变动，您提前打电话发消息与我说一声就行，我是24小时随时待命配合您的工作。”
    庄游笑了笑，道：“我还是尽量在你上班的时间找你，免得给你们添麻烦。”
    小丁听着这话更惊喜了，于是又客套了很久，才驾车离开。
    .
    拿着小丁送来的文件认真看了一遍，庄游把小熊叫了过来。
    有些事情人类或者无法解释，但或者能在妖怪这里得到一个说法。
    “你之前说榕山中妖怪最近不太安分，他们对榕山做了什么吗？”庄游开门见山地问小熊。
    小熊想了想，道：“这倒是没看出来，他们打架斗殴的事情做得多，但要是说对榕山本身做什么……他们也没那个本事吧？庄局您也知道，留在榕山里面的妖怪一大半都是化形没多久，别说修为了，连维持人形也难，他们想做什么也有限。就只是经常闹到了人类跟前去，搞得各种闹鬼闹妖怪的传言特别多，我们这边天天跟着在后面编故事都要编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