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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黄粱 第57节

      为什么还要重新抬起头,看向他。
    那双注视过她的眼睛,那张亲吻过她的唇。
    他的手臂给她带来过温暖的依靠,他的身体也带她经历过濒死的快乐。
    一切历历在目。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
    可没有忘记痛苦,又怎么会忘记爱。
    梁风眼眶模糊。
    他说过去的事情他不会追究。
    是他说不会追究的。
    是他要她不要离开的。
    一滴眼泪滚烫地从脸颊落下。
    她痴迷、她堕落、她心存侥幸、她飞蛾扑火。
    她认了。
    冥冥中,听见有人对她说:
    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穿上一双磨得你血肉模糊的鞋,无边无际的雪地上,鲜血汇成你一步步朝他走去的脚印。
    路途遥远,你已鲜血淋漓、奄奄一息。可你回眸看着身后的脚印,却笑着对他说:这是我为你开的玫瑰花。
    你知道,你已无可救药。
    你已无可救药。
    作者有话说:
    忙得忘记更文了,来迟了两分钟抱歉抱歉!文案剧情都会有的,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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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二十九/黄粱一梦
    异地恋为何容易分手?
    因为虚无账号的拉黑带来绝无可能的接触。情感需要抒发, 理智的对话容易陷入终章,而空间异位又限制了由亲吻、拥抱以及z爱带来的本能迷恋。
    要知道,本能永远凌驾于理智之上。
    “在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的反向极上, 我们人类充其量不过是动物。”梁风记得,他们的第一次,她曾经读过渡边淳一写的这句话。
    如今, 这句话被激烈实践。
    她该说些什么?
    说她是真的不愿意梁珍受苦, 因为梁珍年纪大再遭不得这些罪?
    说她那时是病急乱投医,才会想到要用这种捷径?
    那还要不要说她今天是真的打算要离开的?
    可说这个又能证明她几分清白?她分明也没打算把从他那里得来的钱全部还回去。
    她不清白,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只是,只是,她不会说严琛。
    不会说计划的最开始, 不只是这八百万, 还有一个同她合谋的男人——严琛。
    目光逐渐变得涣散,梁风的手里摸到滑腻的触觉。
    视线在被他关掉的灯里失去作用,嘴巴勉强寻得一丝空隙,问他:
    “伤口是不是——”
    可他哪里让她把话说完。
    沈颐洲要梁风什么都不要说。
    他说不会追究,就是满地狼藉踩到血流成河都不会皱一下眉。
    像是那天他母亲送他的那块手表, 记错了日期也忘记了自己曾经送过一块一模一样的。
    而沈颐洲做的最多的, 不过是在她走后, 将那块手表丢进垃圾桶。
    他是粉饰太平的大师, 梁风从前总觉得看着他有无端的悲哀。人无法面对真实,感受不到恨,便也感受不到爱。
    可如今,也尝到甜头。
    她想着, 是不是也可以把严琛永远地藏在过去, 是不是他们之间再也不会因为“那段过去”而有任何的嫌隙, 是不是就可以这样一叶障目,在这座沈颐洲亲手建造的象牙塔里毫无顾忌地继续走下去。
    腥味弥漫。
    早已分不出是来自谁。
    一切回到本能、原始。
    梁风清楚地知道,她的答案是:是。
    她无可救药、她飞蛾扑火、她胆小懦弱,一头扑进这座虚幻的象牙塔。
    要不然,她为何指尖深嵌他的后脊。
    像是想要留下属于印记,证明这一切是真的。
    后来阿姨告诉她,那天她去收拾房间,差点以为是杀人现场。
    血迹沾满了半条床单,两人的衣服也无一幸免。
    最后只抢救了一条被衣服遮盖住才幸免于难的领带。
    医生当天半夜就又来了一次,沈颐洲大腿上的缝线全开,他坐在沙发上悠哉地吸烟,血迹从大腿一直流到地面。
    梁风愧疚,晚上医生走了之后,她在浴室帮沈颐洲擦拭。
    “秀推迟吧。”他说。
    梁风抬头,不知他在说什么。
    沈颐洲笑笑:“我这样,怎么去给你捧场。”
    梁风怔在原地。
    原来他一直记得。
    他说初五是个好日子。
    他从没忘记过。
    -
    梁风的秀被推迟到了二月底,沈颐洲这段时间一直在家休息和办公,贺忱那边很快也有了眉目。
    梁风偶有在家遇见贺忱和沈颐洲在书房谈话,她都会自动避开。
    只在贺忱离开后才单独问问沈颐洲:“事情解决没?”
    沈颐洲总是一副散漫的模样,故意问她:“什么事?”
    也对,什么事在沈颐洲眼里算事呢?
    不过那天之后,沈颐洲要出门的时候,身边便多了两个保镖。
    梁风因此放心不少,才敢专注地把自己的大部分精力投到时装秀上。但在全力准备时装秀之前,梁风还是先回了趟家。
    沈颐洲给她的钱她没有拒绝,梁风另外请他帮忙介绍了个靠谱的律师。
    严琛年后没多久就去了香港,此时是再好不过的时候了。
    梁风私下找了常满德,事情的经过十分顺利,毕竟他此时被所有的银行拒绝贷款,工厂里无数张机器空置亏钱,年前一大笔工资还未发出,梁风还是这次才知道,原来年前工人们上门闹过一次。
    梁珍还是什么都没说。
    然而气愤只维持了一秒,眼下她正是来解决这事的。
    梁风提出要给常满德八百万,但是需要他写一张借条,将其中的两百万算作是从梁珍那借的。常满德一开始不愿意,他狮子大开口看到梁风能一下拿出八百万便开始贪心得连这张借条都不肯写,说他养了她这么多年还分这么清做什么。
    梁风却不止拿出那张早已拟好的借条,另外还有一张离婚协议书。
    “那从现在开始,我想我和我妈妈不会再和你有关系了。”
    常满德没想到梁风会这么不近人情,更没想到她带的律师直接轻描淡写地还给了他一张随时可以帮助工人上诉把他抓进局子里的诉讼书。
    恩威并施,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只最后挣扎道:“梁珍未必愿意和我离婚。”
    梁风收拾东西站起来,又看了他一眼。
    “但我妈妈必须有选择的权利。”
    钱在最后打到常满德账户之前,律师还去跟常满德对接签了一份保密协议。这是梁风后来想到的,她不希望严琛知道她已从沈颐洲那里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这张保密协议的功效会是永久吗?
    梁风不知道。
    可事情败露后,严琛会发疯。
    梁风确信这件事。
    她唾弃自己的胆小,躲在这座泡沫般美丽的象牙塔里。却也无可自拔的沉湎,幻想永远不会有人来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