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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黄粱 第53节

      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松快、明亮,她先笑了笑,然后说道:“我从来不查沈颐洲的手机,我相信他。”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女人如此信任自己更叫人感动的?
    梁风话语一出,桌面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起哄声,羡慕沈颐洲有个这么通情达理又完全信任他的“贤内助”。
    梁风脸上挂着最温柔不过的笑意,回头,却看见了沈颐洲那副最为熟悉的表情。
    他双眼半阖着,嘴角微微地上扬。
    然而,漆黑的双眼里,却看不到任何的笑意。
    寒意兜头袭来。
    听见他笑道:“我还不知道,我们梁风这么信任我啊。”
    梁风身子瞬间定在原地。
    他话里过分明显的讽刺。
    “信任”这话,放在任何普通男人的身上,着实都是上等的夸赞。可放在花名在外的沈颐洲身上,便有了几分过犹不及的“讽刺”意味了。
    甚至可以说是因为根本不在乎真不真,所以才能这样坦然地说出“我信他”。
    后知后觉的悚意,梁风双手不自觉握紧了扶手。
    却看见沈颐洲仍是轻轻地笑着,像是真的浑不在意。
    饭局直到接近凌晨才结束,结尾的时候,贺忱又拉着几个人打了几圈麻将。
    沈颐洲在回家的路上没什么说话的欲望,一直困顿地阖着眼。
    车辆行驶到别墅楼下,梁风先下了车。
    回首正要关门的时候,却听见沈颐洲对司机说去趟南苑。
    梁风旋即站定脚步,轻声道:“你还要出门?”
    明亮的车厢里,沈颐洲朝她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他眉眼似笑非笑,瞧她。
    “我去哪里,还需要向你梁风汇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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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二十七/万劫不复
    梁风没等到他第二天回来。
    早晨八点多, 严琛来了一通电话。
    说他去找梁珍,却没在家里看见她。
    梁风没和他说自己为了沈颐洲根本没在家过年的事,只叫他等等, 她下午就回去。
    领带还放在衣帽间的柜子上,梁风在换衣服的时候瞥了一眼,就再也没看了。她随意套了件大衣, 匆匆出门。
    司机将她一直送到乡下, 梁风请他先回去,说不知道自己哪天才会回。
    乡间气温更冷,梁风掖紧大衣,便抬脚朝院子里去。
    屋里正热闹,严琛和常知远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闲聊, 梁珍从一旁端了些茶水点心送过来。
    梁风一踏进屋子, 梁珍就喜上眉梢。
    “怎么今天就回来啦?”
    梁风扫了一眼屋里的另外两人,梁珍朝她笑笑,小步走到她身边揽着她低声道:“我没有乱说什么关于沈先生的,别担心。”
    随后就把她拉到沙发上坐。
    “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梁风立马站起来:“我自己去。”
    她脚步刚刚抬起, 就听见严琛的声音也响起:“梁姨您歇着, 我去帮小风。”
    梁风没回头, 和严琛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她走到水池旁, 就听见厨房门轻轻地合上了。
    梁风知道,自从上次她和严琛闹出不愉快之后,严琛便开始了怀柔政策。不再强逼她为自己做事,反而还帮她找回了常知远。
    但眼下, 她已不对常知远抱太大希望了。
    “好久不见?”
    身后, 很快传来严琛散漫的声音。
    梁风靠在水池边转过了身子, 面色如常:“好久不见。”
    严琛慢慢靠近,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水池边,笑道:“常知远我给你弄回来了,开心吗?”
    他仍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身子靠得极近,几乎将她半圈在怀里。
    梁风没有往后退,她抬起头看着严琛,却没了那天和他说“她其实也可以不需要常知远”的底气。
    随后垂下眼眸,淡声道:“他回来了又愿意出多少?”
    严琛蹙了蹙眉,察觉她此刻沮丧,伸手去抬她脸要瞧。
    梁风却偏头让了让,语气中带了些怨:“他回来有什么用?”
    话语说出口的瞬间,梁风眼眶微微发胀。
    心中长叹一口气。
    她为常知远气什么呢?不是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吗?
    抿唇沉默了两秒,梁风重新收拾好情绪,问道:“你公司最近怎么样?”
    “又接了一个新的项目,”严琛顿了片刻,“我过几天去香港,有个大客户。”
    梁风沉默地点了点头;“我手里乱七八杂攒下的有两百多万。”
    严琛知道她说的是她从沈颐洲手里拿到的。
    “我没有房子,”她说完,甚至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看他,“那次你说我很厉害,住进了沈颐洲的房子。可眼下我宁愿他只是给了我一套房子,好叫我现在卖了也是一大笔钱。”
    梁风的声音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可严琛却察觉出了一种极其沮丧和颓靡的情绪。
    她像是“临终遗言”般的在盘点她手上到底还有多少钱。
    他不禁站正了身子,仔细去审视梁风话里的意思。
    “你们吵架了?我叫常知远回来也不是逼你立马就帮我什么,细水长流这道理你不懂?你多忍忍,以后拿到的可不只这一点半——”
    “我想离开他了。”梁风忽然开口说道。
    窗外明亮的阳光照在她微微仰起的脸庞上,许是寒冷的缘故,她脸上没有半分的血色。
    像是一张极尽单薄的白纸,脆弱得可以伸手就撕碎。
    此刻,一双未加装饰的眼眸看向自己,可严琛却觉得她是在看向别的地方。
    因为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叫他近乎窒息的悲伤。
    而梁风不会为了他悲伤。
    严琛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接近愤怒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如果梁风退出,那么他再也无法从中获得任何的好处。
    “为什么忽然要离开他?”他问。
    梁风目光飘忽了一下,望去了窗外。
    明晃晃的白日,叫她想起了昨天,她在街角无端流下了那滴泪。
    怎么会是无端的。
    明明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而她如今就站在悬崖的边缘,那滴眼泪便是最后的预警。
    再不停下,就会是万劫不复。
    “你不要告诉我,你爱上沈颐洲了。”严琛几乎是咬牙切齿。
    梁风却只是无声地看向了他。
    她没有肯定,可也没有否认。
    心脏随即像是被火灼烧,严琛的面色在瞬间变得讥讽。他想说些什么恶毒的言语来平衡他此刻激愤的情绪,可嘴巴张开,却什么都说不出。
    梁风没再开口,她侧过身子想要离开。
    手臂却被严琛紧紧地抓住。
    “梁风。”他字句用力地喊她的名字。
    可梁风就站在原地,严琛也没能再说出任何话。
    心脏像被慢慢地撕裂。
    他为何既说不出叫她就这样离开,也说不出让她继续待在沈颐洲身边。
    严琛只是不懂,她为什么会爱上沈颐洲。
    但这问题实在可笑,他分明看过太多人如何沦陷。
    -
    严琛没留下吃午饭,梁风也说胃口不好,提前去了屋子里休息。
    在说出那句话之前,梁风没想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