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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进城记 第41节

      虞万支就是为穿毛衣才这样的,哪里舍得脱,灌两口水说:“没事,接着干。”
    心里却嘀咕着不会真中暑吧。
    闻欣哪里知道他为这件毛衣付出这么多,自顾自在厂里踩着缝纫机,分神想着过年给虞万支做身什么样的新衣服,提前生出一点为人母的慈爱来。
    作者有话说:
    虽然离八千还差一点,但也不能为了字数硬凑。
    明天见。
    第30章 宣传册
    二合一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都比较冷, 东浦像是一夜之间进入冬天,但是对刚从老家来的闻欣来说,这只是毛毛雨而已——毕竟家里这时候都开始下雪了。
    因此她仍旧是穿两件, 只是在自行车上裹紧自己的外套,想从前面的人身上汲取一点温暖。
    她这样的依赖,只让虞万支觉得更有劲,车停下来后理理她的头发说:“都乱了。”
    风不甘心地从衣服的缝隙里往里钻, 吹在脸上让人眼角沁出泪花。
    闻欣吸鼻子说:“你头发才乱。”
    虞万支最近忙, 没时间去剪,每天早上起来都乱蓬蓬。
    他出门前还用水压过, 这会使劲按着自己的头顶说:“晚上就去理发店。”
    闻欣替他安排道:“好了再来接我。”
    服装厂越是年关就越忙, 活儿堆积如山,她想着等停工要挣钱也没地方,最近都很努力。
    虞万支嗯一声, 看她进厂里才跨上自行车走。
    车间里暖和,闻欣坐下来才觉得回过神,搓搓手开始穿线,想着在老家的时候才叫难, 这个季节人的手冻得青紫, 脚动得比平常慢,严重影响工作效率。
    这样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东浦的天气,起码中午还能晒晒太阳,好些人都端着饭盒找个能见光的地方吃。
    闻欣自己也是蹲在墙根, 一打眼看过去有点好笑, 但人浑身暖洋洋的, 又实在舍不得挪动, 就是跟前多出个人,她仰着头都看不太清,定睛一看说:“张主任。”
    张巧也在吃饭,顺嘴道:“宣传册印出来了,晚点你去办公室拿一本。”
    闻欣惊喜道:“还真给我啊?”
    张巧不妨挑明道:“就说我让你去拿的。”
    看样子是她做的人情。
    闻欣真心实意道:“谢谢张主任。”
    说实在的,张巧还挺喜欢闻欣的,还有点歉意在里面。
    出于某些原因,她向来觉得漂亮姑娘不安分,打见闻欣第一面就觉得人在厂里待不久,没想到人家是兢兢业业地上班,手艺也好。
    因此她心里多少为曾经的臆想有点过不去,但这种事总不能好端端地跑去道歉,只能平常多照顾些。
    这会她道:“没事,好歹给你做个纪念。”
    闻欣也是这么想的,下午去洗手间的时候顺便拐到办公室去找陈主任。
    陈主任还挺好说话,知道她是来干嘛的,弯腰拿宣传册的时候还说:“徐老师给你拍得特别好。”
    闻欣对那个徐老师没什么好印象,心想多半还是自己长得好,不过她可不会把这个话说出来,只客气笑笑,翻开一看说:“还真挺好的。”
    就像化妆于她而言是锦上添花一样,徐老师的镜头里好像找到花最好看的那一瓣,人是越发的娇艳动人。
    她不好意思想自己还是小看人,惦记着回头把有自己的那几页剪出来。
    毕竟其中多数还是只拍衣服,她又不是重点,顶多是个会动的衣架子,但这样已经让人很惊喜,就是到车间赶紧放在外套口袋里,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踩缝纫机。
    大家都很忙,谁有空注意别人离开多久,连紧挨着的王琳都只看她一眼没发问。
    闻欣不由得又想起在老家工作的时候,车间里人人都认识,谁今天买个发卡,明天就能引起讨论,她有时候不想说的事情压根是瞒不住人的,不像在东浦,别人也不会使劲打听,冷漠得叫人有点舒服。
    但孤独偶尔是在所难免的,她只能给老家的好朋友们写信。
    晚上邮局的下班时间,大门紧闭着,只有个邮箱开放使用,闻欣把写好的信投进去,里面有她琐碎的日常,等收到回复的时候,本想共享的快乐好像也变得模糊。
    大家离得太远,说不准哪天就会断联系,尤其是结婚的人会把注意力转移在家庭上,远方的朋友逐渐不那么亲密,多少让人有些难过。
    虞万支看她的表情有些惆怅,说:“怎么了?”
    闻欣抿着嘴,下意识道:“没事。”
    一看就有事,虞万支低着头看她说:“不能说吗?”
    他这个问法,闻欣倒没什么不能与人言的,叹口气道:“我是不是很差劲?”
    虞万支是剪完头发过来的,正扫着留在脖子上的碎发,吃惊道:“怎么这么问?”
    闻欣沉沉叹口气说:“好像来东浦后,就是很难交到朋友。”
    她试图打开过交际,可惜都没能成功,连本该融洽的老乡兼舍友也合不来,实在不得不让人反省自己。
    虞万支心想,她这样活泼的个性,从前一定生活得很热闹,是自己把她带到陌生的地方,却好像没能给足够的陪伴。
    他微微弯下腰哄着道:“有的缘分是来得比较晚,需要一点时间,我陪着你好不好?”
    闻欣空闲时间也多数是跟他在一起,但是说:“你有忙的时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又不能整天围着转。
    不过她话出口就觉得有抱怨的意思,说:“忙是正常的。”
    毕竟要工作,也不能事事只看自己的安排。
    她善解人意,虞万支更觉得愧疚说:“再几天就交货,到时候带你去玩。”
    闻欣点点头,拽着他的衣角撒娇晃晃,心里却惦记着回信。
    两个人一起往家里走,到家她才从包里把宣传册来出来说:“看看我漂亮吗?”
    自然是漂亮的,尤其是一件红色的灯芯绒外套,衬得是皮肤雪白,面色红润。
    虞万支道:“过年买这件衣服穿吧。”
    看上去还喜庆,有点像新娘子,闻欣说:“我本来打算穿结婚那件。”
    因为颜色太鲜艳,没有合适的时候,也只有一年之间最热闹的日子才不显得突兀。
    虞万支心想过年当时是要穿新的,虽然他自己好几年都是同一套,因为老家天气冷,回去能穿的衣服在东浦都穿不上,因此他年年都是带着那三套衣服回去,看上去还跟新的差不多。
    他道:“还是买新的。”
    又说:“厂长说奖金给我过年,钱不急着还。”
    闻欣心想奖金能给多少,现在随便买点什么都不便宜。
    她摇头说:“结婚衣服要穿三年的。”
    还有这种说法?虞万支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但知道规矩背后都意味着不遵守就会带来的不好结果。
    他道:“不能不穿吗?”
    闻欣也就是小时候听说过一次,但这会信誓旦旦道:“那肯定不行啊!”
    虞万支就不再多说什么,翻看着有她的那几页宣传册,不忍道:“剪下来好像有些糟蹋。”
    完整的东西都变稀巴烂。
    闻欣看来看去也是,说:“那就整本收好。”
    可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墙,盯着前主人留下钉子洞,心想回头还是找点什么盖起来。
    虞万支注意着她的动作,忽然说:“我们去拍张彩照吧。”
    结婚时候拍的是黑白的。
    这两年拍照不能说便宜,但价格和十年前比起来没什么波动,六寸的彩照是两块钱,还算能承担得起。
    闻欣是觉得结婚照拍得两个人看上去不大熟的样子,喃喃道:“其实现在去拍的才正正好。”
    虞万支没听清,追问后得到答案,看她说:“因为现在才像是夫妻吗?”
    闻欣才不接这个话,吐吐舌头去洗澡。
    她偶尔有那么些别扭劲,骄纵又任性。
    虞万支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没能给她优渥的生活已经很说不过去,总不能在其它方面还委屈她,因此是任由着她,脾气好得不像话。
    但闻欣多数时候是很乖巧,洗完澡带着肥皂的香气又来撒娇。
    是她刚买的玫瑰味,浓烈中带着两分水汽。
    虞万支知道她爱干净,顾忌着自己还没换衣服,暧昧地在她耳朵边碰一下说:“给我等着。”
    闻欣才不等,缩进被子里,一沾枕头眼睛就不由自主闭上,毕竟白天上班那么累,失眠对辛苦的人来说是很奢侈的事。
    即使是有着无数念头的虞万支,也在揽她入怀的下一秒沉沉睡去。
    男人的体温像最天然的暖炉,闻欣本来有点手脚冰凉的毛病也被治好。
    她醒来的时候打个哈欠,手探出被窝感受着外面的温度。
    虞万支睡眠浅,他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到的人,把她的手扯回被子里说:“再躺一会。”
    闻欣都不用去摸手表都知道大概是几点,大家好像都拥有估计时间的能力。
    她借着从窗帘漏出来的光看天花板,忽然瑟缩道:“有蟑螂。”
    南方一年四季都不少见,哪怕打扫得再干净都没办法避免。
    虞万支拿着拖鞋踩在床上,处理之后说:“没事了。”
    闻欣是被子蒙着头,露出两只眼睛说:“真可怕。”
    尤其还会飞,给她吓得够呛。
    虞万支能从对她的呵护上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洗洗手说:“我做早饭。”
    天气热的时候菜放不住,他们也不会为一顿早饭在家里准备多少东西,但这几天温度降下来,蒸点馒头就很合适,到明天也不会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