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不约而同地选择收购清源啤酒100%的股权——谁也不想头上还多出一个随时指手画脚的婆婆妈妈。
    如齐政所料，在第一轮报价之后，百威率先退场。
    嘉谷和华闰雪花第一轮都默契地报价6000万元全资收购。面对看上去财大气粗的这两家，百威明智地退出竞争。还是那句话，清源啤酒还达不到百威势在必得的标准。
    关于收购的最终评选会议将于三天后召开，届时市府方面和持股管理层将会通过投票抉择出合作对象。
    当然，如果赞成收购的投票没有超过50%，那接下来是要再谈判还是要放弃，就不好说了。
    嘉谷收购团队再次聚首，交换相关的意见。
    王昱业率先说道：“我跟市府方面接触过，他们显然是受够了不断下滑的清源啤酒厂，因此他们是希望能将清源啤酒厂交到一个靠谱的收购方手里。我们的资金实力雄厚，但是底子比雪花差多了。”
    大家都明白王昱业的潜意思，如果按照常规模式去竞争，华闰雪花的优势太大，嘉谷几乎输定了。
    齐政不置可否，他看向张泽宏。
    张泽宏缓缓道：“啤酒厂的持股管理层有些意思。他们目前分为了两派，一派希望尽早出手手中不断贬值的股权；另一派以老厂长罗定为首，人数还不少。他们表现十分矛盾，知道啤酒厂现在是走上了下坡路，但又舍不得放弃多年来的心血，总有些排斥收购。”
    齐政听出了其中的含义，问道：“老厂长在啤酒厂的影响力不小？”
    张泽宏点点头：“清源啤酒厂是在老厂长的带领下走上巅峰的。因此，他虽然退居二线了，在厂里的威望不可忽视。尤其是中层管理层，最为拥戴老厂长。但是他脾气有点犟，不好打交道。”
    “所以我们既要保证赞成收购的意见占大多数，又要保证赞成由我们来收购的意见占大多数，才算真正成功。”
    法务沈时行微微皱眉：“现在我们两家都是一样的报价，如果雪花再大幅提价，我们怎样应对？”
    齐政摇摇头：“雪花是不会猛然提价的，包括我们也一样。归根到底，清源啤酒的价值摆在那里，就是资本再雄厚，花在这上面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况且无论是我们还是雪花拿下啤酒厂，都必然会再投资更换生产线和建立新厂，后续的营销更是大头。只要对方的负责人不傻，就不会和我们打价格战。”
    从第一轮报价就能看出，除了打酱油的百威，双方都默契地认为啤酒厂的大致市值在6000万左右，第二轮报价或许会稍微提升，但绝对不会超出太多。
    而且雪花虽然家大业大，但相应的，他们受到的限制比齐政可以一言而决的嘉谷也要大多了。
    王昱业也点头赞同：“所以最终的影响因素不在价格上。市府方面最关心的无疑是利税，只有啤酒厂发展好了，才能获取大笔利税，在这方面我们的得分可能比不上雪花。而大半的持股管理层，可能更关心清源这一品牌本身，这一点我们无疑是比雪花有优势的。”
    齐政笑道：“恐怕雪花方面是没有想到，第一轮没有把我们打趴下吧。”
    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道：“我们还是双管齐下。市府方面我们虽然暂时处于劣势，但是后面要向他们展示我们的资金优势，起码就局部而言，我们是比雪花更舍得投入的。后续无论是更新生产线还是建新厂，我们可以承诺清源啤酒厂还是落地全州。”
    “管理层方面则要进一步接触，无论是要钱的还是要保留原有品牌的，我们都可以满足他们。要重点强调，我们是啤酒业的新丁，跟雪花不是一路的。我们可以将清源啤酒这一品牌发展壮大，但雪花永远只会是雪花。”
    “时间很紧，大家要紧张起来。雪花可能会瞧不起我们，但我们决不能轻视他们……”
    ……
    碰头会很快就结束了，散会后，张泽宏没有离开，他等众人出会议室后，看向齐政道：“我觉得即使这样，我们还是不能占据绝对优势。”
    齐政皱眉，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嘉谷比起华闰雪花差距太大。
    怎么才能让这市府和管理层放弃雪花而选择嘉谷呢？
    “你有什么想法？”
    张泽宏抽出一份资料，递给齐政，指了指放在最上面的照片，说道：“我调查了一下雪花的收购团队，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齐政拿起照片看了看，又翻开资料，感慨道：“啧啧啧，这个家伙真厉害，来到全州之后，简直是夜夜笙箫啊。”
    张泽宏笑着道：“这人就是魏东湖，雪花收购团队的负责人，一个老色鬼。我觉得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齐政一挑眉，“你想干什么？可别过头了？”
    张泽宏神秘地笑着道：“放心好了，我还是有分寸的。我是想着，哪怕我们不能在市府方面加分，那么也要让雪花在市府方面减分好了。你知道的，市府层面有时更在意的是尊重。”
    齐政示意他继续。
    他嘿嘿一笑，放低声音道：“钟华志刚好在全州认识一些处于黑白交界处的人物，嘴巴很紧，他们一定有办法。我是想这样……”
    齐政认真听完张泽宏的话，着实有些惊讶。
    怪不得前世这小子能混出头，真是太阴了。
    不过……我喜欢！
    齐政从不是道德洁癖的人。
    只要不是明晃晃地违反法律，一些非常规的手段，用了也就用了。
    齐政沉默了一下，叮嘱张泽宏道：“你要慎重，绝对不能将自己搭进去，价钱的事好商量，但事情一定要办得漂漂漂亮。”
    “我明白。”得到了齐政的许可，张泽宏胸有成竹。
    看到张泽宏没有起身，齐政撇撇嘴，“怎么，还有事？说呗，不会又是见不得人的想法吧？”
    张泽宏憨厚地微笑，“这话说的，忒难听了，我这叫运筹帷幄。”
    呵呵……
    “其实啤酒厂管理层的关键人物是老厂长罗定，在我看来，他也不是无懈可击的。”张泽宏没有拖延，继续推销自己的想法。
    “老厂长本身可能是无欲则刚。但是，中国的事，无外乎人情世故。他总有亲朋好友吧，亲朋好友总有需求吧。这些人，总能牵出多条渠道，只要一些糖衣炮弹，妥妥的有人带路。”
    齐政度着他的意思，“听你这语气，是找到目标了？”
    张泽宏有些得意：“我了解到，他小舅子曾对他有大恩。如今小舅子的儿子想要出国，但是没有门道。我问过美国的利亚姆，这只是小菜一碟，我们不妨从这输送糖衣炮弹，间接拿下老厂长。”
    张泽宏的建议，给齐政展示了另一条路。
    齐政是真的对张泽宏刮目相看了。
    这家伙不显山不露水的，私底下却做了这么多工夫，看上去还游刃有余。
    不由有些感慨，有些人，真的是天生就适合吃公关这一碗饭。
    世间多的是想钻营的人，但是没有强悍的分析能力，没有优秀的将所有相关的人事联系到一起的统筹能力，就算钻破了头，最多也就是打个老鼠洞。
    要天生擅长晓之以理，让人无从反驳；在晓之以理的同时，又要特别擅长同步地动之以情，富有人情味地和别人建立友好关系。
    齐政觉得，这种事情交给张泽宏，基本是万无一失了。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办。你去找王大哥配合一下，双管齐下。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钱的事不用担心，由我兜着。你们的任务，就是协调好分工，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
    “得嘞，您看好了，这种事我熟……”张泽宏用玩笑的语气笑道。
    ……
    第78章 糖衣炮弹
    “姐夫！”
    “姐夫，帮帮忙吧。”
    “姐夫，你一句话，就能让小波有一个新的人生啊。”
    “姐夫，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小舅子孙舟声声凄厉，又是求情又是下话的，缠得老厂长罗定脑仁子直痛，偏偏又不能直接赶出去。
    和许多同时代的男人一样，罗定年轻时候的境况并不好，没少受老婆娘家人的资助，最糟糕的时候，只有动员拜托所有的亲戚，才能保证所有孩子的口粮。
    小舅子孙舟是老婆娘家条件最好的一个，当年时不时地接济自己的姐姐，还往家里送了不少东西，过年过节常走动，也没有求过他几次……
    也就是当上清源啤酒厂发展起来后，生活和工作才算是安定了下来，成为厂长更是让罗定的家庭地位大大提高。
    但是，老婆娘家也是同步发展，因而被亲戚求上门来的时候也并不多。
    罗定看着小舅子，还真不好就此拒绝。
    老婆做好了菜端上桌，将小弟拉到了沙发上，道：“不就是赞同厂子被收购吗？反正你已经退了，持有的股权也不多，用得着想这么久吗？”
    “你不懂。”老厂长罗定长叹一声。
    “你不说我怎么能懂。”他的老婆曾经是护士长，平日里上骂院长下骂患者，中间还踩过年轻医生，言辞锋利地道：“我只知道你都退休了，一天到晚还忙得不着家，说是这里要用你，那里少不了你，偏偏厂子直溜溜地走着下坡路，既然这样，你还操心个毛球啊？”
    老厂长无言以对，半天道：“事情不是这样做的。”
    “姐夫，你要是真的为了啤酒厂好，你就应该妥协。”孙舟来之前是做了准备的，逻辑清晰地道：“你已经从厂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虽然还有一定的威望，但很多事情已经说不上话了吧。你看现在厂里那群瘪犊子玩意儿，是管理的料吗？”
    “也不全是管理层的错……”老厂长勉强回以一言。
    “但最大的责任还是在管理层身上吧？对比你当年的手段，现在的管理层是不是跟渣一样？”小舅子在宣传部工作了十几年，这样的话张口就来。
    老厂长无法昧着良心，迟疑而轻微地点头。
    “你看，姐夫，要我说，你这是舍本逐末。”一哭二闹表演完了，小舅子开始给老厂长讲起利益。
    他说道：“嘉谷本身就是个大金主，远的不说，人家在美国也是有产业有人脉的。他们找到我，能给小波在美国申请读一年预科，然后再帮他申请美国的大学。姐夫，你知道你侄儿的，逆反心理重，对国内的填鸭式教育反感到不行。学校都建议送他出国留学，但是我们哪有门道啊，一般的申请也过不了，再这么下去，你侄儿就废了。”
    老厂长想起自己也算是看着长大的侄儿，这下子盘算了起来。
    小舅子看着他的脸色，呵呵地一笑，说：“何况也是为了厂子好不是？姐夫你是拗不过政府和其他人的心思的，厂子迟早都要被收购的。如果是被嘉谷收购，他们承诺会保留原品牌，也会善待原有员工。但是如果是被雪花收购了，人家是巨头，可不会允许厂子另起炉灶，生产线能保留，品牌绝对会被雪藏，你说是不是？”
    “是这个理。”老厂长老婆给上了一杯茶，在旁赞同地说道。
    老厂长这下子是真的犹豫了。
    小舅子趁热打铁，再换一个笑脸回来，说道：“如果姐夫你不放心，嘉谷也说了，收购啤酒厂后会返聘你作为厂子顾问，你也可以发挥余热不是？”
    良久，老厂长缓缓点头。
    小舅子露出了如愿以偿的笑容。
    ……
    另一方面，雪花团队的老大魏东湖不知道已经被对手暗下一城了。
    相反，在他心里，嘉谷虽然有点资金实力，但是对比起雪花，劣势简直不要太明显。
    明天的投票决议，基本是十拿九稳了。
    眼看着就要完成任务了，魏东湖决定再放纵一下，今晚好好地犒劳自己。
    有人给他介绍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女郎，他已经按捺不住骚动的心了。
    两个长相精致的女郎很快就上门了，让人惊喜的是她们还自备了美酒。
    嗯，有情趣……
    常年混迹花丛，魏东湖泡妞的手段炉火纯青，几杯酒下肚，他已经拉起两个性感女郎的手：“我们换个地方交流交流？”
    两位女郎对视一眼，将加了料的美酒给他满上，撒娇道：“猴急什么嘛？酒都没喝完，来，我们姐妹再敬你一杯！”
    娇嗲的声音让魏东湖的半边身子都酥麻了，面对两位女郎的劝酒，他豪气地放言：“喝！难道我还怕了你们不成？我老魏不敢说千杯不倒，放倒你们俩肯定不成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