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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马 第94节

      奇奇怪怪的吗?呵,最多也就比平时加大些对他的包容度。既然他察觉她有话,乔以笙便直言了:“你的药,我看见了。”
    由于陆闯正背对她,这一瞬间乔以笙瞧不到他的表情,但捕捉到了他身形的稍加一顿。
    陆闯又一次转回头。
    乔以笙没等他开口,抬下巴示意那个纸箱的方向:“圈圈去拱狗粮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的。”
    此时此刻,立下功劳的圈圈终于玩累了,趴在它的窝里呼呼大睡。
    “我自己查过,也向医生确认过,它们是治疗抑郁症的。”乔以笙讲完。
    咨询室多呆的那最后十五分钟里,她询问得很详细。
    医生告诉她,以药的类型、剂量等判断,应该是抑郁症治愈后的继续服药。
    抑郁症的复发率较高,为了防止或减少疾病复发,在病情缓解症状消失之后,至少六个月内,一般会仍然继续服药。
    病程治疗都有周期的,譬如她来心理咨询室也不是一次就完事,而是完成一个完整的疗程,才能有更准确的判断。
    抑郁症的治疗就有个最后的巩固阶段。倘若停药太快,病情容易波动,症状再次出现。而每复发一次,日后再次发作的几率就会增加。反反复复的发作,将导致病情迁延化,有可能导致终身服药。那就相当麻烦了。
    包括养狗这件事,乔以笙也咨询了医生。医生肯定了她的猜测,养狗确实对抑郁症患者有益,一种辅助治疗的手段,称之为“动物疗法”。拉布拉多犬因为温顺的属性,是经常被选择的一个品种。
    乔以笙根据从医生口中得到的信息,套在陆闯身上,是符合的。
    推测陆闯在澳洲两年,患过抑郁症,回国前多半是治愈了,但他尚处于巩固阶段。他吃的药是澳洲才买得到的,所以和圈圈的狗粮一起寄来。
    陆闯在澳洲开安眠药,便也有了解释。他自己因为抑郁症,严重失眠过吧?
    “陆闯,”乔以笙走近他,“你是不是——”
    “呵,”陆闯的冷笑打断了她,“怪不得对我的态度莫名其妙变好,怪不得突然用这种同情怜悯的眼光看我,原来以为我有病。乔以笙,有病的是你吧?你的妄想症发得真是越来越严重。”
    乔以笙:“……”
    “谁告诉你在我家看见的药,就一定是我吃的?你怎么不说那堆狗粮也是我吃的?”陆闯跟倏尔上了膛的枪似的,子弹接连不停地一通扫射。
    乔以笙半句插话的缝隙都找不着。
    第151章 咧
    好不容易等他讲完,乔以笙憋一肚子火:“对!确实是我有病!我有病才会认为你这种人会得抑郁症!”
    她扭头就往外走。
    走到外面等电梯,看见自己忘记换鞋,又折返。
    折返时在玄关碰到追出来的陆闯。
    他的脸很冷,只是这片冷在发现她去而复返的瞬间闪过一丝火光,快得乔以笙并没有捕捉到。
    她连鞋也不想再换了,转身又要走。
    陆闯横出手臂捞住她的腰强行掳她回门内:“又玩欲擒故纵你有意思?”
    “谁欲擒故纵了?”
    “你跑回来不就是为了让我能跟上你?”
    “跟你个大头鬼!我穿鞋!穿鞋!”乔以笙简直要气炸了,“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说来我这儿的是你!没呆一会儿又想走?”陆闯一脚踢关门,不顾她的抓挠和凭空乱蹬的腿,一路将她拖回屋里,撂倒在床上为止,“话都没讲清楚你回个屁家!”
    原本在睡觉的圈圈因为两人闹出的动静从狗窝跑了出来,对他们汪汪叫。
    陆闯薅开它的脑袋,调转它的方向,拍拍它的屁股:“大人的事小孩没掺和,继续睡你的去。”
    圈圈还是没走,蹲在陆闯斜后方,不作声地看着乔以笙。
    一下子,乔以笙感觉自己好像成了被审讯的犯人,由他们父女俩一大一小、一上一下地注目于她身上。
    整得好似犯错误的人是她、无理取闹的人是她、发神经的人也是她。乔以笙憋屈极了。
    而因为被圈圈盯着,她莫名地连憋屈都不敢肆意地发泄了。
    “陆!闯!”语气重,但乔以笙的音色是压低的,仰头迎视居高临下的高大身形,“你不是都否认了?哪来的没讲清楚?怎么?还想继续骂我?”
    “我是和你讲清楚了,但你这样子看起来想听清楚了?”陆闯轻嗤,迈步走向隔着那个纸箱的角落,弯身从里面掏出两瓶药,折返她面前,丢在她身侧的被子里。
    “乔以笙,拉长耳朵,”他毫无表情的脸上两只眼睛黑漆漆的,“是,这药是治疗抑郁症的,但不是我吃。我二嫂杭菀是医生你不是知道?药是她要买的。她要来干什么我就管不着了。反正我只是帮她一个忙,托我在澳洲的朋友带的。”
    乔以笙:“……”
    陆闯解释得很认真,逻辑也通,她突然怀疑自己猜错了,仔细想想目前确实只是她的推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但或许先入为主的缘故,或许因为她默认陆闯抑郁症的念头已经在她脑子里驻扎下,短暂的动摇过后,她仍旧更相信自己的推测。
    远的不提,光是方才陆闯的反应,在她眼中就和被人揭露秘密之后气急败坏的跳脚无异。
    他不也一直不承认他从大学喜欢她到现在吗?
    微抿一下唇,乔以笙道:“要我相信你的话,你是不是应该把所以疑点全部解释一遍。”
    说着,她朝圈圈努努嘴:“接下来讲讲你养它的契机。”
    “呵,蹬鼻子上脸了你?”陆闯眸色冷酷而深沉,“我为什么要连养狗都得跟你解释?照你的逻辑,满大街养狗的人全部都有抑郁症?乔以笙你恶不恶毒?我非得有个病你才高兴是不是?”
    乔以笙也冷起脸,半晌没吭声。
    陆闯亦缄默地和她对视,面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约莫间隔有一分钟,他复开口,问出的话犹如一柄锋利的刀尖,直指她:“我如果有病,你要怎样?要体谅到我是个病人,大发你泛滥的善心,即便我再恶劣不堪,你也处处让着我、满足我提出的任何要求?”
    乔以笙微微怔忪,倏地记起他方才的连发炮珠中有两句话——
    “怪不得你的态度莫名其妙变好。”
    “怪不得突然用这种同情怜悯的眼光看我。”
    她意识到她可能无意间伤害到他的自尊心了,忙不迭为自己澄清:“你别误会,我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我纯粹出于关心。”
    “那谢谢你对这两瓶药的主人的关心,我会托我二嫂转达的。”陆闯的神情嘲弄满满,分明就没接受她的澄清,分明当她在狡辩。
    乔以笙哑口。她是想再说点什么的,但能说点什么?
    好听的话吗?以他现在这种状态,她讲好听的,只会加深他的误解。
    难听的话吗?……她现在这种状态讲不出口。
    那么唯一的选择仅剩闭嘴。
    怎么情况就变成这样?之前他们的相处就一塌糊涂,现在她好像更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乔以笙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考虑得再慎重些,就和他摊牌药的事情。
    陆闯捡起两瓶药,放回纸箱之后,倒是突然意味深长地问:“乔以笙,我现在要进去洗澡,你要不要一起?”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已经恢复成日常犯欠的模式。
    乔以笙则还陷在前一拨情绪里,以致一时之间有点茫然,脑子转不过弯来。
    陆闯走回她跟前,弯身捏住她的下巴,嘴角斜斜一勾:“口口声声你查过资料也问过医生。那你的资料和医生有没有告诉你,抑郁症患者的其中一个症状是x欲减退,x功能障碍?”
    “……”回神的乔以笙get到他的言外之意了。
    陆闯偏还要直白地讲出来:“是太久没搞了,所以你觉得我像?还是你故意诬蔑我还借此提醒我该搞——”
    乔以笙伸手捂住他永远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洗你的澡去吧!我对鸳鸯浴一点兴趣也没有!”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她浑身猛地一激灵——陆闯吐出他温热的舌尖,冷不防舔了舔她的手掌心。
    乔以笙急忙缩回手,脸颊的温度不受控制地升高。
    陆闯似笑非笑:“你不是挺喜欢我这儿的浴缸?还特地在我这儿泡澡。今天有我在,不怕你再自己泡着泡着睡过去了。”
    “我谢谢您咧。”乔以笙皮笑肉不笑,推开他起身,要走向圈圈,离他远点。
    才迈出一步就被陆闯从后面抱住,他的嘴唇抵在她耳后:“乔以笙,造谣全凭你一张嘴。诬蔑了我,你还想就这么算了,不给我澄清和证明的机会?嗯?”
    是啊,就不给,怎样?乔以笙想这么回答的,然而……
    第152章 喃
    她一向禁不住他的诱惑。
    并且乔以笙察觉得出来,陆闯有点刻意利用这个话题来缓解前面不愉快的交谈。
    何尝也不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别再细究了?
    水波荡漾,摇晃的热水不时溢出浴缸边缘。
    陆闯这儿的浴缸并不大,两个人在里头,挤得慌……
    正因为挤,同样在水中,相较上次更为宽敞的温泉池,完全是另一番……难以言喻的体验。
    最大的一个区别便在于……浴室有独特的回声效果。
    乔以笙确实对抑郁症患者的症状有过深入的具体了解,暂时不懂陆闯是不是找个和她做的理由而已。
    反过来思考,倘若陆闯所言非虚,那么陆闯为什么了解抑郁症患者的症状?
    加上之前陆闯对她表现出很重视心理问题的预防以及清楚心理咨询一般有个周期性的疗程。
    药真不是他吃的吗?当陆闯问出“如果我有病,你要怎样”的那段话时,乔以笙几乎不再动摇了。
    这似乎也是她第一次触碰到陆闯心里的敏感……?
    是敏感吧?
    水雾与热气烘烤过后的她的脑袋,意识是飘忽的,也让她的身体如快融化般慵懒又柔软,回到外面的床上许久,乔以笙才有余暇再来细思这些。
    接下来该怎么和他相处的问题又拎了回来。现在她比方才有点思路了。反正她是别主动再和他提抑郁症了。
    安全起见,或许应该先尽量按照之前该怎么样怎样……?
    他的下颌正抵着她的发顶与她相拥而眠,充满力量的心跳和她的心跳逐渐合在一起,奏着相同的节奏。
    乔以笙的手臂伸过去些,抱紧他的腰,下意识往他胸膛再拱进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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