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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抱你的 第63节

      秦砚北像不知道疼, 手腕的力度坚不可摧, 继续摁着他往里刺, 眼帘就那么垂着,盯死物一样盯着他。
    江时一鬓角被冷汗浸透,大口地急促喘气,心脏跳到某个限度, 随时要顶不住炸开。
    秦砚北不是随口威胁,他疯了, 真的连生死都不在乎,要代替云织给他偿命?!
    江时一被掐到窒息的时候没有这么绝望, 但这一刻, 眼睁睁目睹秦砚北颈边的血越来越明显,几乎拉成刺目的血线, 他心态彻底崩塌。
    他不能刺伤秦砚北……他承担不起后果!
    江时一仿佛突然惊醒过来, 不顾剧痛的拼命松开手指,刀抓不稳, 带着红痕“咚”的掉下去。
    秦砚北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疾病患者!他根本不是正常人!有谁会不怕死?!谁敢逼对方拿着刀往自己命脉上捅?!就为了一个女人?!
    他计划这么长时间,耐着心慢慢铺垫,准备了能想到的各种细节,不惜冒着被秦氏太子爷报复的风险虎口夺人,心里清楚不是万无一失, 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真正跟秦砚北抗衡。
    他赌的就是云织的温软好哄, 和秦砚北的没那么在乎。
    只要这两个达成其一, 云织就毫无疑问是他的。
    他就可以随便弥补过去的那些不满意,填平遗憾,至于后面能跟云织走多远,还要看她谈起恋爱来到底怎么样。
    毕竟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一场恋爱必须谈到结婚,甚至一辈子,他真正想要的,是通过云织抹除掉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填平心里不甘。
    但现在,他犹如被一头摁进了冰窟里,所有筹谋都像一场空。
    云织不听话,而秦砚北为了不让她给别人报恩,连命都要替她去还吗?!
    秦砚北一步上前,踩到那把刀上,嗓子沉哑得刮人耳膜:“是你不要命偿的,那就该算别的账了。”
    江时一被刺骨的恐惧感淹没,他没路可躲,摇摇晃晃往走廊里倒退,还坚持挡在秦砚北去找云织的必经之路上。
    他艰难张开口想说话,秦砚北直接一脚踹在他小腹上。
    江时一身体往后一弹,短促痛叫一声就再也没机会张嘴,他养尊处优的清瘦身体受不了重击,膝盖一弯,扑通跌跪下去,被秦砚北再次钳住脖子拎起来,拖着往后拽。
    江时一的挣扎换来更大痛苦,秦砚北根本是在把他往死里弄。
    他骨头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狠重碰撞,一个袖扣都精致到一丝不苟的公子哥,现在沙袋似的处在一条越来越幽深的走廊里,随时要没命的威胁,让他心理完全被击溃。
    他神志不清地胡乱说话,吐字含糊,断断续续:“秦砚北你杀了我,杀了我就永远没有第二个人,第二个人知道当初——”
    “你才,才最可怜,好像掌控一切,其实一无所有,你一无所有!”
    “你比我更惨,你根本不清楚你错过什么,你一辈子,就只能靠欺瞒拥有她——”
    秦砚北大步赶到那扇紧闭的教室门前,江时一被死尸般扔到墙上,他撞得干呕,身上堆积了多处骨折,瘫在地上昏迷过去。
    门在里面上锁,秦砚北连去推的时间都不敢浪费,凶暴踢开,昏暗的教室随即无所遁形,那个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的虐待装置就放在正中间,挂着锁头。
    中年男女已经听见外面动静了,意识到出了大事,躲在一边想趁机跑出去。
    秦砚北干涸的唇角裂开,第一时间扯断电源,抓着两个人的头发一把推到那个黑灰色的巨大设备前面,两个人反抗不了,结结实实撞上,满头鲜血。
    “打开。”
    中年男女俱是眼前发黑,还在试图挣脱,嘴里嘶声叫着威胁的话。
    当年尚德学校有学生自杀,事情闹大就躲风头关停了,加上有利益链上的人帮忙庇护,这些年平安落地,没敢再明目张胆搞什么。
    要不是最近实在缺钱,云家又说那个年轻人开出的价码实在拒绝不了,也不会没抵住诱惑再来一次。
    想着云织性格软绵,又只是个大学生而已,再一听话,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此时此刻,两个人头破血流半跪在这儿,知道完了。
    秦砚北前一句音量很低,几个字扯得发碎,在看见两个人没有立即掏钥匙开门的一刻,他揪着两人后衣领,眼底殷红地往金属门上砸,戾气能将人生吞活剖:“我让你开门!”
    女人吓破胆,头昏眼花地哆哆嗦嗦掏出钥匙,对了半天对不上锁孔。
    秦砚北一把抢过,手指战栗着攥住锁头,插进钥匙不过就两三秒,却仿佛无限拉长,任何一个被耽搁的瞬间都在割云织的血肉。
    门缓缓拉开,里面攻击精神的噪音已经因为断电停了,形同密室的空间没有半点光,狭□□仄,紧到只能容纳一个人板正坐下,透气孔仅仅够维持人不死,椅子上连通着线路,靠通电折磨人。
    一门之隔,打开就是地狱。
    女孩子低着头,怔怔坐在那把椅子上,用尽一切可能地蜷缩着自己,手上遍布深深浅浅的抓痕,嘴唇咬得到处都是破口。
    她睫毛压得很低,脸上层叠的泪痕已经干了很多,但水迹还在持续不断地,无意识往下流。
    门开的时候,她没看见光,也没听到声音,是被针刺似的身体感觉到了空间变大,才无力顺着椅子滑下去。
    秦砚北以为自己已经疼过太多,不会再超出了。
    但看到云织的时候,他浑身血液像被抽空,眼里淤着的斑驳红色灼热地往外溢,心脏疼到已经远远越过了形容的范畴,成了身体实质的剧痛,剜着五脏六腑。
    他张口,发不出声,在她要滑倒的关头扑上去抱她。
    云织还醒着,浑浑噩噩的意识脆弱到一碰就碎,她不知道对面是谁,恐惧地抱着腿,坐在地上拼命往后躲,想把自己藏进角落里。
    秦砚北跟着她蹲跪下去,不敢强行碰她,怕她再受伤。
    他紧紧攥着她裙角,生怕她消失,把布料一层一层捏在手指间:“织织,织织……”
    他不断念她名字,一声声带颤:“我是秦砚北,你抬头看看我,织织,我把他们打跑了,没人敢欺负你,我们去医院。”
    他中间几乎说不下去,想碰她的脸,指尖只悬在半空,语气低到尘埃里,再次重复:“织织,抬头看看我。”
    云织的世界已经混淆。
    她没有闭眼,但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极度模糊的隐约轮廓,耳朵里一刻不停地敲打轰鸣,所有接收到的声音都被扭曲,变成怪异的调子,皮肤上像扎满细针,稍微一动就千疮百孔地疼。
    生理性不能抵抗的畏惧,绝望,还有深重阴影,把她拖拽进从前最恐怖的记忆里,身体也仿佛自动打开了最后一道保护开关,那种无能为力的应激反应再次席卷她。
    关上吧……
    没有视觉,就不用怕黑了,没有听觉,就不怕那些折磨人的噪音,身体先疼起来,就不怕电流通过时候的痛。
    往最暗无天日的地方蜷缩,藏进角落或者土里,不要被找到,不要被关进黑暗,如果自己不存在就好了。
    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被碰触,不能吃东西,会挨打,会死。
    几年前,奶奶都不堪受罪,哭着不知道要怎么管她,她一个人在那间小房子里缩着等待生命走完,可心底又在无比渴望,渴望这个她自己推不开的封闭牢笼,能被人敲开一条缝隙,让她看见一点点光。
    然后那道光就来了。
    十一……
    云织抱紧膝盖,安静地哭着,她找不到十一了,她甚至开始喜欢另一个人。
    她没见过十一的脸,就连他的声音,也只记得应激反应严重时被扭曲过的,根本不是他真正的声线。
    意识在滑坡,拖着整个人往悬崖里掉,云织知道再也不可能遇到十一了,她也可能熬不过这次卷土重来的反应,她一脚踏进鬼门关里,却忽然有一道断续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我是秦砚北,你抬头看看我。”
    这句话她听不懂,听不清,但变调的音节,语句,在经过扭曲之后,烧着高温烙进她脑中。
    跟当初一样的……
    一样的短句,一样的顿挫,除了比过去低沉之外,丝毫没有差别。
    她在那个时期,除了奶奶的声音之外,唯独就只听过这一个人的,翻来覆去地回忆铭记过,身体有自动反应的本能,在听到的一瞬,就能确定是谁在对她说话!
    云织不能相信地抬了抬头,眼睫上水迹淋漓。
    那道梦过无数次,一遍一遍深夜回响在耳边的语气节奏,在她第二次掉进深涧之前,天降一般出现在这里,牢牢勾住她瓦解的意志。
    云织哽咽出声,茫然往前够了够,怯意地喃喃:“十一……”
    那道声音更近,呼吸拂在她脸颊边。
    是他……
    真的是他!
    他活生生的,就在她跟前!
    云织撑起的壁垒四分五裂,她怕抓不住他,怕他转眼又消失,她踉跄着往前扑,胡乱去摸他的手,眼泪顺着小巧下巴滴下去。
    她自己听不到,所以都分不清自己到底叫没叫出声来,只是本能地在心里反复喊他,喊那个她少女时默默给取他的昵称。
    “十一。”
    “十一!”
    昏暗的破旧教室里,秦砚北半跪在云织面前。
    她无助地扑向他,抓着他的手,泪滴在他手背上,烫得要烧穿,她像是生怕失去,带着他从没有得到过的珍视在乎,颤抖叫着那两个字。
    喜欢。
    依赖。
    亲昵。
    渴望。
    他穷尽一切想要拥有的,哪怕一点点他都会满足,原来不是她不愿意给,是真的全部都属于另一个人。
    秦砚北注视着眼前的姑娘,时刻随着她跳动的心,被她亲手攥裂。
    他低声笑了一下,满手的伤口里还嵌着大大小小的碎玻璃,骨节勒到极限,皮肤镀上不正常的红,又倏地松开。
    云织够到他身前,看不到,只能靠抚摸,她胡乱触碰着他的手臂胸口,直到指尖沾到他颈边还没干的血。
    她摸一寸,手上的皮肤就疼几分,但都不重要了,都能忽略,她只想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越摸,那些触感,线条和轮廓,就越深入本能的熟悉。
    “十一……”
    一个名字,就是对秦砚北的凌迟。
    皮肉都被她割掉之后,他还剩一副空荡的骨架。
    秦砚北咬紧牙关,突然上前,一把搂住云织,扣着她后脑,不顾一切往怀里深深按,用身体把她包裹。
    她吓坏了,现在看不见他,不知道他是谁。
    侵吞抢占,底线尽失,他什么都做。
    秦砚北用尽力气抱着云织,闭上眼,眼尾灼热,他俯身埋在她颈边,低哑回答。
    “我是……”
    “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