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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宵 第118节

      过了几秒,他看了眼时间,深深呼了口气说:“不会有下次。”
    游湉摇了摇头,失望地抱住了自己。
    她把脸埋在双膝,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她输了,而且几乎是不堪一击。
    一双手,轻轻地揉了揉她头顶的发。
    “其实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霍文肖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了。
    游湉听到关门的声音,终于打开牙关,放声哭了出来。
    ……
    游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到了酒吧,或许她潜意识里,真的好想让自己大醉一场。
    她实在太难受了。
    游湉在酒吧一个人喝闷酒,喝着喝着,就有些醉了,趴在吧台的角落里,像个鸵鸟一样缩着身子,不停地掉着眼泪。
    美女流泪,自然少不了过来搭讪的男人,以游湉目前这幅样子,很容易就会被人占了便宜去,还好吧台里的调酒师人不错,看她一个小姑娘哭的实在伤心,也面生,不像是常常出来玩的人,就有意地替她挡了挡人,等游湉再去要酒的时候,他也不再给了。
    游湉眼神迷离地质问他:“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说我要酒,你给我酒。”
    调酒师调了杯饮料给她。
    “这还差不多。”游湉醉醺醺的,已经分不出饮料和鸡尾酒的区别了。
    她说道:“我告诉你,我有钱的,我还有渣男的卡,随便刷,我今天就要把他喝破产。”
    调酒师心想,果然是个被有钱男人骗了的可怜女人。
    游湉见调酒师不搭理她,也觉得没意思,正要转身,摇摇晃晃地去舞池里找乐子,只是还没站起来,就听到了隔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我说这是谁呢?”带着满满的讽刺。
    游湉疑惑地看过去,有些看不清,又上前两步,摇摇晃晃地抓住了男人的衣领。
    “你……你是?”
    唐嘉道:“游湉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好歹也一起同窗过吧,都说同窗情是最难忘的,怎么游湉小姐,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呢?”
    其实他们已经好久没见过了,自从那次课后,唐嘉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查出他在为企业办理贷款的时候收过贿赂,然后就被东行辞退,失业后他意志消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重新开始,可是应聘的过程中也屡次碰壁,至今都没有找到下一份工作。
    他白天昏昏沉沉,夜里就来酒吧买醉,就连好不容易考上的研究生,也早就不去念了,唐嘉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次见到游湉,还是在这样的地方。
    游湉有点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我认得你,我认得你。”
    但是叫什么名字,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应该是个无趣的人,游湉松开他,继续往舞池走。
    唐嘉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讥讽道:“怎么?被大老板踹了?准备去勾引下家了?不然你看我怎么样?我虽然没钱,可是我年轻呀,你总在床上伺候老男人也挺没意思的不是吗,不如让我来伺候伺候你?”
    他说着,就要往她脖子上亲,游湉下意识地推他,无奈她力气太小,又喝醉了,身子软软的,哪是大小伙子的对手?她越挣扎,唐嘉越是得趣,他已经在睡前描绘过游湉无数次了,如今真真切切地把她搂在怀里,触碰到她的肌肤,唐嘉整个人都震颤了。
    游湉大惊,浑身像过电一样,酒瞬间就醒了一半。
    “你是谁?你滚开!滚!”
    唐嘉激动道:“我是谁?我是你男人啊,你乖乖的,让我爽爽好不好?”
    游湉流着泪求助,可偏偏这时调酒师不在吧台,而且这种事,发生在夜店,更是家常便饭似的,压根无人在意到她,唐嘉已经亲到了她的耳朵:“你别装了,和别人睡过多少次了,还跟我装什么处女?咱俩互相爽爽不好吗?还是你他妈的瞧不起我?就只认钱是吧?”
    游湉被他用肮脏低俗的语言辱骂着,唐嘉忽然掐住她的后脖子,按她就往外拽。
    忽然间,一个酒瓶子猛地在唐嘉的头顶炸开了花。
    游湉感到掐着自己脖子上的手劲儿一松,她震惊地慢慢转过身,就见一股血珠顺着唐嘉的脸滑了下来,他痛苦地瞪大了双眼,嗓子里刚刚发出“啊”的一声,整个人仰面倒了下去。
    游湉一转身,就看到蒋湛一脚狠狠踩上他的肚子,随手拎着一把高脚凳,照着唐嘉的脑袋毫不留情地砸了下去。
    “操!”
    不知道抡了多少下,脚下的人都快没意识,整张脸血肉模糊,可怕极了,游湉才反应过来,拼命去拉蒋湛的胳膊。
    “别打了,蒋湛,要出人命了!”
    蒋湛不听,发狠似地踹着脚下的人,脚脚踢在要害上,唐嘉发出痛苦地惨叫,游湉几乎要给他跪下了,大声求他:“别打了别打了,我求求你了,蒋湛!”
    唐嘉蜷缩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蒋湛这才收手,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像是一种警告,随后就让保镖把他拖走了。
    至于拖走去哪,游湉也不敢问。
    她完全被吓傻了。
    抱着双肩,颤颤地蹲在了地上,整个人抖得不行。
    蒋湛把她抱起来,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游湉这时候就像个漂亮而破碎的玩偶娃娃,让人看着心疼又怜爱,他突然有一股强烈的,想要吻她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他低声道:“好了,没事的。”
    他虽然是这么安慰她,但心里不知有多后怕。
    幸好上次游湉来过这里一次,那次蒋湛就留了个心眼儿,怕她以后再来胡闹,特地叮嘱调酒师,下次再见到她,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长得漂亮的女孩到处都是,但是特别漂亮的,就不多见了,游湉这个长相,调酒师只见过一眼,就印象相当深刻了。
    幸好蒋湛今天在这边。
    游湉彻底醒酒了,她紧紧揪住他的衣领,颤抖地问:“他……他会有事吗?”
    “有我在,你怕什么?”蒋湛不耐烦道:“他就是没事,我也会找人把他手给剁了。”
    游湉下意识一凛,从蒋湛怀里挣扎了出来,蒋湛也不管她,就看她哆哆嗦嗦地往外走。
    他在后面跟着她。
    游湉回头道:“我想一个人呆会儿,求你了。”
    蒋湛轻轻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应该是抡凳子的时候发力太大扭到了,他轻笑道:“游湉,我他妈欠你的是不是?”
    游湉咬唇没说话,她知道这次是蒋湛救了他,如果没有他,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她也知道今天是她自己胡来了,她就不该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喝闷酒,之所以遇到危险,也是她活该。
    但是她现在真的思考不了别的事情了,她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她什么都不想再想了,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会。
    “对不起。”游湉擦了擦眼泪,还是转过了身。
    蒋湛也不再跟着她。
    外面的天居然都亮了。
    清晨可真冷啊,游湉昨天半夜跑出来的时候,只穿了身上这一身单衣,虽然已经夏天了,可是榕城早晚温差都很大,游湉一个人抱着胳膊,就这么沿着马路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就是一直走一直走。
    路过公园的时候,她就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看着晨练的老头老太太们,看着朝阳从东边升起;中午的时候,她就在路边的星巴克里坐了一会儿,她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只是在窗边坐着,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看着陌生人的表情;下午的时候,她又开始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走。
    游湉浑然不觉,她竟然走到了市中心的艺术街区,来到了周晓晚的画廊前。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直到她发现了霍文肖的车。
    那辆她熟悉的豪车,就那么□□裸地停在画廊正门前的停车位里。
    游湉默默躲到一旁的柱子后,也是为了让柱子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
    她掏出手机,看着空空荡荡的通讯记录,一个来电也没有,一天了,他都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游湉又快速打开微信,干干净净的界面,同样没有一条他发来的消息。
    游湉也说不上自己是失望还是什么,也许已经习惯了吧,也许潜意识里,她已经在步步退让了,不然为什么她还会没出息地期待着他的电话呢?游湉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终于还是给他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电话接通了。
    游湉不等霍文肖说话,上来就问道:“你还在周晓晚那吗?她手怎么样了?”
    霍文肖沉默些会儿,才开口:“不太好。”
    游湉靠在柱子上,悄悄把头探出去,隐约看到落地窗里的几个模糊的人影,她问道:“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霍文肖不太想说。
    “湉湉,我还有点忙,晚点我再找你好吗?”
    “晚点是什么时候,你从昨晚忙到现在,还没忙完,她的事就那么重要吗?”
    “我现在真的有点累,我们一会儿再打电话可以吗?”
    “你累?”游湉把电话拿开一点,抑制不住地大口喘了喘气,把哭腔憋了回去,她听到霍文肖在对面说:“我昨晚一直在医院,她紧急手术,手术早上才结束,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湉湉,等我忙完再跟你说好吗?”
    “你确定?”游湉问道,“你亲眼看到她动手术了?你确定不是她联合医生一起骗你的?”
    “她没有那么大本事。”霍文肖这句话的语气,似乎是冲了点,可能自己也感觉出来了,他刚想说什么,游湉就把电话挂了。
    霍文肖刚刚凶她了,那种语气,一下子让她回到了一年前,她吓得几乎是浑身一哆嗦,眼泪就这么砸了满手,她胡乱地抹着脸,眼睛肿的都跟核桃似的了,游湉擦干眼泪,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就僵住了。
    落地窗里坐着的,不是霍文肖和周晓晚还是谁?
    不仅是她俩,还有一男一女两位老人,他们四个人此刻正围在一张桌子上,桌子上面摆满了饭菜,周晓晚和霍文肖紧紧挨在一起,背对着落地窗,那对老年夫妇就坐在他们对面,老年夫妇的脸色喜气洋洋地,像看女儿女婿似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他们四个正举起酒杯,准备碰杯的姿势。
    游湉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也许是一天没有吃饭和休息的原因,导致她低血糖了,游湉跑着跑着,就一下子跌在了地上,磕破了小腿,血珠瞬间涌了出来。
    她从没这么狼狈过。
    游湉慢慢挪到路边,坐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脑袋冷静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头不那么晕了,小腿的血也止住了,这才慢慢地站起来,她正要继续走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一股恨意从她心中“腾”地蹿了上来。
    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逃?
    游湉擦了擦眼泪,顾不得小腿的疼痛,转身就朝着画廊冲了过去。
    ……
    周晓晚的这个画廊,很大,楼上楼上分成好多个区域,除了主区域艺术展览区,东边还专门隔离开了一小片生活区,会客室茶水间厨房一应俱有,像个小客厅一样。
    游湉冲进来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饭菜味儿,顿时一阵恶心就涌了上来。
    霍文肖看见她的时候,表情变了变,像是有点紧张,随后便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湉湉,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游湉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眼前的那桌饭菜上。
    “怎么,我打扰你们一家子吃饭啦?”
    霍文肖皱了皱眉,就见他对面的那对老夫妇闻声站了起来,疑惑道:“这位小姐是?”
    “爸、妈,这位是游湉小姐,是文肖的……女朋友。”周晓晚抢在霍文肖前介绍道。
    老夫妇听后脸色同时一变,其中女人哎呀一声道:“你和文肖什么时候……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呀,昨天我和他爸还问你们最近好不好,文肖还说你们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