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贝兴高采烈：
    “哥哥在书房忙着，凌叔叔在陪我说话，妈咪，小贝今天真开心啊，很久没人陪小贝说话了，”
    “凌叔叔什么都懂，我说什么他都明白，他也是车模发烧友，我喜欢的车型，凌叔叔也全都喜欢……”
    小贝欢快地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了。
    小贝在用词的时候，用了个“也”这个字。
    那是源于厉斯年也喜欢这些，以前，也只有厉斯年陪她聊这些话题。
    母女二人身在电话两端，隔着电波沉默下来。
    顾娉婷是被触动了心事，而走了神。
    电话里的小贝，则是因为知道一定惹妈妈伤心，因此在追悔莫及地自责。
    半晌之后，还是一旁开车的雷洛听得难受，愤然插话道：
    “怎么了？怎么不说了？闺女生气了吗？文昭死哪儿去了？他都多大了？土埋脖颈了，怎么还跟我闺女计较，他也叫个男人！我儿子闺女管他叫‘干爹’是白叫的吗？”
    雷洛本来就有气，总算找到发泄的途径，逮到机会，便没深浅地一顿乱喷。
    有意往顾娉婷心里扎刀似的。
    顾娉婷感觉脑袋里像有滔天巨浪一般。
    别提那滋味儿了。
    小贝像在电话里听到了雷洛的话，在雷洛话落后，立即说:
    “妈咪，其实签不签合同不用这么着急啊，等下我给凌叔叔的身份证传给你，你再把工资先付给凌叔叔好了，微信不就能转账吗？”
    顾娉婷叹口气，到底是小孩子，涉及到他们安全的问题，被她说得如此简单。
    “小贝，事情不是这样的……”顾娉婷吃力地解释。
    但小贝明显没有耐心听，固执己见地说：
    “妈咪，在你同意我自己找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做过功课了，不就是先签合同试用，满意再转正，然后一个月的时候，再发工资吗？”
    “可是妈咪，凌叔叔负责保护我，在我们家吃，在我们家住，就跟一家人一样，如果我们彼此信任，不签合同也没关系，如果彼此不信任，签了合同，又有什么用呢？”
    “还有，妈咪，昨天的考核里，凌叔叔真的是拼命在救我，我看得出来他有多可靠，所以我信任他，你就先把工资给凌叔叔好了。”
    顾娉婷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女生外向”。
    她完全想像得出来，将来小贝长大后，一旦有了心上人，会是什么情形……
    不过细想起来，女儿说的不无道理。
    顾娉婷轻叹了声，妥协道：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不过宝贝，对凌叔叔而言，我们身为家长，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露面，不只不应该，也是对他的不尊重，明白吗？”
    “所以，麻烦你替妈妈跟凌叔叔说一声抱歉，如果他不介意的话，等妈咪晚上回家再说，可以吗？”
    小贝立刻在电话里笑起来:
    “太好了妈咪，我会告诉凌叔叔的，他肯定会同意的，晚上见，妈咪！”
    “等等！”
    顾娉婷急忙叫住小贝。
    “怎么了妈咪？”
    “给干爹道歉，”顾娉婷不容质疑地说，“哄他回家，不管因为什么，这是命令，我等你消息。”
    顾娉婷挂断电话，无力地靠到座椅上。
    心好累。
    还有，为什么孩子们才七岁，她就觉得自己老了？
    并且，孩子们好像……也没那么需要她了……
    伤感了没一会儿，雷洛便一路飞车，停在市中心一间五星酒店门前。
    雷洛面上黑云密布，重重甩上车门下车。
    “走吧，跟我上去，”
    雷洛幽怨极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我倒要看看，等下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