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压制了体内的巅峰魔气之后，方牧再次将目光落在了身前的莲子上。
    这枚莲子的周围已经形成了一股死气风暴。
    丝丝缕缕的死气围着它旋转不休。
    不知是这枚莲子牵引着此界的死气，还是此界的死气裹挟着它。
    反正它此时正在朝着死域中央缓缓飘去。
    方牧并没有急于跟上去，而是扭头望向了陈千劫。
    在苍琅界的时候，是陈千劫感受到了这边的共鸣。
    可到了这里，陈千劫却没了动静，这让他颇有些好奇。
    方牧打量了他两眼，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刚刚才勉强调整好自己情绪的陈千劫，被方牧这两眼看得又是一哆嗦。
    他下意识答道：“我……感觉有些害怕……”
    方牧嘴角一抽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有什么可害怕的？”
    陈千劫弱弱道：“我也不知道，可就是有些害怕。”
    方牧顿时一阵无语。
    陈千劫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
    跟他聊天，远不如郭星那个脑子不好的家伙舒服。
    方牧微微摇了摇头，便打算跟上那枚莲子。
    不过他刚刚迈出一步，便又将脚收了回来。
    他重新看向陈千劫，问道：“你害怕的是我，还是这片界域？”
    陈千劫略微犹豫了一瞬，便重重一点头道：“都害怕！”
    方牧听到这个答案，嘴角不由微微翘了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值得陈千劫害怕的，但能让他将这东西放在跟自己一样的高度，这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致。
    不管这个界域中有什么，都说明他这次多半不会白来一趟。
    带着些许的期待，方牧缓缓跟上了那枚仍旧在缓缓前进的莲子。
    他一边悠然前行，一边将自己的神识扩散了出去，查探起了这片死域来。
    刚刚进来的时候，这片死去的界域给方牧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可随着他的不断探索，那种新鲜感渐渐褪去。
    这片界域中到处都是漂浮着的虚空巨石，可每一块虚空巨石上都散发着沉沉死气，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景象见得多了，也就有些无趣了。
    就在方牧默默观察着周围的景象时，在他感知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那里虽然仍旧是一片死寂，但死气的浓郁程度却骤然提升了数倍。
    他又向前飞了片刻，一汪死气沉沉的泉水出现在了他的感知中。
    没等方牧仔细观察，他身前的莲子猛然化作了一道白光，朝着前方射了出去。
    方牧扬了扬眉，却并没有将莲子抓回来，反而抓起陈千劫跟了上去。
    两人刚刚来到死泉附近，这枚莲子便‘咚’的一声落入了水中。
    原本死气沉沉的泉水，忽然迸发出了一股极致的死意。
    这股死意一出现，便直接引爆了整片界域中的死气。
    刚刚还死气沉沉的界域，好似瞬间被点燃了一般。
    界域中所有虚空巨石，都随着死气的起伏不停震颤。
    与此同时，他身前的死泉中，忽然迸发出了一道白光。
    在一片灰蒙蒙的死域中，这道耀眼的白光异常的耀眼。
    界域中死气在这道白光的照耀下不停聚散，连带着将整个界域的时空完全扭曲。
    方牧有些惊讶的发现，这个界域中的时间竟然开始飞速倒流！
    ‘不对，不对劲！
    一个死去的界域，怎么能自行逆转时空！’
    方牧本能的觉得，时光的倒流颇为诡异。
    可他却已然来不及深入思索。
    时光的逆流已然笼罩了整个界域。
    方牧将体内的巅峰魔气运转到了极致，才堪堪在这逆转的时光中护住了自身。
    当他回过头来，想将陈千劫一并护住时，却发现自己这个徒弟已然不见了踪影。
    方牧瞳孔骤然一缩，心中的怒意瞬间升腾。
    此时，他若是想要离开的话，完全可以顶着巅峰魔气，强行闯出这片界域。
    然而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自从修炼至巅峰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莫名其妙的陷入危机。
    这个亏他吃得太暴了！
    他倒要看看，一个已经死去了千万年的界域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巅峰魔气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瞬间迸发出了无尽的魔威。
    滚滚魔威如潮水般涌出，似乎想将周围的一切碾碎。
    然而周围的死气却异常的凝练，它与倒流的时光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块块漆黑的礁石，一次次的挡住了巅峰魔气的冲刷。
    方牧脸色一沉，右拳已经高高举起。
    然而就在他即将一拳砸出时，却愕然发现天地间的规则正在悄然改变。
    让他瞳孔骤然一缩的是，那条原本已经被堵死超脱之路，在这变幻的天地中，竟然生生被撬开了一道缝隙。
    ‘这……’
    方牧顿时就惊了。
    他再顾不得跟身周的死气较劲，全心全意感受起了天地规则的变幻来。
    所谓超脱之路，便是修士用自身的意志改天天地规则为己用的道路。
    若是修士所选的道路与天地契合，便可以引动天地之力洗炼自身，以完成最终的蜕变。
    这片界域中之所以没有一个修士能够完成蜕变，并非是因为所有人的路都错了，而是因为这片天地的上限太低！
    即便有人走对了道路，可引动的天地之力仍旧无法洗练自身，这才导致所有人都被卡死在了沐仙之境。
    前方无路，便有人走了弯路、回头路，企图用这种方式引动更多了力量。
    这种道路的确引动了更多的规则。
    可一条歪歪扭扭的道路，将数种不同的天地之力串联在一起，却让修士体内的力量变得驳杂。
    一条道路所串联的天地之力越多，修士体内的力量体系便愈加混乱。
    大杂烩一般的天地之力虽然也能洗炼修士，却无法让其完成蜕变，只会将其煮成一锅‘浓汤’。
    这便是歧路！
    方牧当年闷头前行，他的这条魔道不知击穿了多少种天地之力，斩不断、理不顺。
    直至他的再也找不到可以贯穿的天地规则，才只能不甘的停下脚步。
    那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然无法回头。
    他本以为，以这条魔道的状态再无前行的可能。
    然而在这破碎的时空中，他却他再次感受到了数种不同的力量。
    这就让他有了再次前行的可能，虽然这依旧是歧路。
    走，还是不走。
    这个问题对方牧来说几乎不用考虑，因为他早已经没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