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胡姿之间真有默契。”苏慕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满脸无趣地道。
    不少人的视线都在刘梓晨和胡姿之间徘徊。刘梓晨装傻，嘿嘿一笑，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位公子是？”太后也好奇地看着刘梓晨，问道。
    刘梓晨只能走到殿中行礼道：“卑职刘梓晨，见过太后、皇上。”
    刘梓晨此次来京，其实是无奈之举，郡王不愿见到刘梓晨，见到他终日无所事事，总和女人窝在一起，所以干脆为他在京中谋了个小官职。
    “原来是刘左中允。”林毅道。
    “你与胡姑娘是早年便认识的吗？”太后问道，眼中锋芒闪过。
    刘梓晨不慌不乱地道：“早年被家父送到总督军中待过几年。”
    胡姿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骂：油嘴滑舌，一派胡言。
    但胡姿心中却是庆幸的，她不想刘梓晨掺和进这一摊浑水。
    太后恍然大悟。
    胡姿之后，没有女子再敢出来献丑，这场宴会在吃吃喝喝中结束。
    大概是含桃吃多了，苏慕感觉胃里难受，便走在了后面，轻风陪着她，刘梓晨虽然想留下来，但他是男子，实在不能在后宫逗留，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苏慕歇了一会儿，才在轻风的搀扶下起身。
    “你呀，还是像个小孩子。”轻风笑道。
    “卓姐姐！”苏慕有些羞愧，感觉自己吃得也不是很多呀！
    两人携手走出玺园，却见林毅站在树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卓姐姐，你先走吧。”苏慕笑得浅淡，偏过头看着卓轻风道。
    卓轻风有些担忧，但想着林毅应该不会伤害苏慕，遂先行离开。
    苏慕走到林毅面前，仰起头。
    穿着龙袍的林毅看起来像是换了个人，苏慕看不透他的所思所想，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在隔雾看山。
    林毅近来有些许憔悴，苏慕隐约能看见他眼下的青黑。
    “要记得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苏慕轻轻道。
    林毅伸出手，抚上苏慕的小腹，问道：“他，乖嘛？”
    苏慕沉默了瞬间道：“乖。”说实话，这孩子很闹，大概也是在埋怨苏慕先前不想要他吧。苏慕想着，又觉得腹中翻滚，有些作呕。
    林毅俯下身子，将耳朵侧在苏慕小腹前：“你难受吗？”
    苏慕一时难以分辨他这个问题指的是哪一方面，最后想想还是道：“还好。”
    “我会娶很多很多女人，即便我对她们没感情，我也要娶她们。你，难受吗？”林毅直起身子，深沉的眼睛如一汪枯井，一眼看不到底，只有一片黑暗，仿佛能吞噬万物。
    怀孕的女人本来就脾气暴躁，苏慕听见林毅阴阳怪气的话语，也上了火气：“你想听什么答案？我难受，但你是皇上，所以我理解你，你尽情去做吧，我永远在你身后，不离不弃，任凭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你！”林毅被苏慕的话堵得一口气上不来，他的眼睛似乎更黑了，仿佛被什么吞噬了眼白一般，他扬起手，举在空中。
    苏慕没想到林毅居然会想打她，即便没有打下来，但也是动了这个念头。
    苏慕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倔强地看着林毅。
    林毅忍着脑中针扎一般的疼痛，强行收回手：“离刘梓晨远点。”
    “为什么？”苏慕忍不住顶嘴，逆着林毅的心思道，“我看他为人风趣，挺适合当朋友的。”
    “你是朕的女人！”这是林毅第一次在苏慕面前自称朕。
    苏慕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心思不纯，满脑子龌龊想法，与他走得近，于名声不好。”林毅抠着自己的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苏慕怒极反笑：“名声？我还有名声吗？人家问我是谁，我都没脸告诉他。我的名声早被你毁尽了。”
    林毅道：“谁敢说你？”
    “谁不敢说我？一个用身体换皇上欢心来为家人平反，还未婚先孕的女子，若是在寻常人家，即便我没被唾沫淹死，也该浸猪笼了。”明晃晃的太阳悬在天上，将苏慕一边的脸晒的灼痛，她心中越发觉得烦乱。她对林毅的怨气越来越多，沉甸甸地藏在心底，压得她难受。
    “我会娶你的。”林毅许下空洞的诺言。
    苏慕就这么看着他。
    林毅最后还是躲闪开了苏慕的视线：“此事今后再谈，你先回去歇着。”
    苏慕的嘴上挂上嘲讽的笑意。
    林毅让身边的小太监送苏慕回寿康宫，自己则脚步凌乱地朝太医院走去。
    张太医很为难，林毅的脉象分明很健康，偏偏林毅要说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朕的头颅里近来时常有针扎的痛感，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夜里失眠，白天困顿。”林毅是这么和他说得。
    张太医又把了一次脉，还是没看出异样：“要不臣将佘太医也叫过来看看？”佘太医是宫中医术最高的太医，也是张太医的师傅，他祖上五代不是采药的就是看病的。
    林毅犹豫了片刻，还是允了：“切记，不要声张，佘太医那边也不用告诉他是来为朕看病。”
    林毅刚坐上皇位，对他虎视眈眈的人不止一个，他绝不能让旁人知道他的身体有异样，就像是山林里的野狼王，只要稍露疲态，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会被身后的狼掠夺。
    佘太医已经有七八十岁，两只眼都结了一层青白的翳。张太医搀扶着他，带他走到林毅面前。
    林毅伸出手腕。
    佘太医的手轻轻地搭在林毅的手腕上，许久未动弹，就在张太医以为他睡着时，佘太医的手稍稍挪动了一点点的距离。
    “这不是挺健康的一小伙子嘛？就是有些少眠，开点安神的药就行了。这种简单的病症还要请我出马，小张啊，你的医术怎么越来越差了呢？这样可不行啊，医术如学术，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佘太医看不见眼前人，只凭着脉象道。或许年纪大了，佘太医的话有点多。
    张太医看看林毅，林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