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吉普沿原本保留下来的旧世界公路开到了一片断裂带。
    这里似乎遭受过轰炸，道路多处坍塌，有的甚至扭曲了起来。
    而从这片地带丛生的绿色野草看，破坏似乎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得绕路了。”龙悦红一点点踩下刹车，让吉普毫不突兀地停在了道路中间。
    在旧世界，这肯定是不好的驾驶习惯，可如今的冰原嘛，一上午都未必能有几辆车通过。
    “绕路可能得很久。”白晨望向窗外，发现只有左侧存留着一条通往远方的、较为完好的道路。
    它两侧的建筑逐渐减少，似乎是前往其他城市的，而它与“旧调小组”目标方向之间是大片大片的山丘、森林、沼泽和荒废无路的农田。
    蒋白棉推门下车，观察了一阵地形道：
    “喂，小红，穿上军用外骨骼装置，小白，你帮我穿一下。”
    白晨有点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没过多久，蒋白棉、商见曜、龙悦红的体表都覆盖上了冰冷刚硬的金属骨骼，相应的操作系统也已经启动。
    “老格，来，咱们一人一个角。”蒋白棉指了指那台吉普。
    龙悦红这才恍然大悟：
    “组长你的意思是，我们把车抬过这片断裂带？”
    “不然呢？”蒋白棉弯下了腰。
    在军用外骨骼装置的加持下，她仅凭一人之力就差点把吉普掀翻。
    对于这种新鲜事，商见曜向来有尝试精神，第二个选好了位置，也试着掀了掀吉普。
    不考虑生物义肢的情况下，他的力量和蒋白棉差不多。
    龙悦红和格纳瓦各就各位后，商见曜抢在蒋白棉之前，高声喊道：
    “一，二，三，起！”
    那台吉普轻松就被抬了起来，一人扛着一角。
    “接下来听我指挥。”蒋白棉把组长的权力抢了回来。
    她怕等会过程中，商见曜突然脑子一抽。
    到时候，虽然穿戴着军用外骨骼装置的“旧调小组”成员和智能机器人格纳瓦多半不会有事，但摔坏了车辆也挺麻烦的。
    在蒋白棉的统一指挥下，商见曜等人时而左跳，时而高跃，借助断裂带内的几处实地，成功将吉普抬到了后面那段相对完好的公路上。
    “这就完了？”放下吉普后，商见曜一脸意犹未尽。
    龙悦红则回头望向断裂带那边，关心问道：
    “小白怎么办？”
    蒋白棉“哎呀”了一声：
    “我应该让小白坐在车里的，她那么点体重，什么都影响不了。”
    “懊恼”完，她对龙悦红露出了笑容：
    “现在是你发扬风格的时候了，过去把小白带过来。”
    “呃……”龙悦红怔了一下。
    还有这种好事？
    蒋白棉、商见曜异口同声地催促了起来。
    龙悦红赶紧几个起跃回到了断裂带那边。
    他犹豫了一下，转过身体，蹲了下去道：
    “我背你。”
    “好。”白晨没有拒绝。
    蒋白棉一直带着笑容，看着两人来到这边。
    商见曜试图鼓掌，被强行摁住。
    ……
    沿不算太平整，多有植物挡道的公路开了二三十分钟后，一座城市出现在了“旧调小组”眼前。
    林立的高楼大厦，从不同地方肆意长出的绿植，斑驳灰败的各种颜色，随处可见的钢铁“垃圾”，共同构成了一副蒋白棉等人既熟悉又陌生的废墟景象。
    龙悦红忍不住感慨道：
    “每次进入这种保存还算完好的城市废墟，我都会被旧世界的文明震撼到，这么多的高楼，横在半空的桥梁，数不清的车辆，各种各样的高科技产品，怎么就一下子毁灭了……”
    蒋白棉笑道：
    “真要这么说，公司的地下大楼恐怕比这些城市废墟之中的任何一座都更让人震撼。”
    正常人谁能想到地底有一座六百多层超过两千米高的建筑？
    龙悦红仔细一想，发现竟然真是这样。
    只不过他生于“盘古生物”，长于“盘古生物”，对这奇迹一般的文明结晶早已习惯，视若无睹。
    “现在需要确认的是，这究竟是哪里。”把话题拉回正轨，一脸严肃的竟然是商见曜。
    “是啊。”格纳瓦经过分析，选择附和这个行为。
    蒋白棉指了指前方：
    “绕过那片废弃车辆，然后咱们沿街寻找能确认城市名称的线索。”
    “好。”龙悦红打了下方向盘，让吉普直接驶上了街道原本的人行部分。
    至于车道，早就在旧世界毁灭后变成了没有秩序的停车场，它们之间散落着一具具白色的尸骨。
    等龙悦红停好了吉普，“旧调小组”分成两队，一队是商见曜和格纳瓦，一队是白晨、龙悦红和蒋白棉，两边都有觉醒者。
    然后，他们轮换着看守车辆，搜寻街边房屋。
    十几分钟过去，商见曜和格纳瓦走回了吉普旁。
    前者对蒋白棉道：
    “我们在那边看到了一块宣传广告牌。
    “上面写着……”
    商见曜突然顿住。
    “写着什么？”龙悦红脱口问道。
    商见曜笑了起来：
    “写着：
    “共建美好台城！”
    蒋白棉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里真是台城？”
    龙悦红、白晨也有了一点迷茫感。
    这么轻松就抵达了目的地？
    “其他线索也说明这里确实是台城……”格纳瓦开始汇报起收获。
    等他讲完，商见曜摩挲起下巴道：
    “我们还发现，这里有很多物资保存了下来，不少尸骨上的黄金饰品也清晰可见。”
    他表情逐渐严肃：
    “这么一座相对比较容易找到，又没被‘救世军’圈起来的城市废墟，哪怕地处冰原，也不该没有遗迹猎人前来。
    “无论是从‘救世军’北境出发，还是从‘白骑士团’的地盘过来，抵达这里都用不了一个月，不需要面对寒冷的深秋和隆冬。”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真与假
    “你的意思是，这个城市废墟有古怪？”面对冷静理智的商见曜，龙悦红还算能比较容易地解读出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商见曜笑道：
    “我只是简单分析一下这处城市废墟当前的情况和它所处地理位置之间的矛盾。”
    “嗯。”蒋白棉轻轻颔首，“旧世界毁灭已经过去快七十年，像这样未曾发掘过的遗迹都必然有自身的特殊之处：沼泽1号废墟位于大沼泽内部，想找到非常困难，废土13号遗迹被‘最初城’派军队看管了起来，不许任何人入内。
    “和它们相对的是血色荒野9号遗迹，虽然里面危险重重，有很多地方直到现在对人类来说都属于禁区，但就是因为比较好找，又未被哪个大势力圈起来，依旧有大量的遗迹猎人前仆后继过去，这导致那里部分城区已被‘开发’得差不多了。”
    她言下之意就是，台城位于冰原四通八达的地方，“旧调小组”一路行来，甚至都没怎么偏离旧世界遗留的那些公路，就抵达了目的地，而“救世军”也没派军队到这里看管，当前的情况确实值得深思，必有古怪之处。
    如果台城的位置在冰原深处有半永久性冻土的区域，遗迹猎人们没法利用短暂的夏天穿过重重阻碍，抵达那里，导致城市废墟保存较好，那还可以理解，现在这样，从哪一个角度讲，都违背常理。
    白晨斟酌着说道：
    “可能是冰原适合人类行动的季节较短，这么多年过去，遗迹猎人们连更靠南的那些城市废墟都还没有发掘多少，缺乏足够的动力继续往北。”
    “这是一个理由。”格纳瓦建模分析后道，“但概率很低，因为越往北，城市废墟内残存的‘无心者’肯定越少，危险程度相对越低，综合计算下来，花费一点时间往北探索，收益更高，风险更易于把握。”
    冬日难熬，对人类来说是这样，对“无心者”群体而言也如此。
    冰原越往北，这种情况越严重。
    蒋白棉点了下头，望向商见曜道：
    “你有什么想法？”
    在思路广阔上，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和商见曜有很大的差距。
    她始终还在正常人类的范畴。
    商见曜笑了起来：
    “这么大一个城市废墟摆在这里，周围的环境也称不上恶劣，往北狩猎和探索的遗迹猎人则有不少，他们为什么会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