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不去走亲戚一大早跑别人家打扰的人，除了颜智学长，路微凉再也想不到别人，尤其是那熟悉而又急不可耐的连续敲门声传来。
    正在厨房里做早餐的路微凉擦了擦手，走到门口将门拉开，见果然没有猜错，赶忙用身体堵住门口，一手撑在墙上，一手朝颜智伸去，笑容灿烂，“学长，新年快乐，恭喜财呀。”
    颜智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实在是太重了，光急着进去，搞半天也没明白路微凉手势是啥意思，回头看叶梓，“媳妇，你懂小嫂子啥意思不？”
    这人还真是的，还没领证结婚的，每天媳妇媳妇的叫，也不知道害臊，叶梓拿脚踢了他一下，白了他一眼，“平时瞧你挺有眼力劲的，怎么今天跟个白痴似的，你家小嫂子这是找你要红包呢。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新年第一天的主动给人家送钱，你偏不听，傻缺。”
    颜智收到叶梓白眼也不生气，反而傻子一样乐呵呵的笑，放下手上的东西，从钱包里掏出八张毛爷爷放在了路微凉手里，“小嫂子，这下总行了吧，赶紧放行吧，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重了。”
    毛爷爷在手了，一切好说，路微凉忙着数钱没时间搭理他，头也不抬手直接挥了挥，“进去吧。”
    “谢谢嫂子嘞。”
    头一次见被打劫了还谢劫匪的，叶梓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瞧着路微凉一副小财迷的模样，实在是觉得好笑，上前伸手勾住她的脖颈就往里走，问道：“很开心？”
    路微凉自然不知道叶梓问这句话是什么心思，将钱叠好放进围裙的兜里，笑着回道：“嗯……一般般吧。”
    “这样啊？”转头叶梓刚好瞥见从书房里出来的顾子夜，连忙放开手里的路微凉，笑脸迎了上去，也伸出了手，“顾学长，新年快乐，恭喜财呀。”
    顾子夜进书房里的时候没关门，从门缝里早就瞧见了路微凉的一副劫匪样，意味深长地含笑看了一眼路微凉后，说了句我去拿钱包后，又进了书房。
    路微凉见劫财不过几秒的快乐就这么被叶梓给熄灭了，瞪了一眼趴在沙上笑得不要太开心的颜智学长，在顾子夜拿钱包出来的瞬间，她哒哒地踏着拖鞋凑近两人的身边，把吞进口袋还没焐热的钱放在了叶梓手里，明明舍不得却又装着相当豪气的道：“这点小钱，我替他给了。”
    见叶梓一脸战胜而归，如同女王般将八张毛爷爷揣进了颜智学长的口袋里，路微凉连连啧啧啧出声。果然，有了颜太太这个称呼的叶梓不好惹，这人还没嫁进颜家就这么帮着守财了，要是嫁进颜家了那还得了，肯定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弯下腰，顾子夜瞧着路微凉，顺着她的视线趣味地道：“等你成了顾太太，大可不必这样，这点小钱我还是有的。”
    “那可不成！”
    路微凉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小钱也是钱，更可况没有小钱哪来的打钱。可等反应过来时，又见顾子夜笑容越深地看她，干脆双手捂着脸藏进了他的怀里不看他，简直是……太阴险了，她防不慎防啊。
    “老二，我说你俩就打算一直这么当着我跟叶梓的面打情骂俏？”
    “你可以不看。”挠了挠路微凉的头，顾子夜看了一眼厨房，低头问怀里的人，“早餐做好了？”
    “呀，我的鸡蛋。”
    要不是顾子夜问，路微凉还没想起锅里煮的鸡蛋，赶忙往厨房里跑去，见水没有烧干松了一口气，找东西捞出来又过了一遍冷水。
    想起客厅里不打招呼突然造访的俩人，路微凉趴在厨房门口问：“叶梓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没呢。”说到着叶梓就生气，大过年的也睡不了一个好觉，一大早的也不知道他抽身风非得来这边，站起来时又踹了他一脚才解气，而后往厨房走。
    “那我再准备一点。”
    在厨房里站定，叶梓问：“还需要做什么，我帮你。”
    路微凉摇了摇头，好在鸡蛋是够的，又再拿出了四片面包刷上鸡蛋放进烤箱里烤，而后靠在琉璃台上笑着看她，“婚期是什么时候？”
    “双方父母见面后，又找人算了日子，订在五一。”
    “五一挺好的，拿完结婚证，一个多月后还可以拿毕业证。”
    “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叶梓靠在了桌子上，直到现在她都有种在梦里的感觉，也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没毕业就结婚，还这么富有冒险精神，在未来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就将自己交给了另一个人。
    “是有点，不过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
    不需要计划，不需要按部就班，也不需要算好每一步，全凭心里的感觉走，虽说冒险了些，如果值得未必不可以试试。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一想到昨晚，叶梓就想笑，双方父母除夕夜明明不过是正常的见个面，聚在一起吃顿年夜饭，她就出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回来时他们就说婚期初步定在五一，具体再商量，留她一个人一脸地懵逼。虽说她当场很生气也不想理颜智那家伙，一个晚上没接他电话，不过想想其实她也并不反感排斥，反而觉得挺好的，像是有了归宿。
    是的，归宿，她的生活因为有了颜智充满着乐趣，还有希望。这么一想，叶梓看向路微凉，“你跟顾学长呢？父母也见过了，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这个，路微凉双手合上放在腿上敲了敲，“还没想过，我想等毕业后再说。”
    叶梓偏头撇了一眼客厅，现顾子夜虽然是在跟颜智讲话，眼神所看的方向却是厨房，啧啧啧几声，“虽然你是这么打算的，但我想顾学长不一定。”
    肯定跟颜智那家伙一个德行，别看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心里一定巴不得早点把人娶回家。
    见她一副我很懂的样子，路微凉笑着问：“所以呢？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真让说出个所以然来，叶梓犯难了，“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不是你，按照你自己心里想的来吧，不过我觉得顾学长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
    “嗯。”
    叮的一声，面包烤好了，话题也就结束了，路微凉继续准备早餐。
    吃完饭，路微凉坐在沙上，手撑在膝盖上看坐地毯上玩游戏很开心的叶梓和颜智学长，手里握着杯子无意识地敲了敲，想着叶梓的话。确实，在决定归宿的这件事她不如叶梓果断，反倒是心里总是犹犹豫豫，带着对未来的很多不确定。当然，这份不确定不是对顾子夜，而是对自己。
    什么是足够好？这是路微凉此时此刻想的问题。
    拿叶梓和颜智学长来说，他们俩，一个毕业一年不到，一个在校生未毕业，未来真的就确定吗？不确定，还有很多的不确定，可就是这样有很多不确定的他们走到了一起，甚至是即将携手步入婚姻。
    放下杯子，路微凉拿过一个抱枕放进怀里，而后靠在了沙上，眼睛盯着电视屏幕里的游戏，愣愣地出神。
    顾子夜从阳台接完电话捧着茶杯进来，便瞧见路微凉坐在沙上呆，走近在她身边坐下，手搭在她的腰上，而后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在想什么？”
    “在想他们俩都打这么久了到底谁会赢？”
    “结果还用猜吗？”顾子夜摩挲着她的手。
    “你说颜智学长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拜年？”
    与其说是拜年，倒不如说是炫耀，就颜智心里的那点小九九，顾子夜早就猜到了，昨晚他可是抽了一个晚上的疯，骚扰了他一个晚上，几乎是在群里一个人一个人的，就差喜帖喜糖了。
    “嗯，拜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存什么好心思。
    路微凉仰头看顾子夜，怎么觉得他语气不对呢，“那中午还留他们吃饭吗？”
    “不留，我们去蹭饭。”
    “蹭谁的饭？”
    “谁来拜年蹭谁的。”
    还能这样，谁来拜年，不该主人请客吃饭么，怎么还反过来了，不过蹭饭她喜欢，尤其是颜智学长的饭。
    每一个城市尤其并不是旅游城市，每当春节来临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人多热闹繁华，几乎是外来的人居多，本土人占比很少，尤其还是新年的第一天，b市倒是清冷了许多，虽然是春节，但到哪都不用排队等餐。
    吃饱喝足边走边散步，也不知颜智学长抽了什么疯，突然想去看电影，看就看呗，等他们进了电影院才知道，好家伙他买的是恐怖片，大过年的口味不是一般的重。还能怎么办呢，有人请客不看白不看。
    路微凉跟顾子夜坐在颜智和叶梓后面一排，位置错开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颜智的脸，当屏幕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瞧着他那笑容，路微凉大概也猜到了他的心思。不过可惜的是，别看叶梓外表柔柔弱弱的还是个二次元妹子，口味刚好符合颜智学长选的片子。还记得上次跟她一起看鬼片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相反越是血腥的场面，她吃东西越带劲，简直了。
    “可惜啊，某人的计划可能要泡汤了。”
    鬼片在手，美人在怀，可惜学长的美人不是一般的美人，各种极限有待挖掘。
    “那你呢？”顾子夜偏头看她。
    “我？”嗯……路微凉思索了一下，“这得看导演的能力了。”
    鬼片分等级，要看这片的导演能不能get到她的恐惧点。
    电影已经到了一半，很显然还没get路微凉的害怕点，倒是前排的颜智学长像个小娘们一样缩在了叶梓的怀里，所以这是抱美人不成反被美人抱？不过像颜智学长这样脑颅与常人不一般的人，也不在乎丢不丢面子，反正都能搂到美人至于过程嘛一点也不重要。
    电影看到三分之二的时候，终于get到了路微凉的害怕点，尤其是那配乐再加上谜一般根本无法猜测到的情节着实有吓到她，于是不自觉地往顾子夜身上靠。
    突然衣服被人拉住了，顾子夜低头，瞧着路微凉那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伸手将她搂入怀里，唇角上扬的角度很明显，“我还以为你会淡定到电影结束呢？”
    “我也以为呢，谁知道后半程导演给力了。”
    “那是继续还是出去等他们？”
    “都看了三分之二了，出去太可惜了。”
    所以，他的女孩喜欢的东西也很让人捉摸不透。
    影片接近尾声的时候，突然给了一个镜头，那屏幕上的女人突然一个回眸，而后距离拉近只留下一双令人恐惧的眼睛，鲜血淋漓，直接把路微凉吓得缩进了顾子夜的怀里一哆嗦。影片的最后没抗住实在是太丢脸了，路微凉暗暗誓，以后再也不看鬼片了，绝对不看。
    不过，影片结束，搂着路微凉，顾子夜看着屏幕一脸思索的样子，倒像是在琢磨什么。
    颜智全程基本是在想美人，黏在美人的怀里，所以电影有多恐怖，完全没放在心上，等座位上的人陆陆续续走完了，他跟叶梓也站了起来，回头时见后面坐着的两个人完全没起来的意思，于是调笑道：“老二呀，我选的这个电影，你还喜欢不？”
    “……”
    顾子夜完全没想打理他，附在路微凉耳边轻声道：“结束了，回家吧。”
    听到虎子夜声音，路微凉这才抬头看屏幕，见观影厅里只剩下他们四个，赶忙放开顾子夜，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从电影院出来，叶梓他们因为离得近就没让送了，决定步行走回家。
    没过多久外面就飘起了雪花，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雪花也是昏黄的，此时此刻本该是异乡人的愁绪，可牵着顾子夜的手，漫步向停车的地方走去，路微凉觉得这短短的一段路程是幸福的。
    地上是两人长长的影子，路微凉一脚一脚踩着顾子夜的影子，见四下没人，从背后圈住他的脖子，“学长，你背我好不好?”
    有求必应，这成了顾子夜对路微凉的行事风格，几乎是她一说完，他就蹲了下下来，“什么时候变成了小懒虫，上来吧。”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正就是呆在你身边我就变懒了。”
    因为有她，习惯了依赖，也习惯了很多事不深入去想，做个开心的懒人。
    润雪兆丰年，b市新的一年，也一定是充满希望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