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
    所有的人，包括摄像大哥都紧张地看着颜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这事我们真的要管吗？”贝拉杨担心地看着颜然。
    “对呀，这要是成功也罢了，若是没成功，他还是跳下去了，你可就说不清楚了。”龙涛站在利益角度分析。
    “不是有谈判专家吗？阻止自杀的事交给专业人士好了。”刘薇也劝说。
    颜然抿着嘴不说话，脸上神情严肃。
    于是所有的人将眼光看向摄像师王大哥。
    王大哥摊手，一脸无辜：看着我干什么，我只是个莫得感情的机器……
    眼见电梯上的数字即将到达顶楼，颜然说话了：“听着，所有的人根据我的指示见机行事。王大哥，你依然是负责外景拍摄，什么话都不用说。贝拉，你是我的助手——不对，刘薇是我助手，贝拉，你和龙涛……你们是一对亲密的爱侣兼吃瓜群众！”
    贝拉杨、刘薇跟龙涛当时就冷汗淋淋。颜然补充了一句：“当然，你们也可以不上去。那样你们就没有责任了。”
    “上去，上去！不就是吃瓜嘛吗？本色演出啊！”龙涛急忙说。
    刘薇意味深长地斜视了龙涛一眼，龙涛只觉得胯下一凉，下意识地收紧了双腿。
    电梯停了。颜然一马当先抢了出去。其他人相视一眼，无奈地跟了出去。
    “听着，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泸城市市容管理办公室的外勤小组。”颜然回头跟刘薇说。
    “有这么一个办公室？”刘薇惊讶地问。
    “见机行事这四个字，哪个字听不懂？要不就让龙涛当我的助手，你和贝拉搞姬去！”颜然噔噔噔地爬着楼梯，心情很不好。
    “没问题！我只是新进小组，一时搞不清状况而已。”刘薇擦了把汗。
    颜然气喘吁吁地在通往楼顶的大门口等了一肝摄像大哥，然后挥手示意“吃瓜群众”后退一点，这才收拾了情绪和表情，推门而出。
    站在房顶上的男人听到门响，猛地回头，一脸警惕地看着朝这边走来的颜然一行人。
    “快点跟上！拍摄角度要找好，别给我拍花了。”颜然装模作样地朝摄像大哥指手划脚了一番，又在那人的眼前取出镜子仔细打量了一下妆容，这才笑容满面地朝他走去。
    “你们干什么的？别过来！”男的一看颜然一行人要过来，急了。
    “您好，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劝您别自杀的。我叫田馨，泸城市管办外勤组的，这是我的工作证，您看。”颜然脸上露出了一个职业性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张印着头像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证件，向男人递去。
    “站住别过来！”男人急了，挥手阻止颜然继续靠近。
    “那好。我就站在这里，从这里跟您做个问卷调查，您不介意吧？”颜然欣然收起她的音乐会入场证，一边说。
    “什么？我一个要死的人了，你向我做问卷调查？”男人一脸懵。
    “没错，就是您。时间不长，就五到十分钟。问卷调查完后能给您打折哦！”颜然微笑地说。
    “我要你给我打折？”男人气乐了。
    “没错，您的确是不需要了。但您的家人需要啊！当然，前提是您还在乎您的家人的话。”颜然的脸上依旧带着职业性的笑容。
    “什么打折？”男人一怔，下意识问道。
    “您死后的市容影响费用及对附近楼盘的副面影响费用。这是笔不小的费用，您死后会由您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来承担。但是如果您及时接受了我们的采访，这个费用的一半会由我们办公室——也就是我刚才说的城市市容管理办公室来负担。”颜然笑语嫣然地说。
    “胡说八道！我死我的，关市容什么什么事！”男人怒了。
    “您还不知道吗？这是去年泸城的新规定——小薇，你把政策文件给这位大哥看一眼。”颜然说。
    刘薇差点抽搐过去！哪里来的政策文件？但是在颜然严厉的目光下，刘薇算突然“悟”了。就算有文件，想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字，男人还不得从屋顶边缘走近来？
    刘薇紧张地用手机划拉两笔，打开了一个城市管理部门的什么文件，她也没来得及看，便把手机朝男人显示。男人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明白：“你走近一点！”男人喝道。
    “我怕……”刘薇颤微微地说了一句。这句话还真不是表演，刘薇现在就差尿裤子了。
    “瞧你这出息样！”颜然骂了一声，回头对男人笑道：“请原谅我这同事，她刚进组不久，胆子不够大。不过，她怕您把她拽下去，这也不能怪她不是？”
    “我不拽你！”男人没好气地说。
    “恕我直言，进外勤组以后，自杀的人我见得多了。这平均节操嘛，实在很难让我们这些女孩子放心。要不您走过来好好确认？”颜然说。
    “你们当我蠢吗？”男人喝道，“这个市容什么费，都是什么东西？”
    龙涛在后面差点没憋住笑意。心想颜然还真是当你蠢……贝拉杨狠狠掐着龙涛的腰，才把他的笑容掐回去——好在男人根本没功夫注意他们俩。
    “市容影响费，包括您这一头栽下去，送您去抢救——当然这么高，抢救是抢救不回来的，但是出于人道，哪怕您摔得不成人形，我们也得把您散落在街道上的身体各部分收集起来，送到医院，由医生来判断死亡时间，这个急救车和医务人员的出勤费、医生的出诊费。还有……”颜然如数家珍一般的说辞还没结束，男子已经有些气极败坏了。
    “胡说八道！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谁听说过收死人钱的？”男子怒斥。
    “我们当然不收死人的钱，我们收活人的。您不会以为您从楼上跳下来，我们会让您的身体在楼下摊一地吧。这清理打扫的费用，以及清洁工心理健康方面的费用，自然也是要算在您的家属身上的。这只是强制性收费。另外，您在地标建筑寻死，对地标建筑的地产造成的损失在评估师评估之后，也会由房地产商经过律师算在您家人的头上。您寻死是您的自由，但您造成的损失如果由政府买单的话，对其他不想死老实纳税的人并不公平，不是么？顺便说一下，这是去年11月泸城新颁布实施的强制执行的地方标准。所以我强烈建议您回答我们的问卷调查，那样将为您的家人省去很大一部分费用。”颜然一本正经地说。
    贝拉杨在一旁拉住龙涛低声问：“真有这样的法律？”
    龙涛也一阵迷糊。地方标准，谁没事会去看那些玩意儿？看颜然说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莫非真有这个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