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老宅。
    医生来看过以后，确认老太太只是伤心过度昏过去了，问题并不大，但是不好再受什么刺激了，毕竟年纪大了，刺激多了吃不消。
    都安顿好以后，司从容在一旁照顾着，苏韵这才退了出来。
    她毕竟是怀有身孕的人，不能太操劳。
    客厅里，司耀一手支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戳戳点点，一边说着什么。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然后把笔记本放在一旁，起身去扶她，“累了吧？我让厨房炖了燕窝，等下吃了先上楼去休息，我已经让人收拾了一间房出来，今天就先将就一下。”
    “你小叔还没回来？”从下午那会儿出去，好像就没回来过了，打他的电话也是关机状态，这个时候，他应该不想见到他们吧。
    “他需要一个接受的时间。”摇摇头，司耀说道，“况且，他现在的去留，也的确是个问题。”
    “你要把他赶出司家吗？”想了想，苏韵问道。
    “你觉得呢？”没想到，他却是不答反问。
    苏韵撇了撇嘴，“这是你们司家的事，当然是你做主，我怎么知道。”
    看到她的可爱模样，司耀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点了下她的鼻头笑道，“我们司家？难道你不是司家的媳妇？你是司家的女主人，你来决定，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这是把压力给到我了？”睨了他一眼，苏韵认真的想了想说，“就这件事来说，我觉得更应该尊重奶奶的意见。毕竟这是她的儿子，无论是不是亲生的，她也是当成亲生来看的。司家虽说是整个家族的，可往小了说，这里也是爷爷和奶奶的家，他们要收留一个孩子，或者不要一个孩子，都应该是由他们决定，我们……没有这个权力。”
    她的话，也说到了司耀的心坎里，他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并没有当众宣布把司承业从司家的家族谱上抹去，当时奶奶昏过去了，这件事就先放下含糊过去，最终，还是要看奶奶怎么想了。
    “不过我其实很好奇，为什么他不是奶奶亲生的？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做妈妈的难道不清楚吗？”她不解的问道。
    之前有个笑话说，一个孩子的爸爸是不是亲生的不一定，但妈妈是不是亲生的是一定的。
    怎么到了奶奶这里，变了呢？
    司耀挪了挪手臂，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更舒服一些，然后才说，“关于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些。这事儿要从我二叔的死开始说起。”
    “你二叔？”她倒是听说过司耀的爸爸那一辈有不少几个兄弟姐妹，但最后，只有司承业和司从容留下来，所以提到二叔，倒是觉得很突兀。
    “我二叔死的时候，刚刚十八岁。正当年轻的时候，死的很突然，是车子刹车失灵，直接掉下山崖。”他平静的说道，听着那么险的事，他说起来就很平静的好像在叙述新闻。
    “后来我三叔，大概二十五岁的时候，潜水游玩的时候氧气瓶出了故障，淹死了。再后来，就是我小叔……”转头看了看她，他顿了一下。
    偏头想了下，他接着说，“我小叔，我是说，我真正的小叔，应该是在刚出生没多久，就得了急病死了，先天不足。当时，他是死在我爷爷的怀里。”
    听到这里，苏韵突然明白了，“所以现在的司承业，是你爷爷调的包？”
    司耀点了点头，“前面我二叔和我三叔的死，已经让我奶奶很受打击了，虽然我爸爸还活着，但他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正因为这样，即便奶奶不太喜欢我妈妈，也没有太激烈的阻拦。”
    “可小叔的死，她肯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我小叔就比我大了三岁，你想一下，那个时候我奶奶都是高龄了，拼着命生下一个儿子，却还没会走路就没了。爷爷怕她受不了刺激，才换了个差不多年纪的，就是……现在的司承业。”
    “但是自己的孩子，被掉包了认不出来吗？”一手轻轻的抚着小腹，她毕竟还没生，还体会不到，自己的孩子，会认不出吗？
    “那会儿比较小，小孩子刚出生差别不是很大。加上我爷爷有心，找了个长相比较相似的，再加上奶奶生下小叔以后身体不太好，孩子也因为孱弱，大多是在保温箱里，不太常见，所以并没有发现。”他缓了缓，接着说，“你可以想象，后来我奶奶对小叔有多偏爱了。”
    哪里是想象，明眼人都看得到好吧。
    司老太太对司承业的偏爱，到了老太爷都看不惯的地步，只不过碍于她丧子之痛，所以也不好太说她，更不能说明真相罢了。
    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样想想老太太也确实挺可怜的，儿子接二连三的早夭，受不了这刺激的只怕早就自寻短见了。司承业的到来，就是给了她一线希望，让她有了支撑的精神力量。
    而如今，都已经人到晚年了，却要受到这样的打击，被戳穿残忍的真相，而这个真相，还是她亲手戳穿的，她的心得有多痛，会昏过去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奶奶会选择说出真相，我真的挺意外的。”苏韵轻声说道。
    以她这样无底线的偏爱，如果脑袋一犯糊涂，就是帮着司承业撒下弥天大谎，为了让他继承司家的产业，完全可以把司耀踢出去。
    但她没有，她选择说出了真相，即便那是戳她心肺的事。
    “奶奶是为了整个司家。”他也很意外，但也能懂。
    不管平时是怎样的偏心，怎样的不合，但大方向上，大家都是为了司家，司家的基业之所以百年来还能这么稳固，就是因为有人都在齐心协力。
    苏韵歪过头看着他，“你其实……早就知道现在的小叔不是奶奶亲生的了吧？”
    那会儿看他的反应那么镇定，一定是早有准备，况且奶奶的决定应该是临时的，并不像是跟他事先沟通好的，他看上去也很意外，所以，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不管这次奶奶会不会说出真相，他都不会因为这件事被司承业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