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布娃娃的眼里，面色平静，身穿浅色长衫，长发往后飘飞的杨寿，就如同从光明中走出来的一般。
    她承受了世界上其他生灵难以想象的痛苦，那群人居然还不放过她，把她制作成玩偶，日夜羞辱玩弄。
    而杨寿走到了她的近前，眼眸中闪过一丝愠怒。
    从小布的声音中，他能感受到她此时的痛苦，身体和心灵上，她都饱受折磨。
    即便如此，她的眸子依旧充满阳光，向往光明。
    轻轻抚摸着小布，杨寿轻声道：“上一世我没有提前救你，但在这里……”
    杨寿开始教授小布修行之法，教授她利用那些怨念来修行。
    因为在这个村子里，其余人每时每刻都在造孽杀人，无数人死不瞑目，残念附着在了小布的身躯上。
    和小布不一样，这些残念充满了憎恨厌恶，绝望痛苦，各种不一而足的气息不断汇聚在了残念身上。
    那些残念疯狂涌入小布缝合的那些补丁内，各种憎恨的话语在小布的脑海中回荡。
    “替我报仇！”
    “杀了他们……”
    “好痛啊……”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憎恨，痛苦，哀嚎，小布一下子就沉沦在了其中。
    恰在此时，杨寿的声音同时响起：“仔细感悟，这是劫，也是缘。”
    他轻抚着小布身上的缝补补丁，目光平静，教授了小布接生天尊曾开创的往生咒。
    往生咒当初便是接生天尊为了超度天下残魂而开创出来的，不管这些残魂如何，在往生咒之下，都要被度化，从而自世间消失。
    而杨寿给小布的往生咒则是杨寿改进的版本，并非超度残念，而是借助残念来谨守己心，不被迷惑。
    杨寿希望小布能够尽早从这些残念的前世中苏醒，走出三生本源。
    在杨寿的帮助下，哪怕杀人村造下再大的杀孽，对小布做出多少天怒人怨的事，小布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善良。
    “大哥哥，谢谢你。”
    十年后，布娃娃里的小女孩传递出了一个声音。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杨寿的存在，实际上，杨寿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看到。
    这十年里，她的身躯里，被塞进了无数残念，但她却罕见的，神智清明，未见迷失。
    一切虽然归功于杨寿，但她本身的善良起了很大的作用。
    杨寿微微一笑：“不用谢我，一切都是你种下的善因。”
    杨寿的目光穿透虚无，仿佛能够看到布娃娃里面的一幕。
    在破碎的布娃娃身体里，无数个漆黑狰狞的恶念正在相互撕咬，发出各种怒号哀叫，宛若人世间的炼狱。
    而在炼狱中间，小女孩的身影显得那般弱小而无助。
    一连串的咒语化作了一个屏障包裹着她，凡是接近了她的残念都被瞬间消解，化作了屏障的一部分。
    也正是这个屏障，使得她没有迷失在其中。
    “可是大哥哥，那些人天天杀人，我想阻止他们……”
    小女孩的声音十分娇弱，却让人不忍心拒绝。
    杨寿扫了眼这个杀人村，这些年来，他们又采取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不知多少修士。
    但凡进入村子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活着离开的。
    从生到死，再从死到残念，其中经历的折磨说之不尽。
    “既然如此，你可以尝试一下和他们沟通。”
    杨寿沉吟片刻，给小女孩指明了一条道路。
    十年的修炼下，小女孩借助那些残念，实力已经相当于五级修士了。
    但在半步神祗的古木面前，根本不够看。
    杨寿给她的建议，就是尝试一个个吞了整个村子里的人。
    甚至连功法都提供给她了。
    按照杨寿的设想，小布极为善良，若是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恐怕会一瞬间苏醒。
    杨寿苦守了她十年，但小布并没有苏醒的迹象，想要尽快唤醒她，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反正这里也只是三生本源之中。
    就算整个世界的人都死绝了，对真实世界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然而……
    杨寿低估了小布的善良。
    她寄身的这个小女孩，即便是对付恶贯满盈的杀人村的人，也不忍心下杀手。
    无奈，杨寿只能暗中谋划，想方设法把一个村民送到了小布面前，让她吞下。
    同时蛊惑道：“吞了他，你便可以制止罪恶，人世间便不会再死人了。”
    声音充满诱惑，可小女孩却以童真的声音问道，充满了疑惑：“可是……我……我这样不就变得和他们一样了吗？”
    杨寿很想骂她妇人之仁，若以善报怨，何以报德？
    但小布坚守信念，依旧是被动承受着痛苦，眼睁睁地看着古木等人屠杀那些无辜之人。
    “大哥哥，怎么办呀？”
    被缝合在布娃娃身躯里，小女孩十分焦急。
    杨寿：“……”
    方法他都说了，可是她就是不用，他能怎么办？
    实际上，杨寿亲眼看到古木等人的恶行，同样十分动怒。
    但他更为理智，因为这里毕竟是在三生本源缔造的幻象里，他做的任何事，都无济于事。
    可小布不一样，和一群充满憎恨绝望的残念在一起那么久，她依然向往光明。
    时间一晃，五十年转瞬即过。
    杨寿尝试了数个方法，都无法唤醒小布。
    她似乎完全沉沦在了小女孩的角色之中，善良，不管对方是好是坏，都不舍得伤害。
    “难道只能等她自己苏醒了吗？”
    杀人村，杨寿站在布娃娃面前，眉头紧锁。
    这个三生本源内和修行界的时间流速一致，已经渡过了一万多年。
    也就是说，小布已经在里面沉沦了一万多年。
    这么多年的沉沦，三生本源的恐怖可见一斑。
    “呀，大哥哥，我有办法了！”
    在杨寿沉吟的时候，布娃娃体内的小女孩忽然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什么办法？”
    杨寿挑眉，这些年来，小布一直在沉思这该如何才能拯救这个村子里的人。
    “大哥哥你不是说过吗？这是劫，也是缘，是善因，所以才有善果……”
    杨寿：“……”
    他只是单纯的为了给自己帮她随便找了个给借口而已。
    至于所谓的善因善果，只有地球上的佛家讲究这种东西，在他开创的体系里，乃至上界已有的修行体系里，都没有所谓的因果。
    “这些人现在作恶，没人惩罚他们，但来世，他们必须遭受报应！”
    杨寿：“……”
    这番话，曾经在轮回界，轮回山，小布就曾给自己讲述过。
    那个时候，她才刚明悟自己的前路，准备开创三生本源。
    这个本源可以明悟前世今生，十分了得，杨寿有感她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所以决定收她为徒，封为轮回界的第二个阎君。
    当时，她曾说过她未来修行方向以及宏愿，为轮回界投胎之人准备判定前世今生，安排下一世的去向。
    修善行者，下一世可以享受更多的机会，拥有一个更好的起点。
    而作恶多端者，下一世将沦为恶报，遭受上一世没有回报的报应。
    所谓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杨寿半眯着眼，犹记得当初小布许下宏愿：“诸天万界，将善行有报，恶行有报，秩序昭彰，屡试不爽。”
    “今生作恶，若无报应，则来世偿还是吗？”
    杨寿喃喃着小布提出的方向，忽然间觉得，这对小布而言，真的不是劫，而是缘，也是造化。
    她自愿沉沦于三生本源中，并非仅仅是为了躲过黑雾世界的迫害，另一个重要的点，则是为了感悟三生本源后的下一阶段力量。
    这个境界，难以言明，无法形容，但杨寿已大致猜测到了方向。
    “掌控因果……”
    这等方向，难怪黑雾之主也要对小布动手。
    善恶有报，因果循环……
    这条路，说实话，杨寿都有些羡慕，想自己也加入修行。
    “待我解决了眼前危机后，演化全新世界，将演化一个因果界。”
    这个世界，将由小布来掌控。
    说实话，若小布成功的话，让她去担当轮回界的一个阎君，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掌控诸天因果，辐射诸天，未来的她，将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负责诸天因果循环，也就是秩序的构建，使得行善者有善报，作恶者有恶报。
    明悟了这一点之后，杨寿便退出了小布沉沦的这个世界。
    小布虽说还在沉沦之中，但已经找到了方向。
    接下来，就是尝试如何把三生本源晋升，把握成就因果的机缘了。
    若能成功，杨寿将直接取出法则山，让她直接突破，成就大千世界第三尊八级！
    ……
    修行界。
    杨寿望着化作了傀儡的平安身躯，他的真灵恢复速度越来越快，看来也要不久就能恢复了。
    届时，大千世界将拥有三尊八级，实力大幅度增加。
    “现在，重要的是万劫不灭体。”
    杨寿逐渐放下了平安和小布的事，关注自身，他的手表上，剩余时间只剩下一万多年。
    他必须……在这一万多年里，把万劫不灭体再次晋升，成为大成。
    唯有如此，才能大幅增强战斗力。
    而刚凝练成的轮回身，在外界一天三千年的时间流速下，根本不能给他带来太多的战斗力。
    而且，那只是他放出去的幌子，专门用来迷惑那尊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