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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回信 第37节

      施恩招怨,劳而无功。
    ……然此数之男女均属好貌。】
    当初他们都以为只有最后一句为最真。
    然而暌违多年。
    她看着他。
    窗外大雪纷扬,门内冰霜如昨。
    十年了。
    从树上树下的遥遥一望。
    到如今的沉默,怀疑。他的眼神何其冰冷。
    只要稍有不坚定。
    一定就会被吓走吧?
    但很奇怪。
    此时此刻,她心里却只有很小很小的声音。
    几乎微弱地在说。
    “解凛。”
    “原来你过得不好。
    我会这么这么伤心。”
    伤心得无法以眼泪形容。
    却在你面前,十年如一日,只知自惭形秽。
    第21章 (一更)不能越过这条线。……
    但她的情绪似乎无法通过表情或声音传递给对方。
    相反,沉默是危险的暗号。
    解凛眉头紧蹙,左手背在身后。
    握紧又松开。
    在等待对方回答的间隙。
    借着忽明忽暗的微弱光线,他又无声打量着面前人:
    长发披肩,没有烫染痕迹。
    以桌高为标尺,身高在164-166上下。
    身上没有项链、耳环、戒指等任何装饰。
    没有肉眼可见的胎记或疤痕,没有习惯性的口癖和肢体动作。
    简而言之。
    所有无法短时间内参考判断的个人特点在一个人身上重合,对他来说简直是“天生宿敌”。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于是索性再次重复刚才的问题。
    这次问得更加直白。
    不料话音刚落。
    压抑的气氛之下。
    响亮的手机铃声却仿佛掐准时间响起。
    如送救兵般。
    迟雪搁下笔,毫不迟疑地将电话接起。背对着他。
    却听电话那头传来同事略显焦急的声音:“你还是赶紧来医院一趟吧!”
    “什么?”
    “总之你爸也是倒霉!那个病人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毛病,听那边的护士说,你爸给他代缴费,他知道之后非要闹到住院部让人退钱,说不要你爸的钱。最后两个人在缴费处那吵起来——你爸拖着他走让他别惹事,还没走到门口,就台阶那,他一推,把你爸直接给推倒了。”
    迟大宇算是晚婚晚育。
    四十多岁,才得了迟雪这么一个女儿。如今虽看着身子骨健朗,可到底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
    而老人最怕的就是磕碰。
    迟雪闻听这消息,当即白了脸。
    挂断电话后脑子还嗡嗡响,一时也来不及和解凛解释什么。
    只能将开好的药简单装好,鬼画葫芦般写了用药标准和医嘱一并交给他、送人出门。便又换了鞋和干净外套,打了车赶往医院去。
    心急如焚之下。
    连平时再熟悉不过的医院,进去都险些迷了路。
    还是同事好心过来领她,这才顺利到了父亲所在的急诊科外——至于为什么坚持不住院。
    “我就是个医生,我还能不知道吗。”
    迟大宇一看她脸色白成那样,知道自己吓到了女儿,忙又把人拉过来安慰:“也就这腿崴了下,你看着肿老大,其实骨头没事。我休息休息就行了,咱家里就开诊所的,何必在医院花这冤枉钱。”
    迟雪眼圈都要红了:“那给你打电话发消息怎么也不回?”
    “这我知道,”结果迟大宇还没说话,旁边的热心同事便插嘴道,“我刚过来找叔叔,他都在这杵着拐睡着了,旁边人来人往都没吵醒他。”
    “……”
    迟大宇被人掀了老底,忍不住尴尬地轻咳两声。
    还要给自己解释两句。
    正值此时,在外头抽完烟回的麻仔却恰好向这头走来。迟雪看见他,当即起身迎上前。
    一向温和寡言如她,此刻竟也显出几分凌厉的怒意来。
    “麻仔。”
    她一把拽住他手。
    “我们家是有做什么事对不起你,还是你对我们有意见?”
    麻仔被她问得一怔。
    眼神下意识落低,看向她紧扣他手臂的纤细手指,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然而也只一瞬。
    迟雪一句“你有任何不满可以跟我说,你为什么要动我爸”,瞬间激起他滔天怒火。冷不防的,便把她手重重甩开。
    “你还问我?!你爸爸就是老不羞,六十几岁的人了,对我妈什么心态你以为我看不明白?他都不要脸了我还干嘛尊敬他。还有你……你,”他说,“你嫌贫爱富。”
    “我怎么就嫌贫爱富了?”
    迟雪气笑了。
    “我嫌贫爱富我会过来看你,会让你有事可以找我帮忙?我嫌贫爱富我会帮你在保险公司那边说好话?升米恩斗米仇也不是这么算的!我们年轻点的,有些磕磕碰碰我都尽可能理解,可你推我爸是什么意思?!”
    “小雪、小雪。”
    迟大宇见她难得发怒。也知道她是关心则乱。
    又咬牙杵拐上前来,想着把两人先分开,把迟雪往自己身边拉,嘴里一个劲咕哝着:“你别跟小孩计较,爸爸知道你脾气是最好的,这,只是吵起来了没控制住情绪嘛,爸也没有什么大事。”
    “爸!”
    “何况这里是医院,到处都是你的同事,”迟大宇压低声音,“不要和人家吵,影响不好。咱们也是一片好心,人家不当回事是他的事,但我们还是要……”
    “还是要什么?!六十多岁了为老不尊,一个死了老公一个死了老婆,最好勾搭一起是吧?”
    麻仔突然冷笑着开口:“你自己糊涂,别把别人都当傻的!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此话一出。
    犹如一团火直冲天灵盖。
    迟雪窝了一肚子的气、愤怒不满,全都化作迎面而去利落的一耳光。
    “啪”一声。
    麻仔的脸被她打得歪向一侧。半天没回过神来。
    迟雪也不让迟大宇拽,示意同事把父亲扶开,一贯好脾气如她,又猛地拽过比她略高半头的麻仔衣领。
    “你给我听好了!”
    她眼圈都是红的。
    “我十七岁就没妈了,这十年,我爸为了养我、供我上学念书,省吃俭用,一分钱都不敢乱花。但听说你妈出事,他二话不说就拿出来一万五,今天又过来给你交了两万!这些钱你以为是天上掉的吗?全都是他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就是打发给叫花子,还能听见一声响,叫花子还会感恩戴德磕两个头,你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我不管你妈和我爸是什么关系,这是他们之间的事。等你妈醒了,要怎么样随便你,但你别一副你为了你妈付出多少多不甘心的样子!我问你,从你爸爸走了之后,你回来看过一次她吗?你知道她腿疼到下楼都痛、从你家到我家这么点距离,她要挪一个小时吗?!知道为了给你省钱,她手术都不愿意做吗?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她气得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别说同事,连老迟都被吓到。
    似乎还是人生里头一回,见到温吞乃至有些软弱的女儿,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
    也是人生里头一回。
    知道不善表达、遑论开口说爱的女儿,其实心里——她心里什么都知道。
    相依为命的这些年。
    辛苦又艰难的这些年。
    “还有下次,我真的会报警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