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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残阳

      仁政殿
    傍晚的一抹残阳,零零散散地照了进来。
    云兴邦来了好一会儿了。
    皇上赏了他的座,他也就坐了下来。
    “舅舅,方才许侍郎来过,成国公也来过,他们都举荐了各自的人去永宁,你觉得朕到底该听谁的?”皇上经过裴家衰败的这段时间,长大不少,没那么多的孩子气一点,但还是喜怒放在脸上,特别是在云家人面前。
    云兴邦得知池嘉韫被朱浩押送来京都时,就知道许文庸的人没赢过裴阙,“回皇上,这件事,微臣想了好几日,且询问过家中老爷子的意见。”
    听到这里,皇上身子往前倾了点。
    “老爷子说,池嘉韫会死,多半是裴阙为了重振旗鼓。眼下的永宁,很可能已经被裴阙掌控了,这会若是让许侍郎的人去永宁,必定会全力清剿裴阙。可若是成了,日后永宁就会再次落在许侍郎手中。”云家不愿意派人去永宁,他们只想坐收渔翁之利。
    皇上这段日子,发现许侍郎的态度在慢慢转变,心中对许侍郎是有所不满的,所以这会点头赞许道,“外祖父说得没错,不能让许侍郎的人,可成国公与裴阙关系还可以,若是朕派成国公去,他会不会和裴阙勾结?”
    云兴邦肯定地摇摇头,“这点皇上可以放心,满朝文武,您最可以信赖的人,除了微臣,就是成国公了。成国公是个老派人,虽说刻板迂腐,但也正因此,他才不可能放过裴阙。有成国公在,永宁就不会落入任何人的手中。”
    说起成国公那个人,皇上也是不喜欢的。成日里张嘴闭嘴都是祖宗礼法,盯着他要遵循这个那个,一天天地盯着他,没完没了。
    但舅舅说得没错,成国公刻板,也就不会因为过往而通融裴阙。
    云兴邦继续道,“等成国公的人出发去永宁后,微臣也会派人去永宁,若是新任的永宁刺史与裴阙真有什么关系,您也不必担心。”
    皇上长舒了一口气,“听舅舅这么说,朕就安心了。”
    定下永宁的事,皇上了却一件心头大患,“只希望新任刺史能厉害点,不然白拿朕的俸禄了。”想到裴阙贼心不死,他恨不得自个飞去永宁,一刀了结了裴阙,“对了,朕听人说了个事,前段时间钱家的小公子闹着要娶裴家女,有没有这事?”
    云兴邦这段时间忙得像陀螺,尽管如此,他也听闻了钱瑾瑜的事,点头嗯了一声。
    “钱家镇守西部,与西北的白家是姻亲,而白家又和安家关系匪浅。现在钱家要娶裴家女,舅舅你说,是不是裴家为了兵权,又拉拢了钱家?”当了皇上后,小皇帝也渐渐有了疑心病。
    身在高位,越发难相信别人。
    “微臣听到的,好像是钱瑾瑜自己的想法,是他看上了裴家女,而他母亲坚决反对来着。”云兴邦对钱家有些了解,“那钱家不是愣头青,不会在这个时候看不清局面的。”
    “不是就最好。”皇上知道裴阙手中有定南王和白家,若是再来一个钱家,他真要彻夜睡不着了,“舅舅,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别让裴阙活着了。朕知道不能直接下旨要裴阙死,但他不死,朕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朕,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去年还是小孩一样的人,现在说起杀戮,脸色一点也没变。云兴邦哪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就是有些惊讶。
    “微臣明白。”裴阙不死,云兴邦也不安心。
    他们都想要裴阙死,而现在的裴阙,已经不是刚被流放到葫芦岛的裴阙了。
    谁都后悔,但时间不能重来,只能再次行动了。
    方才皇上和云兴邦说到的钱瑾瑜,他本来是不愿意来京都的,但少年慕艾,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会对裴家女念念不忘。
    裴家三房,孟氏伸头往外看,等贴身丫鬟回来了,匆忙问,“走了吗?”
    “刚走。”丫鬟紧皱眉头,“夫人,钱家公子日日都来,钱夫人都快要咱们的命了,不管奴婢们怎么说,他每日就是要来一会。若是长久下去,也会影响到小姐的名声啊。”
    孟氏一脸愁绪,“已经影响到了。”
    裴家今时不同往日,已经没了往日的辉煌。
    现在京都里的宴会,一般都不会请孟氏,就是娘家,也被告知没事不要回去。
    本以为等三年孝期过去,大家也会淡忘裴家的事,到时候再帮女儿找个品行好的人,可现在钱瑾瑜日日都来,虽说有钱瑾瑜的到来,会让别人对裴家客气一点,但也因为这个,孟氏他们都被钱夫人给记恨上了。
    “真真是混世小魔王,怎么就没一个人能管管他!”孟氏气愤地往屋里走。
    刚走没两步,就看到女儿从里间出来。
    这三个多月来,裴萱消瘦不少,孟氏看着就心疼。
    “母亲,我想见见钱瑾瑜。”裴萱手里攥着帕子,指节用力到发白。
    “你个傻丫头,这种时候了,你该避开他才是,怎么还想着见他呢?”孟氏怕女儿想不开,连忙劝解,“你不要想太多,他要是明儿再来,我就让人打出去。”
    裴萱苦涩地笑了下,“您打了他,钱夫人更心疼了。母亲,您就让我见见他吧。自从四叔被流放,平日里对我百般疼爱的舅舅,也不愿再让咱们上门。人情冷暖,我算是看透了。钱瑾瑜不是说要娶我么,他若是能力排万难,或者舍下他钱家公子的身份,那我也愿意跟他吃糠咽菜。”
    说着说着,裴萱已是泪流满面。
    孟氏心疼地握住女儿的手,“我的好萱儿,你说的什么傻话。女人出嫁是一辈子的事,若是钱家真把钱瑾瑜赶出家门,你们就没依靠了啊。”
    “没有就没有。”裴萱坚定道,“他钱瑾瑜只要有口气,就能去拼,功名是靠自己挣来的,光是靠家里得来的前程也没用。母亲,您看看四婶,再想想三婶。三婶是嫁了个门当户对的人,可三叔风流,一屋子的女人处理不完。四婶是四叔自个争取来的,所以四叔对四婶格外地好。您说得没错,女人要出嫁就是第二次投胎,但这次投胎不是单看往后喝粥还是吃肉,还要看有没有选对人。”
    听完这一大段,孟氏心酸到不行,抱着女儿哽咽道,“既然你都想好了,等明儿钱瑾瑜再来,我会帮你们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