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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六章:尤金斯.阎

      “大,大姐……”看见她的正脸,巧巧双眼蓦地又瞪大了些,原本被露珠沾湿的脚踝这会儿只觉得更加的凉飕飕的,凉意甚至已经攀到了她后背,浸染了她全身。
    巧巧说话都有些哆嗦了,已经不会转的脑子里只来回闪烁着两个问题。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见到塔利琳娜?
    难道真的有人死复生这样的奇迹吗?
    “你来的正好,这个,你带回去给阿厥吧。”琳娜笑着,将手里的外套朝她递过来。
    巧巧低头看着眼熟的外套,已经有些木然的眼里又是一愣。
    那是莫厥的衣服,怎么会在她的手里……
    “怎么了?”见她迟迟没有伸手接过,琳娜轻笑了一声问道。
    连声音里的笑意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巧巧摇了摇头,上前两步接过衣服,看着面前的女人认真道:“我会带给莫大哥的,可是你……你真的是大姐吗?”
    琳娜细眉微挑,看着巧巧的眼中带着笑意,红唇轻启说:“是,也不是。”
    “或许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全新的塔利琳娜,一个没有过去那些琐事羁绊的琳娜,亦或者……”她话音顿了顿,看向巧巧,“你也可以把我当做情敌,毕竟我既然回来了,那阿厥……我可就不会让给你了。”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惯有的骄傲和坚定。
    巧巧嘴唇微张,愣在那里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这副样子,似乎取悦了她,琳娜笑了笑,最后看了一眼那墓碑,转身离开。
    直到她渐渐走远,巧巧才回过神来,她怀里抱着莫厥的外套,转身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和以前的塔利琳娜一模一样。
    巧巧眉眼渐沉,转头看着在风里沉默的墓碑,心里乱做一团。
    “大姐,真的是你吗?”
    ——
    苏日安住处。
    莫厥走后,房间里只余下苏日安一人和那只一直趴在地上毫无精神的导盲犬。
    那副整日戴在苏日安脸上的墨镜此时正静静躺在琴盖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蓦地低笑一声。
    喑哑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幽幽回荡,听起来愈加让人脊背发寒。
    导盲犬动了动耳朵,这次干脆连眼皮都没有抬,兀自换了个姿势还趴在那块地方。
    “也该去看看你了……”
    苏日安低语了一句,手指一抬,伸向钢琴盖内部一个按钮上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轻响,眼前的钢琴缓缓移动,露出其下那块地板,紧接着,那块地板也开始往旁边移动,原本不起眼的平地上就这么露出一个方方正正只容一人通过的孔洞。
    这机关实在做的精妙。
    若不是有钢琴在上面摆着,只怕莫厥刚才只在这里走上一个来回就能发现底下的蹊跷。
    还有钢琴里的那个按钮,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人,只凭眼睛去找,估计是要把这架钢琴砸烂才能发现的。
    那仅可一人经过的孔洞下,是一节向下的旋转楼梯,连接了苏日安所住的房子和楼下的这一层。
    任谁也想不到,在这个旧小区里,何时打通了这上下两层。
    连这一段时间一直监视着这里的莫风和窦豆也全然没有发现。
    只因,楼下的人仍照常生活着,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丝毫变化和异常。
    苏日安沿着那节旋转楼梯一步一步往下,站定在房间里的时候,原本正坐在餐桌择菜的老婆婆看见他,顿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连忙站起来躬身朝苏日安道:“苏……苏先生……”
    整个人的神态恭敬中又带着一丝胆怯。
    “嗯。”苏日安淡淡地应了一声,负手往前走去,问道,“他人呢?”
    “苏……”老婆婆张口,下意识地想叫苏先生,却又在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这样分不清楚屋里的人和面前的人,于是改口道,“他在房间里,不曾说过话,也不曾闹过。”
    苏日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朝斜前方的次卧走去。
    说是次卧,其实是由杂物间改造而来的,给里面添了张床,摆了张桌子椅子,便成了次卧。
    房间里没有开灯,厚重遮光的窗帘也被拉得严严实实的,原本该亮堂堂的屋里,此时仍是漆黑一片。
    不过这对于盲人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毕竟黑暗本就是他们世界里的主色。
    “我刚才听到你弹奏的曲子了。”屋中,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坐在椅子上,朝走到门口的人淡然出声。
    即便是在这样的黑暗中,他也仍然衣着干净,始终维持着自己的绅士风度,仿佛他并不是深陷囹圄,而只是和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家中。
    “哦,是吗?”
    “苏日安”从门口进来,看着那个淡漠的背影,无所谓的答了一句,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抬手抚向自己颈侧。
    手过,一张人皮面具跟着落下。
    “戴了一整天可真累。”他轻叹了一声,随手将那张面具扔在桌上。
    褪下那张和坐着的人一模一样的脸,他好像终于放松了些,整个人散漫地靠在桌子边沿,那张白到透明的脸上无一丝血色,隐隐还能看见皮下青色的血管。
    仅仅只是褪下了一张皮,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已经完全变了,刚才在进门前还是温和谦逊的“苏日安”的样子,此时浑身却无端多出了一种令人生寒的冷意,不知是不是和他眼底那毫无伪装的疯狂有关。
    “累的话,你可以将我的生活还给我。”椅子上的人声音仍然淡淡的,“只做你自己不好吗?尤金斯。阎?”
    倚在桌边的人身形猛地一顿,微眯着双眼,凌厉的目光射向坐在椅子上戴着墨镜的盲人:“苏日安,我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全名。”
    “嗯,你没说过。”坐着的人轻声道。
    看他始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尤金斯。阎眼底里闪过一抹兴味,原本以为他就是一个有点音乐天赋的钢琴家,没想到现在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呵。”尤金斯。阎低笑一声,在苏日安对面坐下,“有点意思,你从哪儿知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