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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我不知道。”何消忧的声音轻下去,“佳希,我现在又高兴又迷茫,心情复杂。”

    过佳希安静地听她说下去。

    “我对他很有好感,从和他见面到现在,我还没能冷静下来。”

    过佳希不知道该说什么,照理说她们明年就要高考了,现在不应该想这些,但她又不愿意像家长和老师一般苦口婆心地劝好友收心,毕竟何消忧一直是一个乖乖牌,长得漂亮,学习也不错,脾气还好,如果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连喜欢一个人的自由都没有未免太残忍。

    “你说我该怎么办?”何消忧问过佳希。

    “你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但是别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两人聊了很久,等挂下电话,过佳希倒在床上,不由地想,若是换成自己就只能打消这念头,原因很简单,她的学习成绩不够好,没有时间花在多余的事情上,再者,她答应过在外地工作的爸爸和妈妈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不想。

    此时此刻,她内心深处竟然有些羡慕何消忧。

    后面的一周,何消忧每天打电话给过佳希和她说自己单方面的进展,像是她会发短信给他,找拙劣的借口和他聊天,当表明自己想送一份礼物给他时,他很有礼貌地拒绝了她……

    过佳希没想到何消忧会一次次地被拒绝,纳闷之余也开始为她出谋划策。

    “你别每天发很多短信给他,说不定他正在忙,打扰到他会有反效果,坚持送他一份礼物表示感谢是对的,我想他不会每次都拒绝你的,但记住别送太贵的东西。”

    婶婶推门进来送点心的时候,过佳希飞快地把手机搁在一边,目光镇定地落回书本上。

    “佳希,这本书哪来的?”婶婶无意中看见书架上最明显的一本厚厚的书,凑近一看还是一本课外书,忍不住多问一句。

    过佳希抬头一看,回答说:“是小钟老师借我的书。”

    “哦,我看这本是他的专业书吧?”

    过佳希点了点头,对婶婶说:“我觉得他很厉害。”

    “这是可以想象的,毕竟他是钟老师的儿子,听说钟老师过世的妻子还是一位研究化学的博士后,他们家是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优秀。”

    “钟老师的老婆已经不在了?”过佳希问。

    “是啊,所以你在小钟老师面前注意一点,别一不小心提起这个,让他伤心。”婶婶细心地说。

    过佳希明白了,没多说什么。

    门外传来豆豆恳求的声音:“妈妈,我可以去买冰淇淋甜筒吃吗?”

    婶婶转身走出房间和儿子说话,顺便带上门。

    过了二十分钟,房门又被推开,豆豆拿着两个甜筒走进来,把其中一个递给姐姐。

    “谢谢,豆豆你真乖。”过佳希接过一个,很快吃完。

    豆豆却站依偎在她身边,一边慢慢地吃,一边低头好奇地看她手里的书,正是她刚刚打开的,钟言声借她的那本古建筑入门书。

    一个不小心,豆豆手上的甜筒化开,一小团忽然掉在书页上。

    过佳希一愣,赶紧取过手边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掉。

    “对不起。”豆豆的声音很内疚。

    “没事,抹一抹再拿去阳台晒一晒就好了。”过佳希不忍责怪一向都很听话的豆豆。

    很快,过佳希把书拿去阳台晒,等傍晚的时候再拿回房间继续看,她发现书里的古建筑模型都很漂亮,于是拿铅笔在白纸上素描,意外的是,在窗外蝉鸣声不断中她静下心来画了很久。

    转眼又到了周六,过佳希坐车去钟言声家,顺便把书还给他。

    “不好意思,有一页被冰淇淋沾到了,现在皱巴巴的。”她坦率地承认错误。

    “没事。”他说。

    “对了,我很喜欢书里的建筑图案,但内容……说真的我越看越困。”她自嘲地一笑,“看来我不太适合学这个。”

    “你想明白就好。”他把书放在一边,打开准备好的卷子,看看今天让她做哪一张。

    她看着他的脸,心想他多少有些失望吧,毕竟她如此直白地说出他所研究的内容会让人想打瞌睡。

    这样想着,门铃突然响了,她转头看向玄关。

    钟言声站起身,走去开门。

    “家里还有人?”一个清瘦男人走进来,笑着说,“钟言声,难怪你现在周六都说有事忙,原来是金屋藏娇。”

    过佳希的额头瞬间多了三条看不见的黑线,默默转回头,听到也当没听到。

    “她是来上课的。”钟言声解释。

    “哦,你爸的学生是吧?你又代课了?”

    钟言声默认。

    “我是来还车的,谢谢。”男人把车钥匙放在桌上,低头看了一眼过佳希,笑着说,“看来你们很忙,那我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男人走后,过佳希挠了挠头,略去心头浮现的尴尬,抬头问钟言声要今天的卷子。

    她安静地做题四十分钟,然后递给他过目。

    等他还给她后,她发现今天的正确率很高,不由地有些自豪,看来按照他的解题思路是可以走捷径的。

    就在她低头看答案的时候,他走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小的三明治,走回来后放在桌上。

    “这个是?”她看见后有些不明所以。

    “是为你准备的,免得你在我家饿晕过去。”

    她恍然地想自己每到这个时间就会肚子饿的特质竟然被他发现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笑着说了声谢谢,拿过后慢慢吃了一个。

    “剩下的你带回去吧,保质期就两天,一直放在冰箱也会坏。”

    “你不吃吗?”

    “我最近没什么胃口,吃得比较少。”他说着目光移到角落的烟盒上,又慢慢收回。

    “你是不是在担心钟老师的病情?”过佳希问。

    “嗯,他抢救成功后病情反复无常,一直没有稳定下来,还不肯配合治疗,每天都闹脾气。”他说到这里竟然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

    过佳希怀疑自己看错了,从没见他笑过,却没想到他嘴角泛开一点涟漪是这样的好看,就像是一缕阳光映照在湖面上,闪耀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可惜他的笑容太短暂,很快就退去,恢复到平常的表情,问她卷子上的错题有没有不懂的。

    “这里。”她说。

    他靠近了她一些,思考片刻后告诉她:“你的解法太繁琐了,这里用二倍角公式就直接出来了。”

    她迟疑了一下后摇了摇头。

    他拿过她手里的笔,在边上写下整个过程,她看得很认真,只是在不知不觉中,眼神竟然从方程式挪到了他的手指上,盯着他的修长的食指看了一会儿。

    “懂了吗?”他问。

    “哦,懂了。”她及时回过神。

    三节课结束后,钟言声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他照例要去医院看父亲。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过佳希忽然问。

    他很意外她会这么说,说到底非亲非故,她没有必要跟着去探病。

    “其实我叔叔一直很关心钟老师的病情,他这几天还在说想去医院看看,但又怕给你们添麻烦,我想代他去探望钟老师,算是了却他的一桩心事,再加上钟老师之前打电话鼓励过我,我对他很有亲切感,出于私心也想去看看他。”

    他想了一会儿,点头应允了她的想法,她见他答应了瞬间就安心了很多。

    钟言声开车带过佳希去医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奇怪,过佳希逐渐认识到一点,除了上课讲题之外,他们的确没什么其他话可说。

    钟清方住在心外科,不巧的是,过佳希和钟言声赶到的时候,他刚好睡下,护士说他昨夜没怎么睡,现在需要补眠,尽量别进去,免得惊醒他。

    于是,过佳希只好透过门框上的玻璃看看病床上熟睡的老人,发现他很瘦,尤其是那条伸出被窝挂点滴的胳膊,细得和孩子一样,让人心疼。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钟言声说:“我送你回去。”

    她转过身,对他说:“希望钟老师可以好好睡一觉。”

    因为医院的电梯人太多,空气不好,他们改走楼梯下去,中途他咳嗽了两声,低哑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有些明显,她突然想对他说别再吸烟了,但话到嘴边又收回了,因为她没有资格要求他改变生活习惯。

    到了一楼出口,她还是跟在他身后,没想到的是,有一瞬间眼睛迎来的是灯光下一滩缓缓流淌在瓷砖上的鲜血,颜色浓郁得有些失真,但那股血腥味昭示这是真的人血。

    她心跳加快了一拍,感觉有些不舒服。

    他转过身挡在她面前,让抬着担架的几个医护人员匆匆而过。

    但她还是从空隙间看见一个脑袋歪下来的病人,心一惊,然后有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下一秒眼睛已经被一只手盖住了。

    他捂住她的眼睛,掌心贴在她的眼皮上,帮她短暂地隔离开现实的世界。

    一切都安静下来,周身的尘埃悄然落在地面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嘈杂声渐渐远去,她鼻尖的血腥味也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他手心的味道,一股好闻的肥皂味,有些清凉,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在水池边洗衣服的味道。

    “好了,现在没人了。”

    他松开手,然后轻轻拉住她的手臂,带她跨过了那滩血。

    等走出一楼急诊室,他们重见天日,傍晚的夕阳给停车场洒下金色的光,一切很平常,却让她感觉很踏实。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同样也低头研究她的脸色。

    “你的脸有些苍白,是晕血的缘故吗?”

    “我从不晕血,但刚才看到那滩血,觉得很难受。”她说。

    “也许是被吓到了。”他弯了弯腰,近距离看了看她的瞳孔,发现一切正常,想了想后对她说,“我带你去喝杯热茶。”

    医院对面有一家咖啡店,过佳希坐下休息,钟言声很快拿了两杯热茶和一份点心过来,一起摆在她面前,还有几个找来的硬币,随手放在一边。

    过佳希喝了一口茶,酸酸甜甜的,好像是柠檬的味道,再看一眼他买的点心,是小熊造型的饼干,拿起一枚放在眼前,有兴趣地看着。

    “只剩这一种了。”钟言声说,“你是孩子,可以吃。”

    孩子?过佳希反应过来后笑了,问他:“你指的是我这个超龄儿童吗?”

    他指了指她书包上的公仔挂件,反问:“不是孩子的话,你挂那个干吗?”

    过佳希语塞,一时间没有借口辩驳了,低头喝茶,也尝了一口饼干,等感觉恢复了一些精神后才开口说话:“我很佩服在医院工作的人,每天都勇敢地面对那么多血淋淋的伤口,所以每次来医院我都会想不如自己以后也学医,那样应该很值得别人崇拜吧。”

    “被人崇拜很重要吗?”他看着她的眼睛。

    “嗯,不然呢?”

    在她意识中,成功就是考上大学,毕业后找到一份好工作,即可以对他人做出贡献,也可以被人尊重和喜欢。

    “被自己喜欢不是更好吗?”他问她,“你平时喜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