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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嗯。”

    “还来?”

    “对。”

    “她家什么事啊?”

    “她爸爸心肌病,严重心衰,要做移植手术,想找我爸主刀,他现在基本不上手术台了,知道了也不会同意。”

    “为什么要找你爸啊。”

    “他这方面在国内比较厉害。”

    夏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她转念又说:“她非要找你爸,还不是为了和你能有密切来往,国内就没有其他做心脏移植很厉害的专家啦,再不济带她老爸出国治疗啊,老扒着你装可怜算什么本事?”

    没过几分钟,陆清漪的电话又来了。

    易臻刚要继续挂断,就被夏琋架住了手,她说:“接。”

    易臻不明其意地望向她。

    “接啊。”夏琋微微昂起了下巴,一派颐指气使。

    易臻有些意外,摸不懂这女人瞬息万变的态度,但还是按照她的指示通了电话。

    “喂,嗯……嗯。”他作着简短的交流,口气是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夏琋静静凝视着他,她发现易臻真的是个很爱憎分明的男人,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他心思虽深,却很少刻意去掩饰自己的态度与情感。

    听着那边说话,易臻也逐渐看向夏琋。

    “怎么了……”夏琋用气声问他。

    “我考虑下吧。”易臻淡淡说着,结束通话。

    他把手机搁回原处,挑唇:“她请我吃饭,就今天中午。”

    夏琋:“嗯?你说考虑下?”

    “对,”易臻也学起她起初的调侃口吻:“要不你去见她?”

    夏琋指着自己:“我?”

    易臻颔首:“嗯,和她说明白我的意思。”

    “你自己干嘛不去?”夏琋不解。

    “我还在上班,而且,我该说的都说过了,只能你亲自出马,”易臻在她随意放在桌面的手边叩了叩:“你有致胜法宝。”

    夏琋立即参透了他的意思,不禁咧唇笑开来。

    他所说的致胜法宝,就是她的戒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是啊,作为形式主义的忠实拥趸者,夏琋这几天无时不刻都把易臻的求婚钻戒戴在手上,闪闪烁烁,很是张扬,像要把自己的崭新身份宣布给全世界听,告诉太阳,也告诉月亮。

    易臻一定是知道她在陆清漪那吃过闷头亏,所以此刻也把一洗前耻的筹码完全交托到她手上。

    夏琋随即答应:“好啊,我去啊,你和她约个地点。”

    易臻欣然同意:“嗯,我下班就去接你。”

    **

    约见的地址在corner咖啡馆。

    陆清漪挑选的地方,是一间森系主题的咖啡馆,内部葱郁繁茂,绿意盎然,植物不比易臻家里少,店主还精心饲养了一只孟加拉猫和一些鲜见的鸟雀。

    她别出心裁,想要投其所好,讨易臻欢心,却没料到,杀过来的人是许久不见的夏琋。

    上回的夏琋偷偷摸摸,这回的她光明正大,还是易臻赋予给她的光明正大。所以不管她如何大闹天宫砸场子,他肯定都预见到了,也宽容地默许着。

    易臻还说过会就来接她,摆明是要替她善后嘛。

    所以夏琋的底气充足,连走路都有些飘飘然了。

    陆清漪还是那个样子,简约的打扮,清丽的脸蛋,一副超凡脱俗的清高样。

    真当自己是嫦娥仙子啊?夏琋在心里翻白眼,跟着面带假笑的女人走进包厢。

    方一坐定,就有服务生把菜单交给她们。

    夏琋端坐着,慢吞吞翻看,一边懒倦道:“陆小姐,不好意思哦,今天我先生还是上班,所以差遣我来了。”

    她视线黏在菜单上,就没拿正眼瞧过桌对面的人,但她把自己戒指的作用发挥到了最大化。

    点完餐,她“顺手”去拿水杯,“一不小心”撞上了玻璃杯壁。

    细小一声叮,在安静的氛围里,足够引起陆清漪的注意。

    夏琋看到她快速瞟了眼自己手背,有些发怔,继而别开目光。

    夏琋淑女地搭住下巴,手背就朝向陆清漪,不断用折射出来的光辉嘲弄她。

    她故作亲和地询问:“陆小姐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还好,就是家里的事情有些操心。”陆清漪也把菜单递了回去,对她的挑衅置若罔闻,非常平静。

    目送服务生出去,夏琋眉头轻蹙:“是吗,我和你一样,也在为家里的事情操心呢。”

    “夏小姐有什么家事么。”陆清漪问。

    “见家长啊,结婚事宜,婚房装修,好多呢,易臻那么稳重的人,说求婚就求婚,真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呢。底下要忙好一阵子了,想想都累,”夏琋叹息抿嘴,颇有些无奈之意:“可我老公又舍不得我跟着操心,全部想自己担着。他这么忙,肯定做不到事事亲为,有求必应,只能委托我来见老同学了。”

    她把老同学三个字咬得极重。

    陆清漪莞尔:“是么。”

    “嗯。”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陆清漪回道。

    “那,”夏琋呷了口柠檬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我爸身体出了点状况,易臻父亲做的心脏移植手术成功率在国内是屈指可数的,所以我想找他主刀。”

    “哦……”夏琋有些为难地撩开搭在肩头的发烧:“可我公公好久不做这个手术了诶,就算做,也只会破例给自己人做啊。”

    夏琋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记忆超群,她完全记住了方才易臻透露给她的少量信息,就为了在这一刻,给陆清漪迎头痛击。

    她完全把自己变成了一株仙人掌,字字带刺。

    其实她也不大喜欢这样的自己,可就是忍不住呢。

    “我老公也没办法,你打再多电话也没用欸。”夏琋真诚地建议:“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带陆伯伯,去北京上海看看,那边大医院很多,厉害的专家一定也有,老人家病情不能拖。”

    陆清漪微微一笑:“是。”

    一时沉默,服务员也端上了牛排。

    “米娅最近怎么样啊?”夏琋慢条斯理切着,冷不丁这么问道。

    正在喝蘑菇浓汤的陆清漪,估计没料到她会突然关心起米娅,结结实实地一愣,随后答:“还不错。”

    夏琋叉了一块起来:“我好几天没见到她了,怪想她的。”

    陆清漪没有回应。

    夏琋继续说:“我一直好奇一件事啊,可以问问你吗?”

    “嗯。”

    “易臻告诉我,你们那时的计划是,三十周岁后如果还能结婚,就领养米娅,是么。”

    迟疑稍刻,陆清漪答道:“是这样。”

    “那可真遗憾啊,”夏琋看起来万分惋惜:“米娅那小姑娘,我见过几面,挺讨人喜欢的,对我也热情,你和易臻分手,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打击吧。”

    米娅这个名字,仿佛是陆清漪的软肋,她突地就陷入了长久的默然。

    夏琋望着一言不发的她,问:“陆小姐,你以后会抚养米娅吗?”

    陆清漪抓起叉子,一手把碎发别到耳后,答得模棱两可:“看情况吧。”

    夏琋嫣然一笑:“其实啊,有个孩子蛮好的。我以前可不喜欢小孩子了,可遇到易臻之后,我心里就开始蠢蠢欲动,特别想给他生一个,因为很想看看我们的宝宝会长什么样,最好小孩性格像他,我就不用操什么心啦。”

    她极尽所能的含沙射影,让陆清漪握着刀叉的手都轻轻发抖。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抬眸呛声:“夏小姐,同为女人,还请不要拐弯抹角地人身攻击!”

    “我人身攻击?我的人身攻击哪能比得上你?”夏琋讥笑:“比起你在我面前,在易臻背后的黑言诳语,颠倒是非,我只能说我自愧不如。”

    夏琋哐当一下撂了叉子,像要把什么隐形的水缸敲裂,让自己压制许久的怒意适时漫开:“我真想问问你呢,你真的爱易臻吗?只是不甘心吧,见不得他过得好吧,你到底把他当什么?他以前那样对你,你呢,你又是怎么对他的?我还能说更过分的话呢,陆清漪,你的良心和子宫被一起挖走了吧。”

    陆清漪的脸颊开始泛红,她被她炮仗一样的夏琋质问逼得哑口无言。

    夏琋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不由自主地为易臻打抱不平,她明明单纯地只是想,想来为自己讨个公道,可她控制不住:“你说得对,我学历的确不如你,高中因为语数外不好,学了艺术,到现在也就是个本科生,和你说话更不会引经据典,斯文儒雅地开骂。我是不折不扣的俗人,但我这个俗人,就是高你一等,因为我不玩阴的,我不会血口喷人,我清楚什么人值得喜欢。其实嘛,我一点也不讨厌你,我反而想感谢你,没有你的率先劈腿和放手,我也没办法捡到易臻这块宝贝,也多亏有你当垫板,他家人对我的接纳度才那么高。当然了,我本人也很棒,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

    “这个自信,不是别人给我的。”

    绝不是她手上的钻戒,也不是她现在的身份,更不是面前目瞪口呆的陆清漪所带来的快感。

    是她自己的心,她透彻敞亮的内心,勇猛而一往无前的内心,他们都说百无一用是真情,横冲直撞的人,最后总是死得最难看,可她才不怕,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个捍卫一切的女英雄。

    “你和我争什么呢,你早就输了,”夏琋淡淡笑了笑:“你能马上说出易臻哪里好吗?”

    “闪过的第一念头是不是他不会在意你没办法生小孩?”

    “他对你的全部就仅止于此了?”

    “我就能马上说出易臻哪里好。”

    “我觉得他带电,会发光,无所不能,与众不同,像一个神,我特别崇拜他,迷恋他,你有这种感觉吗?”

    陆清漪发出难以理喻的轻嘲:“你还在热恋期而已。”

    “所以啊,”夏琋激动得眼眶发烫:“现在的我确实比你高贵多了,我也许没那么好,可我对易臻的爱很真,光这一点,你就比不上。”

    即使没有手指头上的法宝,她想,她也完全能够挺直腰杆坐在陆清漪面前,就因为她比她要真。

    陆清漪有些无言地望着夏琋,她的理直气壮明明很可笑,可是她心里还是闪过了一刻的羡慕和仓皇。

    对面的女孩子美艳又天真,专注地爱着,是她没有过的样子。也许有过,但那都离她很远了。

    所以她非常讨厌她,想马上气急败坏的撕破脸,可她长久经年维持的端庄得体,不允许她这样。

    陆清漪突然想起了大学时代的易臻,时光久远,她脑海里仍有他年轻气盛的模样和成竹在胸的神情,可她几乎已经回忆不起他的好,她只记得自己的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