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严默没有阻止九风碰他,他之前就答应要给九风生命赐福一次。就算想要阻止,这时他也忘了,现在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胸口上的果实吸引。
这乳白色、半透明的果实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就像最贪财的老抠看到了一座宝藏,又像沙漠中渴求水源的旅行者终于看到了一眼清泉。
那种极度渴求很久的东西被送到眼前的满足感一下充斥了严默全身。
拿起它,它就该属于你!它是你的!不能让任何人夺走它。
平常这时已经基本不能动弹的严默此时也不知哪里生来一股力气,抬起右手,一把按住果实。
泪水从他的眼眶溢出,他却丝毫不知,他抱着果实,身体蜷缩起来,就像胎儿一般,把整个果实护在了自己胸腹中。
九风还想用喙蹭他,看到他更加衰老的模样这才想起来默默以前跟他说的,不要随便碰他的话。
“桀桀。”默默,你怎么了?
严默抱着果实,一遍遍抚摸着它,东翻一下身西翻一下身,翻来翻去像是不知道该把它藏在哪里。
随着他的碰触和抚摸,那给九风抓得有点蔫蔫的果实一下变得饱满和晶莹起来,严默的消耗也更明显,但他此时精神处在极度亢奋中,完全没注意到这点。
周围的人因为九风都离得远,就是大河也不敢太过靠近,因为谁敢过于靠近,就会被九风吐风刃。
原战不在,如果他在,肯定能一眼看出严默与往日的不同。
此时的严默就像被那果实蛊惑了一般,他感觉那果实在向他呼唤着什么、渴求着什么。
红翅和飞刺绕着严默飞来飞去,也不知该怎么对待那枚果实。
“嘟嘟……”严默看到怀里的果实变成了他的宝贝,宝贝小声哭泣着,喊着饿。
你想吃什么?爸爸什么都给你!
血……很多很多的血……
“血?你要血?爸爸给你,都给你!”严默已经分不清他“听到”的是幻觉还是真实,愧疚、思念以及对独子的溺爱之心,让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术刀一刀划破自己的手掌。
血水顺着掌纹流下,全部滴到果实上,严默怕不够,把自己的手掌整个盖在果实上。
他能感觉到那果实的表皮像是在吸吮他的血液,大量血液快速流失。
可严默一点都不觉得可怕,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甚至感到一种奉献般的极度欢悦。
九风偏着头盯着严默,桀桀叫了两声,可默默抱着那枚果实就是不理它。
九风奇怪,咕噜噜问他:给你果子为什么不吃?为什么要划破自己的爪子摸那个果子?
问了几遍,默默还是不理它,而且它忽然感觉到它的小两脚怪身上传来一股它不太喜欢的气息,就像那些将死的野兽。
“桀——!”坏果子!放开默默!九风发现不对了。
“噗!”九风一个风刃,准确地射在果实上。
果实的表皮凹了一下,竟然没破。
严默猛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和他的精神断开,他抬手就想把那果实扔掉,在他内心深处,他也知道有什么不对,但刚才就是无法挣脱那种面对嘟嘟的愧疚感,让他极力想要补偿。
九风也再度吐出风刃,那果实就像感到害怕一样,它再次对严默发出召唤:救救我!
严默再次被迷惑,他觉得他听到了嘟嘟的哭喊声:爸爸,我疼!爸爸,救救我!
不对!这不是嘟嘟,我要丢掉它!不能让它控制我!严默拼命和自己的意识挣扎。
而那果实紧紧黏在严默的手掌上,死活不肯从他的手掌中脱离。
“噗!”九风大怒,坏果子,我带你来是给默默吃的!敢不听话,抓烂你!
九风见风刃不管用,上爪子就去抓。
严默抱着果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九风抓偏,爪尖钩破了严默上身的兽皮衣,在他腹部划开了一道伤口。
红翅和飞刺想要攻击九风,被严默叫住。
“噗!噗噗!”九风气得不得了,接二连三对着那果实吐出风刃。
疼,好疼!救救我!那果实不停地向严默发出求救声。
严默又想扔掉它,又舍不得。
它不是嘟嘟,它不是!严默感觉自己分成了两个,一个想要带着果实向远处逃,甚至想要杀死伤害果实的九风,一个则不停地发出警告,让他认清现实。
红翅和飞刺被蜂王传来的意识弄乱了,一会儿飞到果实上空想要用尾针戳它,一会儿又想要按照蜂王的意思保护它。
蜂卫们混乱的思绪传入严默脑中,严默被果实缠住的意识稍稍分离了一点,就趁着这个机会,这人狠心又是一咬舌尖,本来受伤的部位再次受伤,强烈的疼痛让他再次清醒,不等果实再度蛊惑他,他扬起手术刀就往果实上刺。
那果实在严默的意识中发出一声尖叫,在严默掌心滴溜溜一转,大约它与严默相连的精神力让它感觉到严默对它坚定的杀心,在手术刀刺中它之前,突然脱离严默的手掌,贴上他的腹部就往那道被九风爪子钩出的伤口里钻。
严默伸出右手就去抓,同时脑中迅速呼唤指南第二条,他想要知道这果实到底是什么的干活,以及怎么对付它。
而在他右手碰到果实的同时,九风也急了。这果子太坏了!不给默默吃,还敢吃默默!杀死你!
“噗噗噗!”九风焦急下吐出的风刃全部打在严默的手上和腹部上。
严默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背和肚皮,“……”
九风发出“咕”的一声。斜拉向上的鸟眼瞪得溜圆,精明的人脸一下就变得傻气了八分。坏了,打到默默了!坏果子呢?怎么不见了?
因为它钻到我肚里了。严默脸色黑得像木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再也想不到一枚拳头大的果实会在受到攻击后突然把身体缩小到蚕豆大小,身体还会自动拉尖变长钻进他的体内。
这不是植物,是某种昆虫或动物吧?严默盯着自己已经不再流血的小腹,嘴角抽了抽。
他要给自己开刀吗?
问题是那玩意会跑,就怕他划开这边,那东西又跑到另一边去。
其他人离得远看得不太清楚,但大河把那个果子钻到严默肚中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默大人……”大河担心地小声喊。
摇摇手,严默躺在地上看向自己发光的右手。
——查询物,生物,属于第二条指南范围,查询此种生物,简略介绍需要+200点人渣值,详细介绍需要+1000点人渣值。
严默后面内容没看,当他看到要加的人渣值后就差点把眼珠瞪出眼眶。
这枚果实的介绍竟然要加这么多人渣值?这到底是什么神果?
想到之前的大惩之负面情绪加成,严默就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这果实只是简略介绍就超过了百点人渣值!
小惩也就算了,他咬咬牙挺挺也就过去,但大惩……他只希望永远都不会再降临,而一千点的大惩,他想想就觉得恐怖。
在地上躺了几分钟,严默暂时放弃查询果实介绍,摸摸肚子坐起身。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那果子钻进他肚子里后也不知藏到了哪里,他感觉不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腹中蠕动,也没有任何疼痛或其他任何感觉,就跟肚子里没有东西一样。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的伤势复原速度好像又加快了,刚才被九风风刃不小心伤到的几条伤口和之前被抓出来的都已经愈合,而且……
严默握了握拳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损耗恢复了?
这是怎么回事?
那枚钻进他肚子里的果实到底是好是坏?
严默不能轻易从指南那里得到介绍,只好看向把果实带来的九风。他目前只从指南的提示中得到一个肯定信息,就是那枚果实不是植物,而是某种活的生物。
九风歪着头,也糊涂了。这到底是默默吃了那果子,还是那果子吃了默默?默默又变成白头少年的模样了,是因为吃了那个果子吗?
一人一鸟,对看半晌。九风重点看严默肚皮,表情认真得不得了,就好像那里随时都会钻出一只小怪物。
严默笑出来,对九风招手。九风爪子往腹下一收,直接趴了下来,这样可以让它和默默更接近一点。
九风再一次想到:如果我能想变大就变大,想变小就变小就好了。默默的头顶是我的!
在严默询问九风详情时,原战那边还没有结论。
壕对原战的提议即感到心动,又有犹豫不决的地方。当他看到九风竟然真的再次应白头祭司的召唤而出现时,他心中的天平又往战的提议那头偏过去一点,但……他舍不得眼看就要到手的盐山。
第120章 团团坐分吃人肉
“九风说,它在原际部落附近看到很多匹马,还有很多人,跟这座山谷里差不多数量的人。”
严默远远走来,人没有到,声音先至。
九风并不知道什么原际部落,但它一说是它丢下两人的附近,严默就知道九风指的是哪里。
九风也没有清楚表明它到底看到多少匹马,多少个人,但严默从它的表述中大概推断出,拜日族很可能派了两百左右的骑兵和五、六百人的步兵,但具体到底有多少还是需要详细打探才知道。
所有人一起转头看向严默以及他身后跟着的人群,这些人看到酋长、老祭司和所有战士头领都在,就不敢再接近,只远远地站着,而老祭司身上的脓包也引起这些人注意,几个胆大的人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
原战看看这些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但他很聪明地暂时忽略了这些人,而是问道:“九风还看到了什么?”
严默没有直接回答,“我已经跟山神大人说好,请它帮忙带几个人过去侦察。”
因为严默能力的特殊性,在场众人直接在脑中明白了他说的没听过的词语的意思。
原战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他:“你不过去?你不想要草滩里的东西了?”
严默本来不想什么事都告诉他,但九风从某些人类手上抢走果实的事情,只要那些人还活着就必定会传开,瞒他也没意义,不如直接说明。
“我很可能已经得到。”严默笑了下,也小声回。
原战挑了挑眉。
“九风给我带来了一枚果实,效用不明。它说那果子在太阳消失时成长,在太阳出现时成熟,而且它描述的地点很像是原际部落后山的草滩,而那些等待果实成熟的两脚怪则很可能是拜日族人和彘族大巫等人。”
“你是说九风从那两族人手里抢走了他们眼看就要得到的宝贝?”
严默忍笑点头。
原战沉默两秒,抬眼认真地问他:“你能让我长翅膀吗?”
严默,“……”
原战还在很认真地说:“以后我会多抓些鸟人给你解剖,你好好研究研究。如果不能让我自己长出翅膀,你看我们割下他们的翅膀缝到我身上,你再对我用一次生命赐福怎样?说不定那对翅膀就能长我身上了。”
“很好,有机会可以试试。”严默很想给原战鼓掌,这家伙不但学会了他很多叨唠在口边的新词汇,而且比他这个被流放的医学研究者更加疯狂和直接,竟然能想出如此具有可行性的长翅膀方法,不错,非常好,听得他心痒难熬,很想马上就试试。
两人半认真半谈笑的对话被打断,酋长壕插话想要询问详细。
可是在严默回答之前,秋宁已经先大着胆子过来问了一句话:“默大人,你说你会向祖神为秋实大人祈福……”
正事被打断,壕也只能先顾老祭司。老祭司已经在旁边捣鼓好一会儿,可效用显然不大,这会儿身上皮肤都烂光了一半,真是怎么看怎么可怕,战士们都不敢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严默也很干脆,没有摆出一点拖延的意思,他对原战做了个示意。
原战会意,把他脚下的泥土升高,给他弄了个临时的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