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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节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叶欢说道:“我们随随便便就进来了,别人可不会随随便便就让我们出去,小伙子们,打起精神来,看看这里的天这里的地到底是不是和外面有些不同。”

    几个人跟着一只老鼠在兜兜转转,不知道的人一定认为这是疯了,可是查文斌越走就越是害怕。禹步他是走过的,但是倒着走谁也没试过,这里是有一个规矩的。人这一生是从阳走到阴的过程,从生到死是活人在这世上走一遭要经过的,而从死到生,古人们认为那是在投胎轮回,是死人才需要经历的,顺着走便是活人的走法,若是倒过来,那岂不是由死到生。道士认为之所以能够邪不胜正是因为道人修炼的阳火纯正,可以压住邪气的那一尺,若人死了,也就没了阳气一说,所以自古一些道术的步伐手决还有画符作法的流程都是固定的,每一步都代表着严肃和认真,从不会有人颠三倒四的去做尝试,这是大忌!

    所以,查文斌的心中当是没有底的,绕了约莫得有四五分钟的功夫,那只老鼠忽然就停了下来,转身回头看着叶欢,似乎是在等着他给自己下达指令。

    “鼠为坎卦,方向为正北。”叶欢清了清嗓子道:“还好这些东西还没忘记,查小子你用罗门瞄一下,朝着北面走七步然后横着往右再走三步。”

    胖子预估了一下那个距离用手里照了一圈,只是一堆乱石头,看似没有异样查文斌便照做。在这地下想要辨别方位也只能靠罗盘来指引,不过在这里罗盘似乎并不管用。

    “忘记告诉你了,这地方磁场很强烈,罗盘等同是一块砖头。”

    “真是没用的东西,没了罗盘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说罢叶欢双手举起,双眼紧闭,就像是一尊十字架。他的掌心摊开向上,手掌和肩膀齐平,手指不停的微微抖动,这一招查文斌看在眼里,惭愧在心里。

    学过物理的都知道一个名词:安培定律,也叫右手螺旋定则,是表示电流和电流激发磁场的磁感线方向间关系的定则。用右手握住通电螺线管,让四指指向电流的方向,那么大拇指所指的那一端是通电螺线管的n极。一般知道磁场、电流方向、运动方向的任意两个,就可以让你判断第三个方向。

    叶欢所展示的这种技能其实和安培定律如出一辙,只不过他要通过自己身上的磁场和人本身的生物电来判断出方向的走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磁场,也有自己的电流,只不过这些磁场和电流太过于微弱,同样的自然界也是有磁场的,风、水、甚至是石头。他用自己的身体去感触四周磁场细微的变化,再通过游走在指尖的细微电流来判断出眼下方位的走势,这就是本事,靠的是对自己身体的了解和掌控,靠的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行。

    约莫一分钟后,叶欢睁开眼睛指着一个方向道道:“就是那儿!”

    胖子有些担心道:“查爷,他为什么一定要你过去?”

    查文斌也想知道为什么,不过现在他没的选择。如同一匹进了栅栏的马儿,能走的只有这一条。

    心里细细的数着这是迈出了第几步,每一步都需要深深的喘口气换取下一步走过去时的勇气,他并不了解叶欢,但是他知道,这种时候让自己顶上去肯定不会是什么轻的担子。那只老鼠却也跟在他的身后,查文斌走一步它也跟着走一步,跟之前则完全是相反过来了。七步过后,原地转弯,向右,目的地近在咫尺,他可以看见那几块零碎的石头是那么的其貌不扬,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特别之处。

    他回转看了看离着自己不远的叶欢,后者只是朝着他努了努嘴,似乎有些不耐烦他的犹豫。深吸一口气,查文斌索性闭上了眼睛,一步、两步,第三步正要踏下去的时候叶欢喊道:“等一下。”

    “怎么了?”查文斌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个档口他又要干什么?

    “算了,你回来吧。”听这语气叶欢好似是经过了一番思考和挣扎,胖子见状赶忙对查文斌喊道:“快回来,老神棍这是良心发现,千年难得遇到一次。”

    叶欢顺着查文斌走过的脚印,七步之后便到了他的身旁低声道:“你抗不过这一下,换我来。”

    “抗不过?”查文斌看着这再也普通不过的地面,完全是想不出会出现什么还是发生什么,可是他的表情是那样的严肃,叶欢叹了口气道:“我终究还是欠你们太多了,这一次换作我自己来吧,查小子,如果我扛过去了,那么咱们的恩怨也就可以一笔勾销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也并非是我想的那样,老夫纵横一生早就看穿了生死,你且让开吧。”

    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查文斌被他搞得有些紧张,轻轻向后退了两步道:“那我且回去,你多保重。”

    一直等到查文斌回走,叶欢都还停留在那里,似乎还在做着什么挣扎。看到查文斌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莲儿一下子就从胖子怀里扑了过去,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老神棍是不是魔障了,”胖子道:“他是无利不起早的,要我猜八成那地方埋了个什么东西,他想借你的手拿,又怕你拿了不还给他。”

    查文斌摇头道:“不对,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犹豫,这九宫八卦倒着走,按理来说我们是由死入生。人有三魂七魄,方才正北方的直七步右三步指的便是这个,一个脚印归一个位,如果这十步走完,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有那么邪性?”胖子不解道:“你们是不是神经过度了,什么生生死死的,我们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嘛?”

    “不对,我们在池子边就看不见自己的影子,”查文斌道:“这就是说我们如果把自己当作死人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们没有认为自己死了,可是它们却认为我们已经死了。”

    “它们?”胖子问道:“你是说那些老鼠?”

    “没错,”查文斌道:“这里的老鼠是要吃人的,但是为何我们几个从池子里出来的却并没有收到它们的攻击,反倒是陈震和陈旺,他俩进来的方式很有可能和我们不同。这个细节我看出来了,他应该也看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万一他那一步走了过去,很有可能会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一大群老鼠扑上去。”胖子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瞬间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惊悚,他想象着叶欢的惨叫,血和肉被啃食的模糊,不禁的摇头道:“这到底算是什么?生物武器嘛,他娘的,老古人们脑子有那么好使为什么不想点别的,尽往自己睡的地方弄这些个歪门邪道了。”

    查文斌搂紧了怀里的莲儿,他看到叶欢调整了一下呼吸后终于是准备踏出了最后那三步。

    一,二,三!

    脚掌落地,会跟他想的那般,瞬间想起洪水般的老鼠大军嘛?又或者是白光一闪,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的英灵。叶欢静静的在等待,可是他想要的那一幕并没有出现,脚下是死一般的宁静,轻轻侧过身来遥望着不远处的后辈们,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善意的微笑。

    “靠,搞什么嘛!”胖子说道:“弄得紧张兮兮的,其实就是一个屁,查爷,我们也过去吧。”

    “等等,”查文斌扯着他的衣服道:“不对劲,别过去,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笑得那么自然?这是一种解脱,只有人在彻底解脱后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笑容,先等等看……”

    第七十七章 因为他是神

    叶欢的表情仿佛定格了一般,时间在那一刻停滞,他的笑容如同雕塑,透露着一股安详和满足。几个人相聚不过十几米的路,却好似隔了一整个光年,是那样的近却又是那样的远。

    胖子轻声对查文斌说道:“查爷,我怎么觉得老神棍的头顶上有一道白光,他是不是要升天了?”

    查文斌也不敢乱加猜测,这场景,看上去真有几分那个意思,难道他……

    这是一个不想被触及的问题,叶欢真的死了嘛?就像是传说中那些得道的仙人一般,忽然在某一刻就羽化而等仙了?“要不,我去看看?”他试图跟胖子商量着,后者一听立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道:“不行,要是老神棍真挂了,那也是他在为过去犯下的种种错误赎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看老神棍这是真的要得道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头重新再找出路为稳。”

    “你觉得前面有危险嘛?”查文斌实在是看不出来,那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叶欢又遇到了什么,至少单从肉眼来看是这样的。于是他权衡了一下利弊道:“再等个两分钟,如果真是那样,好歹他也算是我的师叔,总不能把人留在这儿。”

    “你还真是好心啊,”胖子说道:“你等着,让我来吧。”说罢他便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不由分说的朝着叶欢就砸了过去。这是一块小石子,胖子觉得自己也不是十分的用力,充其量能把人磕个小包之类的也就顶了天了,可是当石子触碰到叶欢的那一刹那,后者如同受到了重击一般竟然轰然倒地!

    “你在做什么!”查文斌看着胖子喝道:“你干了什么!”

    胖子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道:“向着毛主席保证,我真的没有把他当敌人,你相信一个石子能把他那样的一下就撂倒嘛?”

    这时,胖子不解但是查文斌反倒是有些明白了,他急忙的顺着刚才的路走了过去,用手一探叶欢的鼻吸,急促而又不稳,人还活着可全身却在不停地颤抖着,如同一个垂垂老朽将行将就木的濒死残烛。

    查文斌顺手就取出一道符绕在手指里点燃,然后往叶欢的头顶转了三圈后就势往地上一扔道:“南斗神,北斗将,受法敕,与吾急降灵!追夺患人魂与魄,回生起死复康宁。帝敕不容情,毫发莫稽停。急急疾!”

    这是一道追魂索咒,通常用来一些人受到惊吓丢魂,俗称被勾了魂时强行收魂用的。且不管有用没用,查文斌这一道符也是在情急之下用出去的,单手塞进嘴里那么一咬,中指一破混合着血水就势便在那叶欢的额头上画了一道符,中指捏了个斗诀往那叶欢的两眉之间一指道:“师传上道,奉敕上玄,行令已毕,驱灭邪源;复归本治,母致稽延,后召还到,号令玄元。急急如律令!”

    一套完毕,再取银针一枚从人中穿过,前后轻轻拉扯着银针,不多久的功夫就从伤口处冒出了一团黑色的血。胖子见状惊奇道:“这老神棍是中毒了嘛?”

    查文斌摇头道:“不是,他这是入了定,走火入魔了,刚才的确是很凶险。”他打探着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那块地方,真的是什么都看不出来,饶是如此他也轻易不敢挪动脚下的步子,生怕就步了那叶欢的后尘。

    在他的授意下,胖子把叶欢给挪了过来,又喂了几口水。莲儿这时也发挥了她小神医的功夫,在一旁指点道:“文斌哥哥说得没错,他中了癔症,帮他排出了毒血之后应该会醒过来,你还可以试着用银针扎他的太阳和百汇三穴,再用强光刺激他的眼睛。”

    “癔症?”胖子不禁笑了一下道:“想不到老神棍竟然得了神经病,搞了半天还以为他中邪了呢!”

    “你不懂。”查文斌解释道:“像他这样的得道高手心中都是有魔道的,但是他心中还有正念,一正一邪就像是两个小人在他脑子里打架,这魔火攻心就会导致心脉大乱,有点像是武侠小说里内功高手的反噬。修道的到了一定的境界都会遇到,撑过去就是更加精进一个层次,撑不过去就有可能功亏一篑。”

    这话虽然听上去有些邪乎,但却不假,以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这些修道讲玄学的整天神秘兮兮,感觉就不像是正常人。其实他们的确不是我们所说的正常人,哪个正常人会整天把阴阳气理挂在嘴边,说他们能够看见我们所看不见的东西,能够听到我们所听不到的东西?正因为他们的思维不同于常人,所以才更加容易被自己的思维所左右,但这种思维发生错乱的时候便会引起一系列不稳定的身体变化,也就是所谓的走火入魔。

    道士们可以为一个“为什么”整整几天几夜不睡觉,等他搞明白这个为什么的时候就是所谓的“悟道”了,这些事情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这是一种自我思维的突破,也成为修行上的层次。人的思想是可以被无穷尽的开发的,有些人止步于油盐酱醋,有些人则可以拓宽到宇宙生死,那些书中记载的理论往往是需要自己去亲身体会的,体会到不同的层次,也就是到达了不同的境界。

    只不过这种事情在道士们的口中有他们自己的专业术语,诸如悟道、入定、冥想等等。

    果然不久后叶欢就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或许他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为了查文斌他铤而走险,可现在别人却又救了他,当真是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露出了一抹略带尴尬的苦笑,叶欢摇摇头道:“我不是被选中那个人,看来真的帮不了你了。”

    “什么意思?”胖子道:“你们就不能说点人话,说点大家都能听得懂的嘛,到现在了还在那儿装高深,他娘的要死人的!”

    “那块石板,”叶欢咳嗽了一下道:“它的材质和你手上的玉镯还有外面的天圆地方运行图都是同一种,当我踩上去的一瞬间就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有迷人心智的作用?”查文斌不敢相信这一步之遥竟然会是两个世界,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他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这里存在着某种阵法或者是看不见的毒药,这些在一些古墓里还是有一些可能存在的,但是一块石头?听完,他小心翼翼的匍匐着身体用手开始试图剥离那地面上看似杂乱的尘埃和碎石,当一点点逐渐被清理出去的时候,终于是露出了那一抹翠绿。

    叶欢是对的,果然如同他所言,查文斌心中一个更大的疑惑产生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叶欢再厉害也是肉眼凡胎,隔着这么多路都能知道这里的部署,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他回眸看着叶欢,面对自己心中的这个疑惑,查文斌十分渴望得到这个答案。

    “不要问,”叶欢猜透了他的心思,只是说道:“相信我,一切都是注定的,我不会害了你,如果我有心就不会为你试毒。”

    查文斌想了想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我站上去会是怎样?”

    叶欢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曾经有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没有破了这个局,他说自己不是被选中的那个人,有些答案真的不适合拿出来说。”

    “是你们都觉得自己不是,还是你们觉得我就是,”查文斌说道:“就如同你们认定我是什么周继后人一样,来来往往,反反复复的不累嘛?”

    “每个人生来都有他的命运,改变不了也无力改变。”叶欢说道:“这种石头能够穿透你的心,能破的了局的,就会看见出去的路,破不了的,诸如我便只能困死在这里。”

    胖子马上就找到了他话中的一个漏洞道:“那你说曾经有人也没破得了,那他是不是也被困死在这里,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叶欢立刻换了一种近乎是膜拜的口吻说道:“因为他是神……”

    第七十八章 劫

    把叶欢扶到一边休息后,胖子有些担忧地说道:“查爷,要不还是让我去试试吧,那个老神棍连话都讲不清楚了,像你说的,你们这些修道的本来就心思和常人不同,或许它只会影响你们,不会影响我这样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呢?”

    查文斌故作轻松的露出笑容道:“要不要再一手拿着红宝书一手拿着主席像在这儿扫个四旧啊?这世上没有迈步过去坎,只有心够不够坚定,如果只是这样,那么我想我可以去试一次。”

    胖子很难理解查文斌这种人为何喜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更何况这是看似和他无关的。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一点也不好,他不喜欢被控制,胖子觉得这又是一个早就布下的局,就是那样一步又一步的让你往里面走,还走得心甘情愿。

    匍匐在地面上,查文斌轻轻的清理着,这是一块缩小版的天圆地方运行图,大小不过一张方形板凳。外面是一圈用黑色质地的某种石材砌成的方形,而外面则套着一个脆绿色的圆,图案精美的程度让人称赞,上面密密麻麻的用一种古老的他所不认识的文字标注着各种信息,虽说这字他不认得,但是这图他却再也熟悉不过了。

    六十四卦方圆图是根据中国古代所谓“天圆地方”来的,这幅图不要简单的去理解为“天是圆的,而地是方的”。任何人都知道地球不是方的,那为什么还要用“天圆地方”的说法呢?

    因为这个天圆地方图又被称作伏羲六十四卦方圆图,与人们相传《易经》是伏羲传下来相关。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伏羲六十四卦方圆图应是我们可以确定为《易经》最初的图谱,所给出的卦序应是《易经》原始卦序,既先天卦。后来周文王参透《易经》后,翻译成了更加直白和易懂的后天卦,现在能够懂得先天卦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而道家认为:“天圆”心性上要圆融才能通达;“地方”命事上要严谨条例;这一动一静,恰恰对应了天地运行,又好似这人的心。行事必须要遵守着某些已经既定好的规矩才能不方寸大乱,比如查文斌在修道时每天需要的一些礼仪,但是他的内心却又不能一成不变,而总是在寻求悟道。“悟”是一个变化的过程,要“圆”,要动起来。也可以理解为生命是由两部分构成的,一部分为生命的高级形式既“思考”,一部分为生命的初级形式既“生存”。

    “生存是需要讲究规则的,弱肉强食。”查文斌看着四周的黑暗,他知道他也能感觉到这些黑暗的背后可能是无数双蠢蠢欲动的眼睛,那些老鼠便是存在着的,它们随时都有可能一涌而出,而想要避开,他必须要讲究规则,属于这里的规则。

    一恍惚间他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为什么陈旺会死的那么惨,是因为他没有按照规矩来,他动了这里的东西!明白了这个,他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老鼠到底是什么,它们其实就是这里的守护者,守护者前人们留下的一切。

    那么自己的圆和方又该是什么?查文斌认为如果他要遭遇不测,恐怕早就已经遭遇了,那些巨鼠并非是人力可敌的,是对方在等待犯错,还是它们也在恪守着自己的规矩。人是需要被尊重的,哪怕是已经逝去的,你无法去践踏别人的过去,不能因为你活着就可以无所欲为。

    于是他站了上去,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可能发生的什么,当双脚踏上去的那一刻,一股暖意便从脚底油然而生,查文斌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轻盈,好像能够飞起来似得。他低头看了一眼,双脚慢慢竟然在腾空,等等,不对,地上的那双鞋子是谁的?是自己的!难道自己灵魂出窍了嘛?

    看着脚下那个实体的自己,还有不远处那几个熟悉的人,查文斌有些不敢相信,他冲着胖子挥挥手可是胖子却丝毫没有反应,喊了几声同样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便打算走出去,才跨出那一步,他就觉得四周一黑,脚下的大地好似裂开了一条缝隙,接着仿佛有一道光闪过,查文斌抬头一看,一尊巨大的太极图悬挂在自己的头顶不停的盘旋着……

    这光便是从头顶的图中射出的,淡淡的青色,脚下好似是一团棉花,已经着地却又分不清方向,这难道就是叶欢所描述的那种局?查文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确信眼睛没有看错,的确是一副太极图,但是他心中却又有一个声音再告诉自己,这是幻觉!怎么可能凭空出现这个东西呢!

    “来者何人?”忽然间,当头凌空传出一声叫喝,一个身着紫金道袍,手持拂尘的道人正凌驾在那盘旋的太极之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可置否的威严气息。查文斌一瞧,这不是供奉在三清殿中的老君嘛?作为一个道家弟子,自己竟然能够看见祖师爷的神灵,查文斌当即跪下叩首道:“弟子天正门下查文斌,老君再上,受弟子一拜。”

    “你我既有缘相会,我便赐你金丹一颗,神水一碗,你且服用过后便会得仙骨,成仙道。”说罢,一只巨大的手便从空中伸了下来,查文斌定睛一看,那手掌中果然是有金丹神水。看着那浑身金光闪闪,满身仙气的“老君”,查文斌的脑海里传出一个声音道:“这是天赐的机缘,还不赶快收下。”于是他伸出手去,可就在这时,另外一个声音立刻对自己喝道:“不能拿,这是贪念!”

    于是他又慢慢把手收了回去对着“老君”拜了一拜道:“弟子只是一名火居道士,不敢有成仙成道的妄想,修道只求以渡乡邻家人平安,若是有朝一日弟子能够从中悟道便是造化,万万不可有急功近利之心。”

    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虽然心中那个声音一直在告诫自己,这是幻觉,但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亵渎神灵的举动。这是他的信仰,也是他的原则,你可以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查文斌是一个有些甚至迂腐的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人格。

    “当真不取?”空中那个声音忽然好像变了一个调调,查文斌抬起头来一看,原本那身紫金道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了黝黑的丧服,一个骷髅手里拿着一只跳动的心脏,和一杯猩红色的液体。他的心告诉自己,那是一只老鼠的心脏和血,这就是真实嘛?不,这是真实的幻觉!幻觉中还有幻觉!

    且不论这是什么东西,亵渎了心中的神灵便是不可饶恕的,查文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双手,忽然“噌”得一声拔出了七星宝剑,右手一挥,“啪”得一声,那只大手顿时断成了两截。转瞬间,刚才还威风八面的那只骷髅就化作了一缕青烟,地上跳动的心脏和猩红的血液在告诉着他,这又好像是真的……

    “这算是什么?”查文斌喃呢道:“算是考验嘛?”他发现自己似乎走不出头顶的那一片太极,无论在黑暗中朝着哪个方向,那片闪着青光的太极图都始终盘旋在自己的头顶。走着走着,眼前豁然又有些开朗了,黑色如同幕布一般被撤销,露出的是渐渐清晰的山脉和交错的田地。蜿蜒的河流两岸是炊烟在袅袅的升起,一座小石桥的跟前有三间平房,院子里一个妇人手里抱着孩子正在哼着童谣。

    这画面太温馨,以至于查文斌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孩童的睫毛在轻轻地抖动着,女人乌黑的长发和俏丽的身形不正是自己的妻子嘛?她对怀里的孩童轻声说道:“良儿乖,爸爸出去很快就会回来了,他最是疼爱良儿了……”

    查文斌露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想不到自己还可以看见这样的画面,就在这时,他看见女人起身了。院子外有人在敲门,拉开门闩,外面是两个男人,一个胖胖的,一个则略显疲惫和消瘦。

    “咦?这不是胖子和自己嘛!”查文斌此刻就站在院子里,他看着屋外的那个他接过女人怀里的孩子,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杀意,不对劲,这个人有问题!

    “快点走!”查文斌冲着钭妃喊道:“那是假的,他不是我!”

    可是钭妃却丝毫没有反应,情急之下,查文斌便一把扑了过去,这钭妃就像是空气一般被自己穿了过去……不对,是自己像是一团空气从她身上穿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自刎

    见到久违的丈夫,钭妃把孩子交给他后便转身要去厨房忙碌了,她要为自己的男人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孩子很可爱,红扑扑的小脸蛋,那跟莲藕似得白嫩的手臂在那个人的怀里吱呀吱呀地舞动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