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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27节

      墓地里有骨头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众人还是觉得背后凉了一下。

    “继续。”奥斯维德道。

    众人干脆丢了手里的刀剑,弯腰徒手挖了起来。

    可约莫十几分钟后,众人就不得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因为他们几乎没有立足的地方了。

    除了他们脚尖还站着的地方,所有被翻挖的湿泥上,都堆着骸骨、皮毛和肉块,看起来新鲜得不可思议,就好像是刚被人埋进去的一样。

    这些碎碎糟糟的尸体无一例外,全都来自于猛兽。

    那几个巨兽人整个都不好了!就算是不能变成人形的猛兽,对他们来说,视觉冲击效果也很大!

    光是最上面一层的尸骨,就差不多有百十来只了,而下面还不断有新的挖出来,估计埋了好几层。众人干脆放弃,否则他们就要被堆积的尸骨活埋了。

    “这是兽祭?”尼克惊呼,“从来没看到过规模这么大的兽祭……”

    兽祭是流传于大陆古早时期的一种祈祷巫术。

    因为很久以前的人们觉得自己为了食物猎杀猛兽是一种罪过,所以他们每每捕猎完,都会把猛兽的头颅、骸骨以及不能吃的内脏肉块埋进地下,认为这样就会使得被猎杀的猛兽保持灵魂完整,然后获得新生。[注1]

    后来慢慢演变成一种祭奠和祈祷,在死去的人墓前埋下猛兽尸骨,祝福他们在庇佑下得以安息。

    “毕竟是神墓,规模大一点很正常……”另一个军将喃喃道。

    “不对!”奥斯维德盯着那些猛兽尸骸看了片刻,突然狠狠皱起了眉,“这不是兽祭。”

    “啊?”尼克没反应过来。

    “兽祭的前提是要将头颅、皮毛和肉块拼成完整的样子,像猛兽活着的时候一样。但是这里……”

    这里的猛兽尸骸全都被切割得支离破碎,零零散散地混杂着,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倒像是被人故意打乱成这样的!

    “完整的尸骨是祝福,而与其相反,乱成这样的兽骨——”奥斯维德一字一顿道,“分明是诅咒!”

    众人满脸诧异和惊骇:在这里埋下诅咒?诅咒谁呢?

    这里除了应该在墓里长眠着的光明神法厄,还能有别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把动物骨架、颅骨、皮毛之类的东西摆成原样,企图重新创造,让它们获得新生这个来源于《屠宰的人:古希腊献祭仪式和神话的人类学》

    第33章

    “如果说,按照标准兽祭把动物尸骨拼合完整意味着祝福获得新生,那么这么反着来的诅咒就是……永不瞑目?”尼克说完,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凉气,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这里是法厄神墓,躺着旧神时代最受尊崇的一位主神。可现在他们却发现,主神长眠之地的门口被人埋下了这样的诅咒,上千猛兽零碎的骸骨,诅咒法厄永不解脱……

    “这……这究竟是谁干的?”有人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道:“诅咒神?这他妈何止是不要命了,这是要逆天啊!”

    正如凯文曾经说的,巨兽人族将神当成逝去的历史和传说的主角,灵族将神作为信仰和一切力量的来源,而欧拿族对神的态度,更像是对待自己的直系祖先。

    谁乐意自己祖先的坟被搞成这副鬼样子?!

    在场所有人都既惊又怒。

    奥斯维德脸色难看至极,先是凯文丢下其他人单枪匹马地杀进墓地,再是法厄被人下了如此恶毒的诅咒。他的心情一坏再坏,已经差到了极点。

    “除了修建这座墓地的人,谁会有机会做出这种事情?!”他沉声反问。

    众人刚才惊诧至极,脑子根本都不会运转了,此时听奥斯维德这么一说,瞬间便把前后的疑问都连上了——

    为什么好好一个光明神,墓地却是在这种不见天光幽暗阴湿的地方?

    为什么那么受人尊崇的法厄,墓门口会有树精那样凶恶的守墓人?

    任何一个普通人的墓地前,都是惦念他的人献上的花束和祝福,而本该万人来祭的神,墓地具体的位置鲜为人知就罢了,门前还全是亡灵。

    唯一的解释,就是修建法厄神墓的人从最开始就不是为了祭奠法厄,而是为了将他困在这片黑暗里,灵魂永不见光。

    那些所谓的“守墓人”也不是为了守护,而是看守。

    这些层层叠叠的不同年代里埋下的猛兽尸骸,跟那些树精脱不了干系,或许它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上面加埋一层骸骨,让诅咒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

    “我总算明白什么叫拿我们做活祭了……”尼克想起之前凯文说的话,脸都绿了,“这是一时没捉到猛兽,就有一个宰一个啊。”

    “墓地修建成这样就是为了来一个死一个,来一打死一打,刚好给诅咒添砖加瓦吧。”尼克旁边的军官附和道。

    听到这话,奥斯维德想到已经进到神墓里面的凯文,脸色顿时更坏了。

    就在他张口打算下令的时候,一阵阴嗖嗖的风顺着众人的脚脖子吹了上来,众人手里的几盏虫灯忽闪了两下,突然“扑”地熄灭了。

    众人悚然一惊。

    “这囊袋里装的是虫又不是火,怎么还会被风吹熄?”有人压低了声音难以置信道。

    “因为不是熄了,而是里面的虫子都死了。”奥斯维德寒声道,“还记得刚才各自的位置吧?所有人背向聚拢,有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

    “亡灵……”

    门外众人碰上麻烦的时候,凯文正提着一盏虫灯,在一条一弯三折的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这条路两边的景象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成片的芦苇一样的高草,几乎齐到凯文的肩膀。只是那些高草的顶头长着的并不是毛穗,而是人脸。

    每张脸孔都惨白且微微浮肿,眉毛眼珠又格外青黑,对比鲜明得让人头皮发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盯着凯文的眼神直勾勾的,好像除了他,这地方再没有任何值得它们关注的了。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这条路寂静极了,除了凯文被无限放大的“沙沙”脚步声,就只剩下另一种有节奏的闷响。

    那是血液滴在地上的声音。

    从进了墓地的大门开始,凯文的身上就不断有新的伤口出现,再缓缓自动愈合。有时候是手指,有时候是胳膊,有时候在胸背……

    每次都是从表皮迅速溃烂开始,而后是淋漓的血肉,直到露出森白的骨头,再慢慢重新生长愈合。这一块伤口还没愈合彻底,另一块就又开始重复这个过程。

    所以凯文一路走过来,地上的血已经练成了一条线。

    两边的人脸忍不住直吞口水,死死地盯着凯文,似乎饿极了却又有所畏惧。凯文走到哪儿,哪一块的人脸就会下意识地朝后躲让,给凯文分出更宽的路。而一旦凯文朝前迈步,那些人脸就会疯了似的扑向地面,去舔那些滴漏在地的血肉。

    扑得快的,几乎要撞到凯文的脚后跟。但凯文却连个停顿都没打,就这么继续大步流星地朝前走。

    那些人脸舔食血泥的时候,会发出“呼哧呼哧”的粗鲁声响,好像它们不是在舔一层薄薄的血肉,而是在把什么东西拆吞入腹。

    凯文的脸色在虫灯的映照下也苍白如纸,就好像他刚从地下被班挖出来的时候一样。周围没有任何人的时候,平日里的那些表情就会从他脸上消失,显得格外冷淡,没有任何情绪。

    这条让人毛骨悚然的道路并不是直通到底,中间有几处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岔道。

    每每碰到岔道口,凯文甚至连眼皮都不撩一下,脚尖一转就直接走进了其中的某一条,看起来熟门熟路。

    没多久,他就走到了路的尽头。

    他身后是吞咽不息的人脸,它们疯狂舔食地上血泥的时候,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凯文,好像有些舍不得放他离开,但是又出于某种畏惧心理,不敢真的去拦。

    而凯文的身前,则是一片泛着泡的热沼泽,沼泽里的泥看起来颜色古怪,像黑色,却又泛着一点儿暗红,沸腾一般汩汩翻滚着,让人看了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凯文盯着这片泥沼看了片刻,眉头微微蹙着,又慢慢归于冷漠,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冷一点。他抬起刚好从皮烂到骨的左手,悬在泥沼之上。

    大滴的鲜血成串跌进泥沼里,被热气一蒸,散发出更为浓郁的血腥味。

    凯文快变成白骨的左手再次一点点愈合,最终又变成了骨肉匀称的修长模样。

    他收回手的瞬间,滴了血的沼泽里突然蹿出来一个庞然大物,模样倒是没看清,只清晰地露出了它满嘴钢锯一样的尖牙。

    凯文及时后撤一步。

    在那怪物落到沼泽面上的那刻,他一个翻身便跳到了那怪物的背上。怪物转头就想咬,被凯文一把死死捏住了嘴。凯文将它拧出一个几乎要折断的姿势,俯身盯上了它金黄的眼睛,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气问道:“走不走?”

    那怪物被迫仰着头翻着大白眼看了凯文片刻,也不知是闻到了他身上血的味道还是看清了他的模样,顿时又亢奋又畏惧地伏在了沼泽上,甩动长尾,带着背上的凯文朝沼泽另一头游去。

    怪物风驰电掣地撞了岸,凯文在它离岸边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就已经敏捷地跃了出去,刚好躲过怪物最后的反身一击。

    那怪物几乎用了十乘十的力道,上下颚的尖牙撞击在一起的时候,发出了非常脆的声音,凯文甚至怀疑它牙都快要咬碎了。它一击不成,屈死一般坠回泥沼中,不甘地死盯着岸上的凯文。

    凯文短促地笑了一声,冲它一摆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怪物泛了两串泡,沉回了沼泽深处。

    这一路看似骇人,对凯文来说都不算什么问题,他波澜不惊地走完了全程,站在了岸的这一边。

    在他面前矗立着一座高门,两边各有四根巨柱支撑着上面的斜顶,斜顶正面的山花刻着不死鸟、巫蛇和飞鹿。如果是在山巅之上,高阳之下,这扇门看起来一定是气势恢宏而高洁的。可惜,这里既不在山巅,也没有阳光,阴森幽暗的环境让这扇矗立着的建筑显得格外孤寂破落。

    凯文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了眼山花,而后抬脚迈进了门。

    门里连着的是巨大的柱厅,每根石柱上都雕着跟山花上一样的三种动物。在神历之中,这是旧神时代三大主神的象征物,不死鸟象征法厄,巫蛇象征斐撒,飞鹿象征忒妮斯。

    只是,这三种动物身上无一不缠缚着藤茎。

    凯文扫了一眼那些巨柱,便目不斜视地抬脚朝里走去。

    柱厅太过空寂,他的脚步打在石墙上,又折返回来,形成了重重叠叠的回音……

    他身上的伤口依旧在不断重复溃烂和愈合的过程,好像是两种无形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拉锯牵扯,而他本身却毫不在意。

    柱厅虽然旷大,但他依旧很快走到了头。

    他抬手推开一扇石质的巨门,法厄墓的主殿便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主殿两边的墙上,是各种形态的巨鸟,翅膀几欲从石墙上横支出来,却又被藤茎拖拽束缚,好像永远无法挣脱。而在主殿的最里面,正对凯文目光的位置,是一座巨大的神像。

    神像身材修长,面容英俊,眉目微垂。高洁神圣中混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神像四周,是真实疯长的荆棘丛,就像是墓门外的那一丛一样,长刺尖利,枝桠交错,像一张密集交织的网,将神像围在了其中。

    凯文走到神像面前的石杯边,抱着胳膊将神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而后牵着半边嘴角哼笑了一声,自语道:“头一回站在这种角度看,这雕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像我。”

    第34章

    其实撇开一切单论五官,这座神像跟凯文还是有七分相似的。但它从眼角眉梢到嘴唇弧度,每一处棱角都被修磨得温和了一些,再加上微微颔首的姿态里除了圣洁外,还透出一抹悲悯世人的感觉,跟凯文平日里有棱有角还欠打的气质实在相差太多。

    真面对面站着时,绝对没法把两者联系到一起去。

    凯文不是第一次看到温和版的自己,只是他上一回这样仔细端看,已经是千万年之前了……

    “这画的是谁啊?”当年的光明神法厄站在阿纳圣湖边,用两根手指头夹着一张透薄的琴叶纸抖了抖,冲忒妮斯道,“长得倒还不错,只是我好像没见过嘛。”

    那张琴叶纸上画的是一位微微颔首的年轻男人,炭制的笔细细描摹了他乌黑柔软的短发和低垂的眉眼,嘴角还有一抹清清淡淡的浅笑。

    忒妮斯原本正捏着一串鲜红的甜果喂她的宝贝独角鹿,听了法厄的话,当即翻了个白眼,一拍鹿屁股,道:“我真是白画那么久了,你看不出这是你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