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空档的四年内，她秦立在没有姜舒主任的情况下，必须学会融入，目前她还在外九病区，跟马萍萍的关系，绝不能太糟糕。

    放眼看全院的年轻医生，谁没有受过上级的气，谁没背过上级的锅？行医的路上这么长，她还这么年轻，收敛脾气，这是必然的过程。

    但愿她从这一次跟马萍萍搭台手术开始，秦立能明白过来，姜舒不可能庇护她一辈子，离开了姜舒，她终究要面对这些委屈，吞下这些委屈，这是所有医生年轻时候必经的经历！

    秦立顿住了！市长夫人？

    呵！竟然自己要给那个女人开刀？那个无耻的女人，利用自己曾经儿科医生的身份，生生拆散一对夫妻，能如此亵渎医术的女人，她在自己眼里，狗屎不如！

    其余的，自己这个孤儿，跟他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自己从不认识他们，一辈子也无需认识他们。

    秦立强忍着内心的憋愤，不断暗示自己，都是陌生人而已，不过是陌生人而已，何须为他们堵心？

    ☆、075 平衡心态

    “秦立，你应该明白，从下个月开始，你们这个组的组长会是去年新晋升上来的博士导师郑云主任。

    姜主任离开之后，你不仅仅要服从你组长的安排，也要服从你们病区马主任的安排，更要服从我这个院长的安排。

    当你穿上白大褂的这一天起，你就没有资格挑选病人，也没有资格不服从上级的指挥！”

    秦立长时间的沉默，让院长心情很差，已经考虑到了姜舒退休在即，自己这个院长没去招姜舒不痛快，但是秦立呢？

    这几年，自己这个院长，在姜舒的意思下，或多或少的也回护了秦立几次，尤其是上次秦立在病房走廊脚踹人渣的视频，那个时候秦立动脚虽然情有可原，但毕竟是在医院身着白大褂对患者家属动脚了，到底还是触动院规的。

    但自己看在她是姜舒徒弟的份上，看在她也是无辜被卷入的纠纷的份上，在市卫生局询问的时候，出力气给她抹平了这件事，自己这个院长连口头批评教育都没给她一个，更是好好安抚了姜舒主任，也算是间接安抚过她了。

    做人怎么也得懂点知道好坏吧？自己这个院长能在全院两千号的职工当中关心你一个主治医生，怎么也得懂得感恩的吧？

    你就是医术再好，那也不过是一个主治级别的医生，连个副主任都不是，骄傲成这样，那臭脾气都比人家正主任还拽了？

    这是好事么？这绝不是好事，医疗本就是讲究团结协助的，骄傲成这样，谁愿意跟你搭伴工作？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懂不懂？

    “对不起，院长，我走神了！既然院长信任我，我一定会履行职责，尽自己本分，还有，我需要事先看到这个患者的病历跟她本人！以免我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仓促上台，这对患者不利！”

    秦立顿时被院长的一番严词呵斥惊醒了，收敛了内心憋愤，收敛了一切表情，整张脸，又冷又艳，声音平淡如水，但却给了院长想要的答复。

    庞院长嘴角抽搐一下，果然什么师傅带出什么徒弟！这脸色，不，这半点没有脸色的脸，连自己这个院长都要看？也真是醉了！

    “嗯，就这么定了，下个星期一，我安排市长夫人到你们病区住院，到时候，你跟马主任一起接待，你也顺便了解她的病情吧！”

    庞院长顿时也收敛了脸上表情，摆出一张堪比秦立一样的冷脸，自己一个院长怎么也得拿出气势扳回面子来！

    “是！”秦立面对庞院长的冷脸，蹦出一个干净利落的是字之后，便挺直着身体，目不斜视的直视着冷脸的院长，做出等待院长后续教育的姿态来！绝对是很认真的态度！

    “好了，你去看你的病人吧！记住，别用你现在的这张脸看你的病人，没人喜欢看冷脸！尤其是病人！”

    庞院长无力挥手，到底是忍不住的又教育了这个傲娇的秦立一番。

    秦立看着院长近乎抽搐的脸，不由得嘴角咧了起来！

    不能违背你院长意志，不得不跟马萍萍搭台，不得不为那个女人手术，还不能给你一点冷脸看？

    看了我的冷脸，院长你就该知道，你这是强逼我，你这是以权谋私，一个小小的子宫肌瘤手术而已，你却用你院长的权力，干扰病房正常收治病人，哪个外科手术病人的择期小手术，需要两个组一起搭台的？

    用你们领导的话说，到时候遇上事，谁负责？谁担责任？算哪个组的事故？扣哪个组的奖金？责任不明嘛！

    所以医院才会有这样的诊治规则，各组病人各自全权负责到底，不会出现互相推诿，不会出现互相扯皮，对病人负责到底，院长，这不是挺好的么？

    暗暗嘲讽过院长之后，秦立心情好了很多，果然还是需要内心小人出来撒撒气，才能平衡心态。

    “是我，不要挂，我，明天早上去市第一人民医院外九病区住院开刀，你能抽时间陪我去吗？可能会需要家属签字？”

    戴素琴得知庞院长的安排之后，很是期待的给不着家的丈夫打了电话，为了能得到这个丈夫的回眸，戴素琴苦涩的笑了，若是白挨一刀能得到他的心，也值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戴素琴喜极而泣的听到自己丈夫及其金贵的“嗯！”的声音。

    而电话那边的杨志，挂了电话后，握住手机的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双眼湿润了！

    秦立，市第一人民医院外九病区的主治医生，她就是自己寻找了多年的女儿！之前的感觉没有欺骗自己，易茨帮自己做的亲子鉴定，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感觉。

    四岁被她妈妈让她外婆抛弃街头，跟着朱慧玲在那个偏远的学校，十二年后，领养她的朱慧玲老师因病去世，女儿十六岁开始，独自一人生活，独自一人上大学，独自一人承担自己的学费。独自一人给自己找到工作，独自一人完成人生婚姻大事。

    内心剧烈的翻腾起来，大人的过错，却让自己的女儿独自一人承受这么多？

    外九病区？女儿？

    杨志内心激烈翻腾着，很想现在就去找女儿，告诉她，自己是她爸爸！可是杨志也很是怕这个女儿根本不愿意接受自己这个爸爸！

    自己不配做女儿的爸爸，在女儿还是襁褓中的时候，竟然因为戴素琴这个儿科医生的话，怀疑女儿不是自己的，导致了陆卉恨上自己，带着女儿跟自己离婚了。

    从那时候起，自己就从未见过女儿一面。从未啊！女儿她若是知道曾经的她的爸爸是这样的不负责任，她会认自己这个爸爸吗？

    不会的，她不会认自己的，她一定会恨自己，也恨她妈妈！女儿不知道自己有爸爸妈妈也就罢了，若是得知她的爸爸妈妈是双双抛弃她的人，她会恨的，一定会恨的！

    第一次杨志失去了主张，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来回踱步，迫切想跟女儿相认，但理智却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一旦女儿得知当年的事实真相，只会将她推离自己更远。

    这么多年都下来了，千万不能着急。先用病人家属的身份接触她，博得她的好感，慢慢接触深了，有了感情，也许会顺利很多。

    “杨市长，戴所长，这位是我们这个病区的马萍萍主任，这位是我们病区的秦立主治医生，这一次的住院手术，将会由她们两人负责，马主任，秦立，你们先好好了解病情，再拟定手术方案吧？”

    第二天早上星期一，戴素琴正式入住外九病区，院长亲自陪同介绍，事先也留好了vip病房，马萍萍跟秦立两人自然被院长带进这间病房。

    秦立事先做足了心里建设，总算在见到市长跟市长夫人的时候，没有露出蛛丝马迹，不过，脸色依旧如院长看到的那般清清冷冷，认认真真。完全没有马萍萍主任那般，高度热情，极度卑谦。

    安安静静看着护士做好的这一床的病历，从带入院的门诊病历以及化验检查报告看起，无视马萍萍在用卑谦的口吻了解病人现病史，既往史，过敏史，手术史等等。

    “秦立，你也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问的？”马萍萍极为卑谦轻柔的问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回头，给了秦立一个露脸的机会。

    若是自己组的主治医生，马萍萍绝不用给这样的机会，自己一个主任问完了，还需要你一个下级主治医生补充什么？

    但院长有交代，要想让秦立好好配合自己手术，就得给她自己了解一些病情，这是院长答应秦立的。

    马萍萍都不知道秦立哪来那么大的马脸，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子宫肌瘤手术？别说是自己，就是自己组里面的两个主治，随便拉出一个来，谁不是能做的好好的？

    非拉上秦立干嘛？这是市长夫人，又不是什么能闹事的人？需要拉人顶锅的？再说了，自己之前早就当着院长的面，拉过姜舒做后备意外的了，哪还再需要秦立？院长可真看得起这个秦立！

    “戴素琴，从你最近的这次检查来看，你的子宫肌瘤，完全没有必要现在手术，只需要随访观察就可以，以你现在的年纪，加上已经绝经，随着激素水平的降落，这两个葡萄大小的肌瘤，有非常大的可能会萎缩掉，那样的话，根本不需要手术治疗。

    手术毕竟是一种创伤，麻醉也有意外，所以，我建议你不必着急手术，可以定期复查，若是肌瘤不消反而增大的话，再决定手术也可以！”

    秦立仔细看了戴素琴病历之后，心里只有冷笑，坏事做多了，就会害怕天谴，连这点小小肌瘤，都要开刀？她自己还是医生呢，竟然如此大张旗鼓的惊动院长给她安排手术，果真是惜命的很哪！

    若是自己真的狠心一点，就睁一眼闭一眼的给她开刀，天生有马萍萍做主，自己这个下级主治医生，听从上级就好，管上级怎么折腾去！天生折腾的又不是好人！

    ☆、076 巴结什么

    但到底敌不过从业的底线，到底还是将内心职业建议当面提了出来，当然，提出来是自己的事，听不听是她的事。

    不过一般病人若是听到自己这么说的话，基本上会听的，毕竟这是为她好，谁愿意开刀玩？谁不怕手术意外？

    随着秦立的话一出，顿时病房里面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院长顿时脸色僵硬的看向马萍萍，自己之前为了稳妥起见，事先将戴素琴的病历亲自送给她看过的，可她看完病历之后，一心耍心机的拉姜舒，却半点不曾透露秦立今天说的情况让自己知道。

    若是自己之前就知道的话，早就先劝市长夫人好好想想，而不是如此积极的为她准备住院手术，院长顿时感觉自己的脸，被马萍萍扇了一把，秦立绝不会是信口雌黄的人！她的话绝对是可信的！

    马萍萍的脸色也是一阵难堪，狠狠的瞪了秦立一眼，跟着姜舒学了这么久，连基本的上下级尊重都没有？

    主任决定了病人手术，你一个下级竟然当着病人的面就拆台说可以不手术？可一瞥到院长发青的脸，马萍萍不得不收敛了对秦立的恨意，只得观看这戴所长跟市长大人的脸色，内心忐忑不已。

    戴素琴的脸色更是难堪不已，自己怎么不知道小肌瘤不需要着急手术？就你一个小医生懂？就你一个小医生能？果然是被人骂的挫货！

    妈蛋，老娘一个医生决定过来手术，不就说明早就决定了？还要你一个小医生在我丈夫面前乱说话？

    戴素琴立即故作镇定的质问马萍萍：“这就是你们准备给我做手术的医生？我也是医生出身，我会不明白我自己的病情？哦？我忽然想起来了！她不就是网上有上千黑粉的那个会打患者家属的暴力医生？

    对了，听说她还缺乏职业道德，曾经将患者的*透露出去造成严重后果，庞院长，马主任，对于这样的医生，恕我实在是难以信任！”

    戴素琴不敢看自己的丈夫一眼，便将怒火撒在秦立身上，甚至于将秦立在网上被上千万黑粉抹黑的事，也当场抖了出来，半点不给秦立脸面！甚至还带着上位者的逼迫！俯视！

    秦立微微笑了，这可真好，竟然被一个人渣患者给嫌弃了！如此，自己也无需每天面对她，为她操半点心了！就这么嫌弃吧，我喜欢！

    “你激动什么？这位医生虽然年轻，但说话条理清晰，理由充分，你身为国家干部，也是医生出身，怎么能不明白当医生的难处？若是不难，你自己当初怎么会离开临床？

    秦医生，网上的有关你黑粉的事，我身为市长，很是抱歉，让你辛苦的同时，还要让你忍受委屈，说实话，医生这个行业太辛苦，也太容易成为患者撒气的对象。

    你坐下来，好好跟我说说具体情况，若确实不需要开刀，我们也不会占用医院资源，我信你！”

    原本秦立的话，就让杨志瞬间明白，戴素琴整的这一出，恐怕不一定为了她的所谓两个小小肌瘤，而是利用她生病住院的机会，拉自己给她长脸。

    可惜她错了，自从从知道她利用她医生身份破坏自己婚姻的那天起，在自己眼里，她就犯了死罪，即使她再对自己所谓一往情深，也不过是让自己感到恶心！

    今天她竟然连挨刀这样的狠心都能下，果然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能下手，试问还有什么是她不忍心的？

    秦立初次见她，不过是遵照医生本心，遵照医生职业道德，说了实话，她却恼羞成怒了！当着秦立院长主任的面，让秦立如此难堪？她是怕自己洞悉她肮脏的内心吧？可笑至极！

    秦立抿嘴笑了，笑的冰冷，他信自己？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市长，为什么要信自己一个小小的医生？作秀么？

    “我想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令夫人的子宫肌瘤，只有两个，而且很小很小，这样的病人在门诊的时候，一般的处理，都是定期观察，定期复诊。

    年轻的病人都是如此处理的，更何况是这么大年纪的？更无需着急手术，也许明年这个时候，都查不出来有子宫肌瘤了！”

    秦立艰难面对这个清减儒雅的，高高在上的市长大人，不要多想，他就是一个患者家属，仅此而已，何须为了一个陌生人，心塞？

    “呜呜呜，杨志，我害怕啊，自从我有了这个子宫肌瘤之后，整夜整夜不能入睡，若是不能开了它，我怕我会从此失眠啊！

    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挨这一刀，也不愿意夜夜无法入眠，忍受这样的精神折磨，呜呜呜呜！”

    戴素琴被自己丈夫如此冷斥，顿时半点没了刚刚对秦立高高在上的威逼唾弃姿态，立转成哀怨妇人，甚是可怜！

    “既然你是明明知道无需手术的，为何要对这位年轻医生如此态度？难道就因为你是市长夫人？你就可以如此盛气凌人？难道就因为你现在是患者，就可以对你的医生，如此态度？

    庞院长，我建议她无需住院治疗子宫肌瘤手术，而是需要你们医院的精神科大夫，好好看看失眠症！

    我还有事，明天要去w国，该做什么决定，你自己身为医生，应该比谁都清楚！

    秦立，不论她作何决定，你无需再介入了，对一个已经对你产生厌恶，产生憎恨的患者，你避开吧！虽然你身为医生，职责是治病救人，但也要懂得保护你自己。

    庞院长，马主任，你们身为领导，相信应该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医生不受伤害吧？”

    对于戴素琴，杨志实在是太了解了，从前的自己，就被她美丽温柔的外表欺骗了，陆卉也一样被她欺骗了，最后她得逞了，而受伤最重，最深的却是自己的无辜女儿。

    今天，她戴素琴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就欺负我的女儿，真当你是市长夫人么？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一个心机婊的女人而已！

    你给我女儿当众难堪，我若不能给当众女儿扳回来，我还配做女儿的爸爸吗？虚伪的女人，自作自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