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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她们一个年级也就二十五个人,学得科目感觉要比人数多了,虽然有一半是必修,一半是选修,但无论怎么选,课业都显得相当吓人。

    必修课有国语,外国语(由于学校性质原因,外国语主修日语辅修英语),算数,历史,音乐,手工,美术,自然,体育,社科这些课程看起来还算正常,可凶残的是还有人生哲学课程是怎么回事啊!自然里面为什么还包含医学常识及性育啊!心理学概论是闹哪样啊!伦理学是干嘛啊!商业知识真的是中学该上的吗?!

    选修课更牛掰啊,选修还分门类!什么文学门必选修一门以上,选择有中国文学史、文字学纲要、应用文件、国学概论等等等等。

    外国语门中她们学校因为有日语存在,所以英语全部沦为选修,但这时期的中学普遍把英语分成十三级,对其他学校来说前四级是必修课,后九级为选修课,另外可选修德文、法文。而对她们来说,日语是必修的必修,英语前四级则是选修中的必修,后九级可不选,德文、法文还是在选修行列!

    数学门的选修课别提了,除了代数,立体几何,解析几何以外,高等代数和微积分赫然也在她们中学选修课表里。

    别说黎嘉骏以前高二就稳坐文科班了,大学她也学的德语根本不·用·学·高·数!要不是理科的小伙伴科普,她一直以为微积分是大学才学的课程,至于高等代数什么的,从来不关注数学的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黎嘉骏自从开始好好学习,就一直是在心里跪着上课的。

    难怪这个时代文化人都那么牛气,在出门左转随便拉个中国人可能都不会写自己名字的时代,隔了一层墙的二三十个人接受的却是百年后的同龄人都不一定接受到的精英式教育,她们平时的选读书目有浮士德、莎士比亚全集,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她们平时文化课讨论尼采、卢梭、黑格尔、柏拉图……

    被网络小说浸淫很多年的黎嘉骏从来没觉得自己居然比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低俗……

    更凶残的震撼还在这几天,有姑娘表示要考大学了,大家纷纷讨论起考哪里。

    这是一个,读书人满世界乱窜的时代,即使是女子中学,少女们的志愿也只有很小一部分锁定于附近少帅当校长的东北大学,她们热烈探讨的,是清华,北大,燕京,南开,和中央大学……

    即使通过考试了解到大家功底其实差不多,可黎嘉骏还是有种跪着听她们讨论的冲动。

    因为她们真的是严肃认真的探讨着选择,而不是向往,她们选择学校完全不用考虑什么211,985,只是考虑这个学校的师资和学科,在她们的讨论中,一些百年后如雷贯耳的人名也出现在耳边。

    任教北大的胡适,周作人和鲁迅,任教清华的朱自清,刚在国立青岛大学任教的梁实秋和闻一多,在武汉大学任教的沈从文……

    这些人在近十年蜚声文坛,成为众多文人学子的精神领袖,他们就如镇宅之宝一样体现着一所学府的价值和声望,让全国各地的向学之人趋之若鹜。

    “嘉骏,你打算考去哪?”即使订了婚,程丝竹依然还是光荣的中学生,她一蹦一跳的过来问。

    “……”黎嘉骏看了看自己的成绩单。

    “你这成绩……还是跟着爹做生意吧。”二哥端详许久,委婉道,“学问大概是做不来了。”

    “我都过了啊!”黎嘉骏不服。

    “那先生评价你考功深厚什么意思?”

    “大概是说我基础扎实考试不怕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的理解是某些人总是考前开始闭门熬夜悬梁刺股手不释卷,然后悄悄的就混过考试了,应考功力雄浑深厚啊。”黎二少拿妹子的成绩单扇风,“为了期中考你熬两天,为了期末考你熬一周,那为了大学入学考试,你是准备熬多久?一个月么?”

    其实在学校被一阵头脑风暴后,知道了这个时代考大学并非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黎嘉骏还真有点心动于那些个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神之学府。虽然一样很难,学校很少,但就比例来看,实在比现代挤破头考什么 985、211宽松多了,万一,一个不小心,考官瞎了一下,她也能蒙混一下呢?

    哇咧!想想就美得冒泡儿啊!

    “哟呵,口水都流下来了,就凭你?爹砸锅卖铁都没法把你塞进去。”

    黎嘉骏吸溜了一下,委屈:“我也没那么差吧。”

    “你就是有那么差!”黎二少一副我要惊醒你的样子,“妹子,今天你就好好想想,未来想怎么过?还有一年不到你就要毕业了,如果想和程家那位大小姐那样相夫教子的,那你这点儿文化是够用了,如果你想接下来这漫长的一辈子活出个样子的,那么,听哥一句,收心,考大学,你不笨的哥知道,只要努力一把,那些个学校,你完全没问题,就看你要不要!”

    二哥撂下话就走出了房间,留下黎嘉骏一个人心潮起伏。

    她潜意识里是逃避“二度高考”的,一个优渥的家境和一个扑朔血腥的未来让她完全看不清自己这条命的指向是哪里,在现代到了她这年纪差不多也看清自己是个什么样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伟人的料子,也没枭雄的气魄,而考大学,在这个时代,是一个走向更高【潮】迭起的人生的标志。

    一个文人执笔如刀的时代,一个文人可以做精神领袖的时代,一个她写的文章也能让后世学生痛恨的机会……

    可能有一天她喝着咖啡运笔如飞的时候因为一阵冷风而打了个喷嚏,随手就在纸上写该死天又起冷风了,百年后就会有语文老师告诉学生:“黎嘉骏在xx年某处写这篇文的时候,心里肯定充满了苦涩和凄凉,这冷风形容的就是当时四面楚歌的艰苦境遇……”

    黎嘉骏越想越激动,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穿越时空摆在她面前,不抓住她要后悔一百年!

    等等这个动机是不是有点报复社会……

    不管了!

    “二哥!二哥!我决定了!我要考大学!”黎嘉骏激动万分的冲出去,却见外面二哥一手园艺剪刀一手书的站着,正仔细端详着身边一个少年。

    她刷的刹住车,心里很悲伤,妈个鸡,又自毁形象了,多美一孩子啊,就这么见证“黎三爷”了:“哦,你朋友来啦,额,那我先进去。”

    转身前她很恋恋不舍的看着两人,其实真不想走的,因为这个场景好美。

    十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很凉,却正好骚包二哥穿上他最爱的西装马甲和大衣,就算是蹲家里做园艺怡情也穿得一丝不苟,他面前的少年则完全是一身中式的素色长褂,头上是打理得很随意的短发,大概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即使站得笔直也没二哥高,抽长的身形就有点儿像弱受,他肤白小脸,挺鼻薄唇,脸上最吸引人的就是一双狭长的凤眼,睫毛卷长,眼尾上翘,不用画眼线就已经勾魂摄魄,可他却紧紧抿着嘴,表情很严肃,全然是个傲娇高个儿正太。

    两个高质量男人这样对视着真赏心悦目呐,黎嘉骏就多看了一眼,却见那个少年朝她转过身微微一福:“见过黎三小姐。”

    那声音很清淡,极为好听,让黎嘉骏想起了教堂的管风琴,配着那恭敬的动作,禁·欲成一幅画,顿时她就脸红了,颇为不好意思的答:“哦,你好,你是二哥朋友么?”

    二哥放下剪刀脱手套,笑意盈盈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少年也瞟了她一眼,又没什么表情地垂下头,认真回答:“在下秦观澜。”

    黎嘉骏的脸咔的就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别忘了女主现在才十五岁,所有本剧主演目前都还很年少,就连大哥都还只是个毛头青年,狂霸总裁目前还没机会出场……

    别问我为毛秦观澜辣么美,不美你好意思唱戏么!唱戏的言情小说男角色好意思不美么?!那时候帅哥质量多高你是真的造么?!

    有关中学科目都是根据一些老资料得来的,只能当普遍情况用,请勿详细追究到女主母校,女主的母校现在还存在= =如果有很大错误……我可打不过里面几千个师生╮(╯▽╰)╭

    ☆、第15章 金殿装疯

    秦观澜是来送请柬的。

    北市场的升平茶馆又请他们唱戏,有了第一次的一炮打响,这阵子荣禄班戏约不断,行情见涨,再一次回到升平茶馆,对于他们和他们的粉丝来说似乎都有些别样的意义,为此他们邀请了不少这一圈子很有些名声的票友前来看戏。

    他们倒是也想请政商界名流,但北市场无论再怎么热闹,也终究是个杂巴地,茶馆云集,鱼龙混杂,达官贵人们自有他们的奉天剧场,保利电影院。就连升平茶馆,都也只是那时候最大的茶馆“四海升平”的山寨版,在北市场只是偏于一隅,并不很有盛名。

    即使如此,荣禄班也算是小风光了,除非极重要的客人,本就没有让台柱送请柬的道理,可秦观澜偏偏要亲至黎家送请柬,这潜在的信号,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二哥并没有见证黎嘉骏和秦观澜的恩怨,他回国后自家妹妹就已经不是票友了,所以对于秦观澜完全没有兴趣,可八卦就在眼前,他当然也不会放过,见黎嘉骏也没让她曾经的“男神”进屋坐坐的意思,便接过请柬翻看了一下:“哦,明晚?”

    “不知黎二公子和黎三小姐可愿赏光。”秦观澜躬身,“送请柬的人回话讲,很多老友许久不见黎三小姐,都很是想念,我们班主也说,这台下没了黎三小姐,就算喝彩震破了天,也没滋没味的。”

    没等黎嘉骏心里吐槽,黎二少已经慢悠悠的开启嘲讽模式:“你们班主倒是个坚强的汉子,我们三妹害他失了当家大半年,竟还敢派你来邀,就不怕你有来无回?”

    秦观澜一直没抬过头:“是秦某拙笨得罪了贵人,仅获半年□□已是黎老爷宽容,本就应该磕头道谢,只是一直情怯不敢上门,今儿个获得这个机会,还望黎二爷和黎三小姐大人有大量,赏光莅临,秦某感激不尽。”

    到底还年轻啊,藏不住刺就干脆少说点儿呗,平白拉仇恨,要是原来的黎嘉骏,听不出来就算了,听出来早一鞭子呼上来了。

    黎嘉骏掏掏耳朵,正好对上黎二少看过来的眼神,兄妹了对视一眼,竟都看到了双方眼中的戏谑,两人都几不可见的笑笑,有些无奈,黎二少收了请柬点头:“知道了,到时候我们有空会去的。”说罢还拍拍秦观澜的肩,“辛苦你啦,还特地跑一趟。”

    秦观澜低声说了句不敢,抱了抱拳,就告辞了。

    黎二少把请柬递给黎嘉骏,又套上手套拿着剪刀开始修剪秋天的灌木,花园水池旁的枫叶林全红了,风吹过哗啦啦的往下掉红叶子,衬着咖色马甲白西装的黎二少高挺的背影,美得像幅画。

    “哎呀呀!”黎嘉骏捂脸,“我看二哥就够啦,二哥帅出云霄啦!”

    回答她的是老远砸过来的一本书:“看你的戏去!花痴!”

    原来这时候就有这词儿了……黎嘉骏捡起书捂着头慢腾腾的进了屋。

    随后二哥就进来了,拍打着身上的落叶:“话说你决定要考大学了?”

    “是呀是呀!”

    “嘿嘿嘿嘿。”黎二少摸下巴笑。

    黎嘉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哥哥哥你你你你要干嘛……”

    “是我妹子不?”

    “是是是……不一个妈……”黎嘉骏半路改口。

    “这……伤感情了吧。”

    “是是是是亲的嘤嘤嘤。”

    “听哥的话?”

    “听听听。”

    “等着。”二哥大长腿一迈嗖嗖嗖的窜上二楼,一阵捣腾后,抱着个大麻袋跑了下来,扔在沙发上,“还剩大半年,看完,妥帖!”

    黎嘉骏抖抖索索的打开麻袋一瞅,满满一麻袋的书!她捞出一本来看……表情整个都不好了……

    《廿四年度全国各大学入学试题解答》、《大学投考指导》、《全国各大学入学试题解答》、《大学入学考试指南》、《大学投考常识辑要》、《各大学入学试题通辑》、《大学入学考试各科题解》……

    “这是哥当年准备选学校千辛万苦收集来的,前阵子打听了一下,没几本改版过,你就先将就着用,等过阵子找着新的了,再给你弄来,你自己学业弄好,再把这些做透,考一所名校那是没什么问题的。”黎二少滔滔不绝的背景音中,黎嘉骏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翻开看了两页,换一本,再看,忽然有种哭的冲动。

    五三啊,这不就是你爷爷么!你咋这么阴魂不散呢!

    黎嘉骏想考大学,她便拿着辅导书去学校了,趁着这个热乎劲想努力一把,前阵子热烈讨论的同学看到了,纷纷过来,有些好奇她的书,便借去看,对里面的题目和讲解指指点点讨论着。

    现在的大学考试很乱,没有全国统考,你想考哪个大学,就考哪个大学的出的卷子,每个大学考试题目和水准都不同,就连科目都是五到八门各自为阵,不过每一门考试的题目相比现代简直少的可怜,四五道或者十一二道题就一张卷子了,国文考试大多只要一篇作文!

    黎嘉骏从没觉得自己高考这么有希望过,只要选对了大学,大学生活仿佛就近在眼前了。

    “嘉骏,不成想,你居然是行动派。”程丝竹笑嘻嘻的靠在她桌子边,“这是有了目标么?想考哪儿?”

    “……北大。”这么说着,黎嘉骏都有点老脸发红,照她百年后那学渣的挫样,这话说起来她还是觉得像个笑话。

    程丝竹和旁边一个围观的女生一点没觉得玩笑,很认真的摇摇头:“嘉骏你莫不再想想?北大确实资历最老,但前些年被南京政府那群人折腾来折腾去,早已不如清华了,我觉得,还是清华好。”

    “我不这么觉得。”程丝竹旁边的女学生反对道,“我见嘉骏算术课成绩稳健,文学课却大多摇摇欲坠,显见她是擅实科的,现在北京大学是教育部部长蒋梦麟先生代理校务,听我爹讲,他从美利坚留学回来,思想先进,重实亦不轻文,有他在北大,以后必不会落后于清华。”

    “蒋梦麟先生?”程丝竹竟然要惊呼,“莫不是那位和胡适先生……”

    “对,和胡适先生一同发表文章的那位。”

    黎嘉骏又囧又惭愧,她可是文科生啊姐姐,但上课净分析眼前这代人的伤春悲秋去了,还被她们误认为实科学霸,实科是什么,就是理科啊……其实排除选修的高等代数和微积分什么的,数学的其他东西黎嘉骏拾掇拾掇也就记起不少,憋一会儿步骤总能憋出答案,感觉一点都不难,反倒是文学课,那些国文,经史子集,哲学文学……全都是当年放书柜上装逼都觉得逼格过高的书!

    两个姑娘发表完激动感,回头炯炯有神的盯着黎嘉骏:“考北大吧!嘉骏!”

    意识到这个对话竟然是让她选择北大还是清华,黎嘉骏一颗学渣的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七上八下的,她底气不足的回答:“你们怎么不去考啊……”

    “我要考的啊!”程丝竹一脸害羞,“只是我要考东北大学,好离……近点。”

    “离什么近点儿啊?”黎嘉骏假装被听到。

    “哎呀你讨厌死了!”程丝竹嘴里娇嗔,铁掌却丝毫不软,哗的糊到黎嘉骏背上,黎嘉骏应声而倒。

    旁边的女生笑着给黎嘉骏揉背:“我也要考啊,不过我想去的是浙江大学。”

    “那么远?”黎嘉骏和程丝竹惊呼。

    “我不想一辈子都在北方呆,我想去看看江南,听说那儿冬天河流湖泊都不会结冰,就连残雪都是一景,可比我们这儿白茫茫的美多了。”她一脸向往。

    灵魂的南方人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是,我也这么觉得。”她都忘了有浙江大学了!那个当年也是她只能瞻仰的学府啊,考了浙大,是不是就离家近点儿了?!

    这么一想,激动的黎嘉骏忽然又低落了,万一她真考去那,有一日站在本来是家的地方,发现那儿一望无际的水稻田,连房子的影子都没有,那会孕育出父母的人都不知道身在何处,那感觉,会不会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