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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女朋友有吗?”

    “没听说。应该没有。”

    “那……有男朋友?”

    罗子无语地擦擦额头的冷汗。

    活动室里负责问询的嘉华市刑侦中心三个探员阿东、小丁和小王见忽然闯进来一个陌生男人,心里一惑。

    岑戈掏出证件,亮了一下,侦查局的金色标志下,五颗银色星星表示着探员等级。五星是最高级的一级探员,在大家的印象中要拿到这个等级至少得40岁。三个探员任务在身,反正都是自己人,也没多说什么,就开始了问询。

    岑戈慢慢踱到三个探员身后站定,直直看向对面的赵苏漾。她的头发向后梳成一个简单的马尾辫,皮肤很白,更显得嘴唇嫣红。一双杏眼微微上挑,睫毛长而浓密,目光却清冷稍显不耐烦。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赵苏漾抬眼瞅了瞅他,一时有点不解,上下打量一轮,又移开目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嘴角微微向下一撇。探员还未发问,她就开口道:“向蔓真不是自.杀?她到底中什么毒了?是老鼠药吗?能把一个人给弄死,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玩意。高.毒类的老鼠药市面上很难买到。普通人想买有毒制剂,首选就是农药店。据我所知,现在农药店里卖的那些标了‘高.毒’的农药,不喝到一定的量根本毒不死人。”

    说罢,她没心没肺地盯着探员们看,似乎很想知道答案。

    跟一些刻意保持沉默的嫌疑人相比,赵苏漾显得太过“不低调”了。正要开口的阿东愣了一下,继而虎着脸说:“现在是我们问你,不是你问我们!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

    赵苏漾好像没听到似的,“她是什么时候死的?是我在图书馆复习期间,还是我起床之前?几点?”

    岑戈眼里浮起些笑意,嫌疑人这般咄咄逼人,相信这些探员一时也懵了。

    “午夜12点到1点之间。”阿东非常挫败地说。

    “也就是说我起床的时候她都死了大半天了!”赵苏漾不可思议道,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小王顺势问:“所以,你午夜12点到1点之间在做什么?”

    “正准备睡觉。”见他们不说话,因为被同学们当成嫌疑犯而倍感不爽的赵苏漾就自己说下去:“毒可不像电视剧上面演的那样,吃完之后无声无息人就挂了。那些毒性猛烈的化学制剂可以在十几秒钟内让人死亡没错,但这种东西第一店里不会卖,第二实验室管理得很严格,谁用了,用了多少都有记录,事后还要清点剩余剂量。普通点的毒,或者被毒虫毒蛇咬了,中毒之后人会非常痛苦,比如口渴、烧心、呕吐、伤口或者内脏剧烈疼痛、呼吸困难,不可能连一句‘救命’或者惨叫都发不出来。那天晚上她不到十二点就上去睡了,我没听见她发出什么叫声,连在床上痛苦挣扎的声音都没有。她中的毒,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毒。”

    “你说的没错,向蔓中的确实不是什么老鼠药之类的。”小王和气地说,“法医报告明天出来,那时候就知道了。现在你告诉我们,她杯子上有你的指纹,连台灯、书和一些化妆品上都有,怎么回事?你动她的东西干嘛?”

    “如果我前几天大扫除没连她的桌子一块整了的话,你们恐怕连她桌子在哪都不知道。”赵苏漾冷笑一声。

    眉头微皱、一边唇角翘起,眼睛向上看——轻蔑,讥讽。在岑戈看来,赵苏漾和向蔓不和,传言为真。可身为嫌疑人本该有的焦虑和心虚她一丁点儿也没有,反而有种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另外,那种兴奋劲儿又如何解释?

    赵苏漾接着说下去,语气有点尖酸,“你们知道她多邋遢吗?恐怕只有我知道她私下里是什么模样,宿舍里所有的蟑螂都来自于她那边,所以我大扫除时肯定连她那儿一起扫,可我知道,不出一周那边又会变成猪圈。你们说的指纹,我相信在她的衣柜门、笔记本电脑和垃圾桶里几盒过期半年的泡面盒上还有。”

    小丁翻了一下眼前的本子,上面记了一些同学提供的消息,所有人都提到,赵苏漾和向蔓有过节,几乎已经发展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二人虽同住,互相几乎不讲话,向蔓过生日请大家吃蛋糕,也没有分给苏漾。

    她们对面宿舍的张瑱说,苏漾自命清高,为人刻薄,还爱和一些外地男网友保持暧昧关系。班上没几个人愿意多跟苏漾说话,她也不爱参加班级的活动,有次推荐她参加运动会的长跑项目,还挨了她的白眼。向蔓则不同,人缘很好,学习成绩在年段名列前十,期末复习时对于复习资料和考试重点从来不吝啬借人,有空还和大家一起练习口语。

    至于她俩的过节,和向蔓比较要好的晓玲说,苏漾仗着自己来自一线城市千樟,趾高气昂,似乎还有洁癖,不让别人去她们宿舍做客。因为向蔓打扫宿舍时不小心弄翻了她一瓶什么化妆品,被她劈头盖脸狂骂,还动手打人。

    矛盾就在这里,一个说向蔓邋遢,从来不搞卫生,一个说向蔓打扫卫生时挨了苏漾的狂骂。

    枪法准自然视力不错的岑戈居高临下很轻易地从本子上瞄见了小丁记录的几行字。赵苏漾和向蔓站在黑白两个极端,然而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个完全的坏人,同理,也没有绝对的好人。人们对某个人的表述越趋于一致,就越有遗漏的可能。岑戈抬眼看了看赵苏漾的脸,释然地勾起唇角——在女生口中“性格不好、没朋友”的同.性大多是男人眼中的美女。

    这时,小丁拿起笔,问:“你曾经和向蔓发生过激烈的争吵,还动手打人,那时是几月几号,起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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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桃爷病了呜呜呜,感冒咳嗽

    ☆、4|傲慢与偏见(3)

    “我就知道你们要问这个。”赵苏漾还是扬着一边唇角,好像考场上压对了作文题的学生,“几月几号我忘了,大概就在去年年底,天冷,加上我头天晚上熬夜……”说到这里,她好像意识到什么,抿了抿唇,继续说:“……熬夜做点事情,第二天睡懒觉到下午。她可能以为我出去了吧,偷偷走到我桌子边上。我听见了响动,就从床上悄悄向下看,她从我的收纳包里把我刚买的el粉底拿出来,倒在一个空瓶里,又把她自己廉价的什么破粉底打开,看样子是打算往我瓶子里倒。我气死了,跳下来当场拆穿了她。她倒好,又装可怜,又假惺惺地哭。我那时也是气昏头了,甩了她一巴掌,把我的和她的两瓶粉底都从楼上扔了下去,谁也不要用。现在想起来很后悔,我何必呢?扔她的就是了……”

    除了熬夜那段有隐瞒的迹象,单从眼球移动方向来看,其他表述为真。究竟熬夜在做什么和本案关系不大,岑戈自动忽略了这茬,瞥了一眼小丁本子上另一段内容——

    在图书馆当志愿者的欧阳慧说,赵苏漾经常借阅一些奇怪的书籍回去看,如《人体解剖学》、《十宗罪》、《诡案组》、《犯罪心理档案》什么的,和他们就读的英语专业没半毛钱关系。

    小丁马不停蹄记录完,看了看其他两个探员,像是征求意见。

    感觉到赵苏漾再次对自己投来的目光,岑戈把目光从小丁的记录本上移开,从容不迫地和她对视着。从她眼中,他看不见其他同学所说的那种自命不凡和跋扈刻薄,反而有种难得的纯良和清澈,来不及探究,她疑惑地皱皱眉,歪了歪头,又看了看三个探员,露出不解的表情,然后一反常态,小心翼翼地问:“探员同志,你们……你们有没有看见自己身后一直站着的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

    不问还好,一问差点没把三个人吓死。他们回头一看,见岑戈站在后面两尺处,才想起刚才这个陌生探员莫名其妙走进来,不知道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阿东松了口气,问:“对了,你是哪个科室的?新来的吗?”

    听他这么一问,赵苏漾也松了口气,单手揉了揉太阳穴——那个男人无声无息飘进来,站在“三堂会审”的后面一言不发,三个探员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昨晚没怎么睡好,一度以为活动室进来一个只有自己看得见的阿飘,忍了好久才问出口,如果他们说身后根本没人,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夺门而逃。

    “你们好,我是州立侦查局刑侦中心的岑戈。”岑戈再次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摊开,微微附身,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岑戈……哦,岑戈!”小丁一拍脑门,“这几年经常在嘉奖通报里看见你的名字!我们局几个女同事去年到刑侦大培训回来天天念叨你,说你是什么……‘微表情神探’!”

    神探?赵苏漾饶有兴趣地看过去,心想,神不神的有待了解,会被女同事成天念叨恐怕还有颜值原因吧,呵呵。她兴趣缺缺地听着三个探员吹捧岑戈,撑着下巴,百无聊赖望着天花板。

    只听岑戈说:“省局并没有打算就这起案件成立专案组,也没有下派探员业务指导的意思。我陪同一个同事探亲路过,一时好奇进来看看。打扰。”

    “原来如此。哈哈,虽然只是路过,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也千万别吝啬告诉我们哦。”阿东搬了个椅子过来,邀请岑戈一起坐下。岑戈没有坐,一只手悠闲地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则光明正大拿起小丁的记录本看了个明白,半晌,说:

    “如果我是向蔓,关系如此恶劣的舍友忽然主动给我食物,我不会接受。”

    赵苏漾眨眨眼,惊觉,他这一句话直接踩在了关键点上,她怎么没想到这茬?

    “但是,如果这毒经历了一个缓慢累积的过程,在某天达到了致死量,又另当别论。所以,向蔓的遗物,尤其是能直接接触口唇和皮肤的,都要进行毒物反应分析。”岑戈一句话,使赵苏漾觉得自己再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因此,赵苏漾决定,自己得认真说点什么,否则下一步侦查就真的围绕“苏漾如何下毒”展开了!

    “常规侦查方向无非三种,财杀、仇杀和情杀。你们怀疑我,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就目前这种糟糕的情况看,我是和向蔓矛盾最大、动机最强烈的。可是,你们忽略了几点。”赵苏漾伸出食指,“第一,凶手的满足感。撇开那些以杀人为乐的心理变态不谈,一个人要杀另外一个人要不一时冲动,要不事先预谋,向蔓中的毒不是普通农药或者老鼠药,说明凶手至少在毒.物选择和购买上花了一番心思,不是一时冲动。既然如此,向蔓死了肯定能让凶手得到满足。你们想想我……”

    赵苏漾似乎给了他们一点思考的时间,过了几秒才说:“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再过几个月我就毕业了,如果她在嘉华工作,那么我可以回老家,也可以去别的地方。这几个月我都不能忍,非要犯下这种可能被判死刑的故意杀人罪?昌华大学舍友投毒案的前车之鉴难道还不足以让我有所畏惧?”

    岑戈把椅子往身后拉了一下,兀自坐下,像看场电影似的,望着认真为自己辩白的赵苏漾。

    “第二,毒物的来源。我是个文科生,化学物理一团糟,就算给我实验室和原料,也制不出剧毒化学品,如果真想杀舍友,何必选择自己不熟悉的领域?趁她晒衣服时把她抱起来推下阳台摔死,伪装成失足坠落,不是更加简单?”

    小王迫不及待地问:“不是有个化学系的男生……叫陈什么的在追你吗?”

    “世界上还有这么奋不顾身的爱情?”赵苏漾嗤之以鼻,“我该用什么回报他——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

    小王和阿东面面相觑,小丁则习惯性地奋笔疾书记录着。

    “第三……”赵苏漾一鼓作气。

    小丁抬头,等着她继续滔滔不绝。

    赵苏漾又停了一会儿,因为再想不到别的辩解,有些沮丧地说:“我的话完了。”

    “第三,按照你现在的表现出的逻辑思维能力,下.毒之后至少会记得把留在向蔓生活用品上的指纹擦一擦。”岑戈替她说下去,“第四,当你知道在起床前她已经死了的时候,惊讶的表情货真价实,还伴随着一种恐惧的情绪,显然,跟死人一起度过一个安静美妙的夜晚让你倍感后怕。”

    赵苏漾抚额,“安静美妙”这个形容词将会是她一生的阴影。

    岑戈起身,窗外透进的暖阳恰落在他的肩头,“虽然我不该插手,但出于一种希望案子尽快水落石出的心理,我建议你们——不要在赵苏漾身上浪费时间,给真凶销毁证据的机会。”

    资历最老的阿东考虑了一会儿,“赵苏漾,你可以回去了。但这几天最好不要外出,我们还会找你了解情况的。”

    赵苏漾不爽地翻了个白眼,起身走人。

    “这妞很傲,那股凌厉劲儿确实有点那啥,不怎么招同性喜欢。”阿东咂咂嘴,评价道,“她说的那些话挺有道理,不知跟她平日里爱看的那些书有没有关系。我总觉得她不太寻常。”

    小王为难地说:“按照程序,我们还是深入了解一下向蔓和赵苏漾的情况吧,没准能挖出点别的。也许她们的矛盾比其他同学提到的还深呢?”

    阿东点了根烟,分配道:“这样,小王你继续查向蔓的社会关系,小丁去收集一下赵苏漾资料,什么档案啊,通话记录、兼职记录、交易记录什么,如果确实没什么问题就算了。”说罢,他转身想找岑戈再客套几句,却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活动室。

    “苏漾,没事吧?”吴雪璐见赵苏漾从活动室出来,快步上前拉住她问。

    “暂时没事。”赵苏漾哪里听不出吴雪璐的意思,她不过想问自己到底有没有给向蔓下毒。因为向蔓总爱散布对自己不利的流言,想必全年段没几个人相信她的为人,她也懒得跟这群俗人解释。她从小玩到大的唯一死党郭一琴总叫她不要过分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明明私下里挺好相处,表面上总给人孤僻又难以接近的坏印象。

    没办法,谁叫我情商低。赵苏漾破罐子破摔,这么多年依旧我行我素,没想到在快毕业之时招来这样的“杀身之祸”。

    她转身准备下楼逛逛顺便等食堂开饭,迎面遇见从活动室出来的岑戈。她面无表情从他身边走过,只听他问:

    “你见过鬼吗?”

    这话应该是问她的吧?

    “没有。”赵苏漾回答。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怀疑我是‘那个东西’?”

    “谁知道鬼是不是就长你这个样子……”低情商再次占领高地,她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鬼也许比一般人好看多了”。

    岑戈沉默了,赵苏漾耐心地等了几秒,见他毫无接话的意思,就按照原计划下楼了。

    罗子和吴雪璐走过去,邀岑戈今晚一起吃个便饭。路上,罗子问他:“你别告诉我是因为兄弟情深才陪我到陵南大学来的,你一定有什么事,说吧。”

    岑戈闭了闭眼,嗓音一反常态,显得有些低沉,“几年前小凝被诊断出急性髓性白血病,所幸在骨髓库中找到了配型成功的造血干细胞。通过移植,她顺利康复,出院的第一天就告诉我,将来有机会想见一见为她捐献造血干细胞的人。”

    “他前女友?”吴雪璐瞧瞧用手肘捅了一下罗子的腰,用口型问。

    “他妹妹。”罗子同样用口型回答。

    “我国法律规定,造血干细胞的受体和捐献者一年内不能见面,个人信息也受国家保护,除非期满后当事人亲自申请。小凝手术之后打了一条围巾,想送给救她一命的人。前不久我们才打听出捐献者来自陵南大学,我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想替小凝完成这个心愿。”

    吴雪璐隐隐感觉岑戈的妹妹可能不在人世了,又不好直接问,仔细想了想,说:“我们学校每年都会做一次加入骨髓库的宣传,但登记在册的志愿者并不多,应该比较好找。明天我去找找名单。”

    “谢谢。”岑戈真诚地说。

    “对了,我们年段也有申请加入骨髓库的人,那个赵苏漾就是其中一个,可以说是我们年段第一个志愿者。”吴雪璐随口说道。

    岑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饭后,吴雪璐安排他们在校招待所住下,跟罗子独处时她终于忍不住八卦:“小岑的妹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你说的没错。”罗子回答,“这些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妹妹好不容易幸运地康复,不到一年又没了,枪杀,而且死前遭受过非人的折磨。十几岁的女孩子,大好年华还没开始,真是可惜。岑戈原来在缉.毒局,仇家很多,可能是哪个贩.毒的干的。不过还有另一种说法,说他妹妹并不是死于毒贩复仇,而是单纯的刑事案件,所以岑戈离开了缉毒局,来刑侦中心就是为了追查杀害她妹妹的凶手,可是他是直系亲属,基本不可能参与破案……唉,没有定论不好乱说。这一直是他的心结,我猜想,因为缺乏岑凝这个当事人的直接申请,到底谁给她捐献了骨髓也一直没有消息,只能辗转打听出你们学校。”

    “唉,果然每个帅哥都是有故事的。”吴雪璐感叹。

    “我故事那么多,怎么没见你说我是个大帅哥?”罗子不爽道。

    吴雪璐一针见血:“因为不是帅哥的人的故事没人愿意听。”

    这可真是个看脸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评论小红包送给 桃桃一轮的资深脑残粉

    感谢每一位炸我霸王票的土豪!

    此文可能有点慢热,但耐心看下去你会发现桃爷猥琐风格不变哈哈哈哈!!!

    此文基本能保持日更,如果有事耽搁,会给大家请个假。大约每晚新闻联播结束后就更新。同时希望大家踊跃留言,交流看法,么么哒!

    ☆、5|傲慢与偏见(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