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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你们坐他们的车,我跟云开在后面开车跟着。”不管怎么说,看样子荣敏佳跟这个警察有点交情,那就去呗。

    在路上汪思甜传给他一个音频包,他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汪思甜很精,音频包里面只录到赵凤回来听说白小红在屋里嗷的一声窜过去,后面就没录了,外人听着肯定以为白小红和两个姑娘会吃亏,陆天放是知道汪思甜根底的,肯定是那个女人吃亏了,难怪会找警察。

    等他们到乡派出所的时候,天已经有些发黑了,派出所门口停了一辆丰田汉兰达一辆大众图观,看牌子不是警车,车里的人看见警车来了,下了车,一辆车里是四五个人,加起来也黑压压的一片,这些人穿得都不差,男女都穿貂,就算是乡村爱情也是暴发户版的了。

    高占林一看这阵式就知道老白家的人都来了,看了一眼有些傻眼的荣玲,老荣家的人都浮灵,要不然也不能把日子过成这样,这些年白小红在城里发财,她的两个兄弟,大哥白大海收粮、养猪发了财,二哥白小山养鸡发了财,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户,别说乡长,县长看见了都笑眯眯的称兄道弟,老荣家却是一年不如一年,人人都笑话他们家娶了赵凤那个败家娘们,生了个败家孙子,活该报应。

    这案子老荣家讨不到什么好处,两个娇滴滴的姑娘,怎么可能把人打坏,估计是看人家有钱想讹人家,可是讹人也要看自己有什么资本,老白家是不差钱,但也不会这样随便让老荣家坑了。

    更何况……他看了一眼不远不近的跟在自己车后面的丰田霸道,后面的那位小爷他看着眼熟,不像是一般人物,这回……老荣家非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可。

    35.第四章 三妻四妾(五)

    在东北农村你怎么表现自己是个壕?你背个lv的包旧乡邻分不清是他们家在地摊上买的十五块钱两的买菜包还是你在专卖店买的真货,必须穿貂带个金项链开个小车才能显出自己是个壕。

    白家兄弟姐妹三个,也只有在a市发财的白小红在女儿的影响下,在充分观察街上走的时髦男女之后,才把貂送给乡下的白老太太穿,自己改穿各种名牌了,就这样去乡下看荣亮的时候还穿了个羊剪绒才能显摆自己是个有钱的。

    因此荣敏佳下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半捂了眼睛,老的穿黑貂,年轻的穿彩貂,进派出所第一件事是解了貂的扣子,露出里面的大金链子,这闪瞎眼的程度跟荣敏佳不忍直视的程度是一样的。

    “大舅,小舅,你们咋把我姥姥,我舅妈,我表弟表妹他们全弄来了?”

    白小山嘿嘿一笑,“你姥姥怕你吃亏嘛。”在农村人眼里去派出所可是挺大的事儿,必须全家出动壮声势,女孩子被带到派出所已经名声坏了一半了,没事儿谁好人家的儿女往那里凑啊,因此一般的小纠纷都自己解决了,大纠纷乡派出所也解决不了,直接奔县城和市里了,乡派出所说起来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荣家的人也不势弱,他们家也是几辈子生活在这边的老户了,七大姑八大姨他三叔他二舅很快也凑齐了一屋子,不过火药味暂时没传说中那么浓。

    主要是这几年赵凤把老荣家人也得罪的差不多了,又毒又刁又不孝顺,荣铮还是个兔子专吃窝边草的,整天在亲戚堆里面骗钱骗吃骗喝,老荣家的人对他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说现在早就不是过去的家族社会,互相之间都是面上情了,就是倒退几十年,这母子两的为人也交不下谁。

    因此荣家的人来了,看见老白家的壕们,有交情的过去攀交情,没交情的凑在一起交换情报,都说白家发达了,荣亮被爹妈坑了,弄走了女财神,接回了女煞星,生个儿子是讨债鬼。

    这些事荣玲通通不在意,她在里面办公室,抓着高占林一味的说自己的理,“当时我们看见我嫂子跟我侄子全被打爬下了,全都忙着救人,没防备她们三个跑了,我嫂子跟我侄子现在还在医院住院呢,医药费花了好几千块还没见好,我这才想起来报警……”

    荣敏佳在一旁冷笑,等荣玲说完了,高占林又问她,“赵凤和荣铮是你打伤的吗?”

    荣敏佳摇头,“不是。”傻瓜才承认……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汪思甜已经接过话题了。

    “当时我们见那个女的到西屋去打人,就过去拉架了,我们俩个好不容易把她拉开了,把白阿姨救出来就跑了,哪儿敢打架啊,本来我要报案,白阿姨说老荣家够可怜的了,不让我报案。”汪思甜这段话说的平静中又透着委屈,委屈中又透着同情,比荣玲连珠炮似的控诉听着入耳多了,当然……也合理多了。

    “你当时有没有看见别人?”

    “我们当时只顾着逃命了,没太在意周围。”汪思甜摇了摇头,忽然又道,“那个……我想起来了,我看见一个长得跟那女人很像的男人在外面抽烟……”

    基本上汪思甜说的情况跟高占林掌握的情况差不多,原来他还想信是有人冲进荣家把赵凤跟荣铮打了,看见这两姑娘之后打死他他都不相信这事儿是两个小姑娘干的,“嗯……你们看看这个笔录,没有异议的话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咦?荣玲急了,明明嫂子跟侄子是他们俩个打的,她以为白小红为了女儿肯定会赔一大笔医药费,没想到白小红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电话根本打不通,荣敏佳早把她拉到黑名单去了,要不是她新找的公司跟她的婚介所是邻居,她根本找不到她……“二林子!你不能这样!明明是她们打伤人的……”

    “婶子,你别在这儿给我工作制造难题了好不好?赵凤啥人我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个滚刀肉,还有那个荣铮,上回抓赌我们三个大老爷们都胡路(打)不过他一个,这两丫头能把他打伤?咱有事儿说事儿,别扒瞎(撒谎)行不?”

    “好啊!我明白了,老白家给你们派出所好处了是不?他们老白家有势力是不?你们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是不?”荣玲一拍桌子,“高占林!我们老荣家也不是好惹的!乡派出所不讲理是吧?我去找县公安局!我上市里上访去!我找中央巡视组告状去!”

    “你爱找谁找谁,你就是告到中央我也不能帮你讹人!”高占林也是有脾气的,他干了这么多年乡派出所副所长,还没人敢这么跟他拍桌子呢。

    躲在所长室抱着暖气片喝茶的所长黄春生做为一个官场老油条可没高占林那么硬气,听见高占林这么喊,抱着暖哄哄的热茶杯就从里面出来了。

    “占林啊,咋这么大脾气啊。”他假装好像自己刚知道这桩案子一样,他不像高占林那么单纯,他也觉得老荣家一口咬定是两个小姑娘把他们家的人打成那样不科学,但是……就是因为不科学,才有可能是真的,理由很简单,荣玲虽然多年不在村子里了,情况他也是了解的,在城里混得不差,不是傻子,想讹人干嘛不讹别人,非要指着两个小姑娘说事儿?

    他也去县医院看过赵凤和荣铮的伤,赵凤的伤很明显是被人赤手空拳打的,全都是些皮肉伤,普通的女孩子练过几手防身术,把她打成这样是有可能的,荣铮的伤就有讲究了,很明显是被警用甩棍打的,用棍的人是行家,知道要先打膝盖,让荣铮失去反抗能力,之后打的地方也多数是关节,能把一个大小伙子打成这样,动手的人训练有素不说,心还要狠、要冷静,那么多伤打中的都是要害,一个犹豫伤都没有,说明是个老手。

    人不可貌相啊,高占林还是嫩一点,女孩子狠辣起来,绝对不是能光看外表判断的。

    荣玲看见了黄所长,跟看见青天大老爷一样,“唉呀黄所长啊,你可要为我嫂子和大侄子作主啊!他们老白家仗势欺人啊!”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哭了,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黄春生喝了一口茶,慢悠悠说了一句万用金句。

    汪思甜见过的警察太多了,年轻警察是个辅警连警衔都没有,就是凑人头的,高占林是正式的警察,看得出是当过兵的,人看起来很正直,但也有点憨,难怪在乡一级的派出所窝着,这个出来的派出所所长就是个难缠的人物了,他看起来快五十了,头发白了一半,人长得黄瘦黄瘦的,一张嘴牙上还有些烟垢,眼皮耷拉着三角眼,可是眼神一瞟精光四射,绝对是个难斗的老油条。

    她是有案底的,不经察,报上姓名身份证号,一搜索自己的案底就出来了,再说无辜可就没人信了。

    她偷偷掏出了手机,给隔着对开玻璃门观察里面情况的陆天放发了条微信,陆天放看了眼手机点了点头,出去打电话了。

    黄春生这种老狐狸,已经修练到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罪犯的地步了,更不用说汪思甜这种有前科的了,在号房里蹲过的,不管出来多久,见到警察就跟藏不住尾巴的狐狸一样,总能露出蛛丝蚂迹,有经验的警察一眼就能认出来,黄春生看她第二眼就明白这丫头不简单了。

    “你们俩个,跟我到里面所长室来一趟。”他又指了在旁边看热闹的年轻辅警,“小吴,你记录,高占林,你在外面继续了解情况。”

    荣敏佳本来就有些心虚,看这人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害怕,看了一眼汪思甜,汪思甜伸手拉了她的手,两个人手牵手进了所长室。

    这种农村派出所是没有集中供暖的,一个外面雇来的锅炉工每天来烧锅,热的时候穿件衬衫就行了,外面套件薄棉服还觉得冷,寒潮来了小锅炉全天烧也不管用,所长室里比外面热了差不多有两度,依然冷得让人忍不住拢紧棉服。

    “别害怕啊,我就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黄所长的不害怕,比高占林的不害怕多出不知道多少威慑力,“你们要不要喝点什么?”

    两个姑娘一齐摇头,黄春生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搓了搓手,开了电脑屏幕,把斗地主退出去,换成了警方的界面。

    “身份证带来了没?”他懒洋洋地问道,粗笨的手指头用一指惮戳着键盘。

    荣敏佳和汪思甜从包里掏出身份证交给他,“好吧,例行公事啊,自己报一下姓名,身份证号。”

    这属于脱裤子放屁了,身份证已经交上去了,还要人再口述一遍,不过这种程序问题没人敢跟警察叫板。

    两个人报上了姓名和身份证号,黄春生之前已经怀疑汪思甜了,拿到她的身份证就把她的身份信息调出来了,果然有案底啊。

    联系荣铮的口供,把荣铮打伤的估计就是她了,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油滑,不会一吓唬就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他们深知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道理,没有过硬的证据是扳不倒他们的。

    “汪思甜,出来几年了?”

    汪思甜早有心理准备,笑了笑,“报告政府,出来快五年了。”

    “上大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