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这是非常合理的推想。不过我们当时却听不懂这些话的意思。后来请来了晓雯同学,这个问题才得以解决,但那些话的含义却把我们带入了更深的迷惑中。”刘医生无奈地摊着手。
“现在罗警官和周教授来了,我相信答案很快就会揭开了。”许晓雯说这句话时,虽然提到了两个人的名字,但目光却一直盯在罗飞身上。
罗飞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笑,自我解嘲地说道:“你对我们这么有信心吗?可听了现在的情况,我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你肯定行的。”许晓雯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用一种略带神秘的语气说道,“我可是听说过你以前的故事。”
罗飞心中一动,难怪在机场刚见面的时候,对方的神态目光中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自己办过的案子从没有公开渲染过,她怎么会有所了解呢?
“你听说过什么?”罗飞忍不住追问。
许晓雯却笑而不答,这时恰好车已在精神病院的楼前停了下来。刘医生招呼大家下车,话题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因为病人的症状诡异,精神状态极度的不稳定。所以他被收治在医院一座偏僻的小楼里。这座小楼是专门为危险难控的重症病人准备的,已经多年没有好好拾掇过,透着一种古旧阴暗的气氛。
一行人上了二楼,向着走廊尽头的小屋走去。许晓雯回想起半年前那幕令人心惊肉跳的场面,后背不禁隐隐有些发寒。她瑟着脖子往罗飞身边紧贴了两步,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安全一些。
刘医生在小屋的木门前停下,然后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拧动……门后发出了悸人的惨叫,充满恐惧和绝望。许晓雯的气息变得急促起来,罗飞微微皱起眉头,周立纬的眼角也跳动了一下,只有刘医生见怪不怪,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
木门被拉开,屋内的灯也点亮了。病人瑟缩在墙角,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中,浑身上下颤抖不已,一副惊恐不已的样子。
“哎,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害你的。”刘医生用极尽温和的语气说道。
病人止住叫喊,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在灯光下,人们终于可以看清他的面容。
这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虽然胡须拉喳,头发蓬乱,但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可能尚不到三十。他脸形清瘦,五官端正挺拔,如果好好清洗收拾一下,应该是个惹人喜爱的英俊小伙子。可现在,他却无法带给人任何愉悦的感觉,不仅是因为他凌乱肮脏的形容,更是由于他目光中隐藏着的某些东西。
那是一种让人感到极度压抑的复杂情绪,恐惧、绝望、愤怒、仇恨,等等等等,似乎人世间所有丑恶的感情都夹杂其中,令人不寒而栗。
带着这种情绪,那个小伙子死死地盯着门外的四个观望着,然后他慢慢站起身,说出一连串奇怪的话语。
罗飞的耳朵抽搐了一下,目光也蓦然收缩。是的,小伙子说的显然不是汉语,但其中有两个字的发音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longzhou!
这是地名,不管用哪个民族的语言说出来,发音都不会变的。龙州!他果然提到了龙州!
“这就是你曾经听到过的话吗?”明知答案是肯定的,出于天生的谨慎态度,罗飞还是问了许晓雯一句。
许晓雯点点头:“他在说,八月份,恐怖谷的恶魔将来到龙州。”
“恶魔?你有没有问过他,什么恶魔?”
“问过。”
“他怎么说?”
许晓雯没有直接回答罗飞,她看着小伙子,用哈摩族的土语再次提及了那个问题:“什么恶魔?”
病人的目光被许晓雯的话语引了过去,他挪动脚步,死盯着许晓雯的面庞,向着门边走来。
许晓雯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她侧了侧身子,躲到了罗飞身后。
病人的目光失去了追随的目标,他的眼神茫然而绝望,随即他的喉咙口咕噜着,发出了野兽一般的低嚎声:“雅库玛!雅库玛!”
“雅库玛?什么意思?”罗飞连忙转过头,询问身后的许晓雯。
许晓雯却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刘医生和周立纬也皱眉沉思着,艰难地揣摩这三个字中可能代表的含义。
在这个过程中,病人已经来到了栅栏边。
“小心。他会把手伸出来的!”许晓雯连忙提醒站在前面的罗飞和周立纬。
周立纬一直紧贴着栅栏,凝目观察着病房内男子的一举一动,神情极为专注,忽然听到许晓雯的话,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正要撤身时,却已经迟了。
病人的双臂已从栅栏中伸出,猛地一抓,紧紧攥住了周立纬的前襟!
周立纬促不及防,对方巨大的力量使他无法抗拒,整个人被扯得紧紧贴在了栅栏上。饶是他平时沉稳干练,此刻也禁不住出了一头的冷汗!
男子紧紧地瞪着周立纬,两人的脸几乎都快贴上了,然后他又发出那声让人魂飞魄散的叫喊:“雅-库-玛!”
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声音让罗飞也不禁头皮发麻!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与刘医生一同抢上前,使劲去掰病人的手掌。
对方的力量大得出奇,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加上周立纬自己的拼命挣扎,这才终于从对方的十指中挣脱出来。
周立纬退开两步,喘着粗气,脸色憋得通红。片刻后,他才稍稍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尴尬地苦笑了一下,说:“精神失控的人往往能爆发出几倍与正常人的力气,我今天算是亲身体验了这个理论的正确性。”
病人回手紧握住栅栏,口中仍在呜呜地咆哮着。
罗飞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他——系列恐怖病症的第一个受害者,同时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却觅不到一点端倪!
栅栏内是形容可怖的精神病患者,栅栏外则是四个深陷与迷惑和不安感觉中的人。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对峙。
四个人都不说话,显然,他们分别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良久之后,终于还是罗飞先开了口,他问周立纬:“周老师,对这件事情,你现在怎么看?”
“我只能说,根据我的判断,许晓雯并没有说谎,那个病人的症状也确实和龙州这几天的病症患者相同。”沉吟片刻,周立纬给出这么一个回答。
许晓雯瞪了周立纬一眼,带着些不满的口吻说道:“那我得谢谢您的信任呢。”
罗飞没功夫理会女孩的小脾气,不过他对周立纬的含糊其辞也不满意,紧接着往下追问:“那病人的预言呢?还有他在丛林中的经历,这些问题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你认为病根在丛林里?”周立纬敏锐地捕捉到了罗飞话语里的潜台词,他眯起眼睛,专注地看着对方,“我也这么想过。可是丛林和龙州有什么关系?难道龙州的那些病人都有过前往云南丛林的经历吗?”
“不。”罗飞很坚决地摇摇头,否定了周立纬地猜测,“我的侦查员对所有的病人亲友做过详细的走访,如果有这么重要的线索,绝对不会从警方的视线中遗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