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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王阳听了一愣,就见宋安非看着他问说:“你总是要有条件才肯帮我的吧,王老爷?”

    王阳脸色微微一白,被宋安非说中了心思,他有些不痛快,说:“我的确有个条件,不过这条件你很容易就做到,而且我这条件完全是为了你好,你但凡有些理智,就一定不会拒绝。”

    “这么听起来,老爷的条件我必须要拒绝了,”宋安非说:“老爷就不必说了。”

    “你都还没听我说,就要拒绝?”

    “老爷是想让我离开陆啸昆吧?”

    王阳一愣,脸色更难看:“不错。”

    宋安非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看着他说道:“那老爷就不该帮我,我代替小姐嫁给何文才,做一个傀儡,被土匪看着,困在山上,不就正和陆啸昆分的彻彻底底么?”

    “你是我的儿子,我既不能看着你跟陆啸昆在一起,又怎么能看着你跟何文才在一起?我如果出手救你,就是不想让你嫁给何文才,试想如果我救了你,你转身却又跟那个陆啸昆搞到了一起,我救你的意义又在哪里?”

    “意义就在于,何文才是我所厌恶的人,陆啸昆是我所爱的人,我跟着何文才,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跟着陆啸昆,我会得偿所愿。这个意义难道还不值得你救我么?”

    “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不知道羞耻的荒唐话!”王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你也是个读书人,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你就不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儿,难道这一辈子,非要毁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所以我刚才让你不要说了,你的条件,我答应不了,对我来说,离开陆啸昆和嫁给何文才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不能跟陆啸昆在一块。”他的语气微微一黯,说道:“就像当初我妈不顾一切要跟你在一起,被你所负也痴心不改一样,我也是到死不回头。你说我是你儿子,这或许就是因果轮回……”

    “你还有脸提你妈,你妈如果知道了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有多痛心!”

    “让我妈痛心的,不止我一个,她最痛心的或者就是带着我来投奔你。我们母子无论落到何种地步,都是拜你所赐,和张桂芳相比,我更恨你。”

    王阳呆呆地看着宋安非:“我又何曾对你们母子做过什么……”

    “就是没有做过什么,才更可恨。你只会远远地站着,流下两滴假仁假义的眼泪,你的所谓仁慈感动不了任何人,只感动了你自己,你以我为耻,难道我就以你为荣?你口口声声说如果我不是你儿子就怎么样怎么样,正是因为我是你儿子你才怎么样怎么样,要救我,你还要提条件,我告诉你王阳,我不需要答应你的条件,因为你如果还有一点脑子,你就该知道张桂芳的这个主意有多么荒唐可笑,她就算一手遮天,终有一天这真想也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个父亲,王家的老爷,将如何立足于人世间,我要做一把刀,插在你的心坎上!”

    178 尘埃落定

    王阳脸色通红,说道:“好好好,我好心好意要帮你,竟然招致你这番话,既然你心里如此恨我,不把我当父亲看待,我也没必要再把你当儿子,由着你去!”

    他说完甩手就走了出去,莲儿见他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就问道:“宋少爷怎么说?”

    “哪里来的宋少爷,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可是王阳也知道,不管他跟宋安非彼此认不认对方,他们的父子关系都是真实存在的,撇不掉,正如宋安非刚才所说的那样,这件事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暴露,到时候他王阳的脸可真就丢到家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觉得自己真实无辜悲惨,要怪只能怪宋安非不识好歹,没有廉耻,只怪张桂芳为人霸道,做事荒唐。他当然也恨自己的无能,老婆和儿子都不听自己的,跟自己对着干,各个要往他心坎上捅一刀。但是他无可奈何,只好把满腔的怒气都撒到莲儿的身上:“这件事以后你也不准掺和,别再在我跟前提一个字!”

    莲儿笑了笑,语气温顺:“我不过是个丫头,就算有心掺和,也是有心无力,老爷别生气,太太和宋少爷都是一时糊涂,将来肯定会后悔没听老爷的话的。”

    王阳叹了一口气,说:“或许我真是看走眼了,宋英是个脾气极其温顺的女人,才貌品行俱佳,我看安非长得有些她的神韵,以为这孩子也是个脾气好的乖孩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识好歹不知廉耻,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儿子。”

    王阳说着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说道:“既然我舍掉了安非这个儿子,那就不能白白舍掉,太太和陆啸昆的事情,也得一并解决了。”

    莲儿听了,微微垂下眉眼来,说:“老爷想好对策了么?”

    王阳笑了笑,眉眼却有些哀伤,人也有些憔悴,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候,外头却跑进来一个小厮,通报道:“老爷,族里的几个宗伯来了,说是要见老爷。”

    王阳托着额头也不说话,莲儿就上前走了两步,问说:“说是什么事了么?”

    “我……我隐约听见他们几个说了几句,好像是为了大小姐的婚事……”

    王阳一听立即抬起头来,怒气冲冲地说:“你去告诉他们,这事都是太太的主意,也是她一手操办,他们要想问,就去找她,我一概不知!”

    那小厮听了愣了一下,脸色非常为难地看向旁边的莲儿,莲儿点头说:“你就说老爷身体不舒服,不见人,他们有事去找太太商议也是一样的。”

    那小厮这才出去了,王阳烦躁地站了起来:“你看看你看看,这丢人才开头呢。”

    原来王玉燕要嫁给何文才的事儿,尽管张桂芳并没有打算大办的意思,还是都被不少人知道了。这在外人看来,自然是荒唐不过,王氏几个宗亲更是骇然。说起来,当初王玉燕也差一点嫁给了王虎,都是土匪头子,但却还是有点不一样,毕竟王家在剿匪上出了大力,两方已经是势同水火,王氏的宗亲自然不理解,也不赞同。小厮领着他们去见了张桂芳,个个义愤填膺,没想到张桂芳只是冷冷地问说:“咱们家从前剿匪不假,也确实因此得罪了何文才。你们因此觉得这亲事荒唐,可是你们知不知道,这正是我张桂芳为了大家的身家性命做的牺牲!”

    她这话一出口,那几个王氏的宗亲就不干了:“太太不要满口胡言,这分明是你自作主张做的决定,又怎么扯到了我们头上?”

    “当初咱们王氏倾尽全力去剿匪不假,立了大功也不假,可是最后结果如何?和那何文才和一众兄弟却活了下来,如今已经东山再起了!何文才如今在日本人面前多得脸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如今这乱世,他一山之王到底有多大的权势你们也知道。原来王虎做大当家的时候,他们卧虎山欺负咱们,咱们还可以去找官府,联合官府来剿匪,可是如今呢?官府都没有了,咱们王家单打独斗,即便能与那何文才抗衡,难道还能全身而退?咱们当初剿匪那么卖力,如今何文才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他会不伺机报复?”

    张桂芳气定神闲,语气越来越盛气凌人:“叔伯们可能久不问世事,不知道如今这世道多不太平,王家家大业大不假,可是也步步走在刀刃上,一不留神,就被人生吞活泼了,我们家那个老爷你们也都知道,是个闲散王爷,不管柴米油盐,我却不能不为王家筹划,问王氏一族筹划。还有一件事你们或许不知道,这门亲事不是我的主意!那何文才是什么人,难道我不清楚?身为母亲,难道我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送?我比你们在座的任何人都心痛,可是没有办法!那何文才就是痛恨我们王家当初灭了他的老窝,这才盯上了玉燕,要玉燕嫁过去,并且拿王氏一族的姓名来要挟我!我忍痛割爱,将自己的女儿送上山,我的心里却在滴血,叔伯们不体谅我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指责我,我到哪里哭去!”

    那几个宗亲一听,各个目瞪口呆:“还有这事……这……这我们是真不知道,你该早点告诉我们……”

    “告诉了你们又有什么用,难道拒绝何文才的求亲,与他对着干么?”张桂芳眼圈泛红,语气却颇为冷冽:“玉燕马上就要出嫁了,我这心里已经够不好受的了,叔伯们如果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别添乱,是非黑白,将来自有公断,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我也经受得住。如果没有别的事,叔伯们请回吧。”

    那王氏的几个长辈,都是蛇鼠之辈,为了王家的名声可以义愤填膺,可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是讪讪而回。阿梅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说道:“这些人,也就会拿架子,真要碰上事,还不是都要指靠太太。”

    张桂芳嗤之以鼻,说道:“他们遇上事不叫上两声,总是怕别人忘了他们的老脸。不过他们来了也好,今天我把话说给他们听,他们为了王氏的尊严,自然会添油加醋把这话说给外人听,对我们王家倒没有坏处。”

    “他们为了王家的声誉,肯定会添油加醋说卧虎山的奸诈卑鄙,那何文才如果听见了,会不会……”

    “他一个土匪头子,多恶毒难听的话没有听过,他会在乎这个?”张桂芳说:“这些事你都别操心了,我让你去接陆啸昆父子下山,你派去的人回来了么?”

    阿梅点点头:“已经回来了,如今在外头住着呢,谁都没告诉。太太,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等宋安非上了山之后再把陆啸昆父子接回来,这样不是更能杜绝了他们俩见面的机会了么?”

    张桂芳摇摇头说:“这你就错了。那何文才虽然是个小人,却也自诩是条汉子,也是讲情义的。如果我们先把宋安非送上山,那宋安非如果要求见陆啸昆一面,何文才肯定会答应的,到时候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反倒不好。如今咱们先把陆啸昆接下山,牢牢看着他,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比掌握在何文才的手里好,这才真正杜绝了他们俩见面的可能。再者说了,那何文才既然是个小人,万一我把宋安非送上山,他却突然有了别的心思,扣住陆啸昆父子不放,跟我谈条件,岂不是受制于人?”

    她说着疲惫地吁了一口气,说道:“忙活了这么久,总算要尘埃落定了,等到把宋安非这个孽种送到何文才的床上去,也不枉我这几天费尽心机。”

    阿梅听了,嘴角动了动,低下头来,细声说:“太太思虑周全,想必万无一失。”

    张桂芳听了,微微笑了一下,扭头看向旁边的阿梅:“你是不是心里在想,我一向冷静克制的人,这一回怎么为了个陆啸昆,变得这么疯狂?”

    阿梅愣了一下,摇头说:“我知道太太心里的苦……”

    “不光是我心里的苦,还有我心里的恨……”她说到一半,忽然沉默了,眉眼垂下来,那眼角竟然现出一丝老态来。然后她又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满是光彩:“到了明日,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179 再嫁

    张桂芳对待春儿还是很不错的,把他们安置到了一处院落里,虽然不大,可是房屋还算敞亮,跟他们原来的家也差不了多少了。把他们安顿好之后,杜明就回去了,留下他的侄子杜威看着春儿一家。

    那杜威是个老实人,自己单独住在一个偏房里,吃也是自己生火。春儿见他一个男人不大会做饭,经常做一顿吃两顿,就让他过来同他们一起吃。杜威虽然老实,却也不傻,他知道自己这趟来的任务是什么,俗话说的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所以拒绝了春儿的好意。春儿她爹说:“这倒是个老实孩子。”

    可是春儿心里却有些急,他们如今虽然距离卧虎山不过几十里远,可是那边情形到底怎么样了,她却一点都不知道,心里不能不着急。估摸着日子,宋安非或许应该已经被送上山了。

    事实上,宋安非比她想的要晚上山几天,就在宋安非要上山的前一天晚上,西王镇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日本军方的一个叫渡边纯的军官在途径一处村庄的时候被伏击,连同车子一道被当场被炸飞,可是做这件事的几个青年却逃之夭夭,没能抓着。而这个渡边纯,官衔不大,可是来头却不小,据说是出身贵族,他这一死,却掀起了轩然大波,立即全线戒严,日本人在中国人的地盘上作威作福,本来就招致很多热血青年的不满,日本人越是这样戒严,双方的矛盾越是尖锐,因为日方死了人,那些日本鬼子对待中国人也不再如从前那么客气,双方时不时就爆发出流血事件,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吓得老百姓们都不敢出门。

    日本人在当地其实还并没有完全站稳脚跟,失态搞得这么严重他们也不愿意看到,这时候就到了用何文才的时候了,因此何文才就取了县城办事,不在卧虎山上,既然新郎都不在,宋安非上山的事就缓了下来。

    这一缓下来,张桂芳的心却悬了起来,她已经好说歹说威逼利诱都用上把王玉燕给偷偷送走了,王阳等人也不再反对,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事耽搁一日,在她心里就一日是个担忧,于是她就派人给何文才捎信,打算把宋安非提前送过去。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外头守着陆啸昆父子的人来报说:“太太,陆啸昆似乎发觉咱们囚禁了他,一直想方设法往外头逃呢,昨天早晨如果不是他那个儿子突然咳嗽,惊醒了看门人,他们父子就逃出去了。”

    “你们没告诉他们如今外头到处在打仗,最好不要出门么?”

    “哪儿能不告诉呢,可是那陆啸昆说,他说……”

    “说什么?”

    “他说他得见个人。”

    张桂芳一听,脸色就黑了,冷冷地说道:“见谁,宋安非么?”

    “正是他……他说正是如今外头乱,他怕宋安非一个人住着不安全,想要把他接过去一起住,估计他这也就只是随便一说,只是找个借口,我们刚把接出来不久,他就一直问东问西的,我们又谨遵太太的指示,不敢放他出去,他或许心里早就有疑惑了。也幸亏他伤还没好,不然我们可能也困不住他,太太您可不知道他离奇有多大,脾气有多倔。今天早晨我们拦住他,他反倒把话说开了,说要么我们把宋安非给他送过去,要么他就带着他儿子回家。太太可得想个办法,您不让我们伤他,可他却一心要出去,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

    张桂芳沉思了一会,说道:“你回去告诉他,就说你们怕他冲动,为了他们父子的性命考虑,有件事没有告诉他,就在他们父子被掳上山不久,卧虎山的人又下山把宋安非也给掳走了,如今我们王家出面,好说歹说把他们父子赎了回来,花了不少钱。卧虎山的人见财眼开,存心勒索,宋安非的赎金太高,又与我们早就断绝了关系,我们也实在拿不出钱来再去救他了。”

    来人领了这话便告退出去了,阿梅走上前来问说:“太太何不直接告诉陆啸昆说卧虎山的人抓了宋安非不肯放呢。让他觉得咱们有心救他,可是何文才歹毒,不肯放人,不是更好么?如今太太那话里面的意思,倒像是不是咱们不能救他,而是不肯救他,岂不是让陆啸昆看了心里不舒服?”

    “我就是要让陆啸昆知道我有办法救宋安非,他如果聪明,就应该知道,宋安非当初是如何与我们王家决裂的,他的那些狠话又是如何说的,我们不肯救他,那是理所应当。陆啸昆如果识时务,就会来求我。”

    阿梅听了微微一愣:“太太实在高明,这样一来,不管太太提出什么要求,为了救宋安非的性命,那个陆啸昆应该做什么都肯的吧。”

    如果太太要陆啸昆跟她好,陆啸昆或许也会答应吧。阿梅这样想着,心里头说不出是喜是忧。

    张桂芳听了神情却微微黯然:“我倒希望他无动于衷。”

    “可是如果他答应了太太提的一切条件,太太难道真要救那个宋安非出来么,他要是出来,肯定好的坏的乱说一通,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安非,我迟早还是要出手相救的,可是我尽力救就是了,至于能不能救出来,那可就难说了。我尽了力,宋安非却还是命丧在卧虎山,那是何文才歹毒,与我何干。”

    阿梅正佩服张桂芳的心机深沉,外头就有个小丫头跑进来了,原来是何文才应允了她提前要把宋安非送上山的要求,张桂芳听到消息,登时大喜,看了阿梅一眼,说道:“阿弥陀佛,终于到时候了!快,随我送这个贱人出门!”

    张桂芳说完立即片刻也不停地就去了宋安非那里,语气简直说不出的畅快:“咱们总算是要再见了。”

    宋安非冷笑了一声,说道:“不是再见,怕是太太想和我永远也不要再见了吧。”

    张桂芳居然也不生气,可见心里畅快:“你是我名义上的女儿,当初你嫁给陆啸昆,我们不也是常见面么。不过卧虎山到底是土匪窝,进出不方便,路途也远,咱们见面的机会,或许真的不多。咱们俩是是非非,到了这个田地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就多珍重吧。”

    宋安非听了,沉默了一会,那嘴角似笑非笑,那眼神似恨非恨,说:“如果我熬得过去,太太可千万要保重,别比我先去一步。”

    “这你尽管放心,”张桂芳笑道:“我肯定比你活的久,只希望你别太早死了,我这心里看不到你受尽折磨,心里还不痛快呢。”

    她说着就对旁边的阿梅说:“快点给他穿上衣服,打扮妥当,轿子给我抬走吧。”

    “慢着!”宋安非神情冰冷,说道:“太太,我还有一句话要跟你讲。”

    张桂芳走近了两步,宋安非忽然抓起桌子上的一个钗子,直直地朝张桂芳捅了过来,张桂芳身体一侧,那钗子就刺进了张桂芳的肩膀,张桂芳吃痛叫了一声,立即捂着肩膀后退了数步,后面紧跟着窜进两个小厮,将宋安非按倒在地上。

    宋安非笑了起来,神情诡异:“这是我给太太的纪念,太太以后见了这伤口就当是见了我,一辈子都不要忘了!”

    “你……”张桂芳痛的说不出话来,阿梅赶紧捂住了她的伤口,张桂芳一把推开她:“别管我,先把这个贱种……”

    “等一会我出门,少不了要拜别宗亲的,太太要想做什么,可要三思。”宋安非而被按倒在地上,那眼睛却向上瞪着,张桂芳浑身发抖,指着他说:“给他梳洗打扮,我要送他上路!”

    她紧紧皱着眉头,说道:“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阿梅,陪我回去换衣服!”

    一顶花轿从王家缓缓抬出。这是初春的一个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来,阳光带着初春的冷冽与明媚,照在朱红色的大门上。王阳穿着一身素净的袍子站在门口一角,看着大门外头佯装抹泪的张桂芳,她头上的金钗坠着明珠,在春日阳光中微微晃动,那洁白的脸颊略显憔悴,但是确实浓艳的红嘴唇,让她整个人充满了凌厉而张扬的气势,给人的感觉并不是伤心,而是胜利的骄狂。

    王阳心中升起难以抑制的厌恶,他的眼神从张桂芳身上挪过去,看着那顶花轿越走越远,自己的心似乎也被牵扯着,微微有些发疼,他甚至觉得有些眩晕。

    他的儿子,以这样荒唐的方式,从此与王家有了扯不清的,却已经恩断义绝的联系。

    180 打探

    这是初春的一个早晨,今年的春天,似乎暖的格外早,院子里的桃花开了,透着初春的喜悦。

    春儿大着肚子从屋里头出来,手里拿着谷米,在那里喂鸡。

    杜威从外头走进来,说:“不是让你什么都别干么,你怎么又出来了?”